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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董卿的心里迅速的闪过一抹惊骇,几乎是失声道:"他看不见?你胡说,这怎么可能?"
顾子衿沉声道:"我知道妳无法置信……."
董卿道:"大夫来替皇上把过脉,言明是心里郁结,怎会是失明咧?"
"顾家精研医学,传承百年,号脉的方式,跟一般的大夫不同,皇上的体内确实有一条筋脉淤滞不通,除非他自己说出来,他的双目视力受阻,不然一般的大夫来号脉,是很容易误判的。"顾子衿瞥了她一眼,接着继续说道:"我曾经在先祖的日记里看过一段记录,曾经有一个人,被山上掉下来的大石头给砸伤了,从此双眼便失明了,那个人的脉像跟状况,先祖详细的记录了下来。我仔细的替皇上把了脉,连着他头部的那一条筋脉,气息淤滞,他的双眼应该会受到影响。我觉得皇上是担心妳会伤心难过,于是索性当自己疯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吗?"话虽这么说,她的心里头却揪着难受,眼泪竟潸潸的落了下来。"这怎么可能,若他真瞎了,小安子怎么会浑然不知?而我竟然也没发觉?"
她万分不敢置信。
顾子衿皱眉道:"皇上的状况应该是时好时坏,所以很难让人察觉,加上他最近的情绪低落,更是不容易被人发现了。有时候瞧得见,有时候却又感到眼前一片黑暗……,依照他的这种状况,不是会愈来愈好,双眼自动全愈,便是会愈来愈差,仍至最后完全看不见。"
仔细的回想,皇上确实古怪,他的双眸看似呆滞木然,可他的听觉跟触感却仍然敏锐。
皇上他不是疯了,是失明!
仔细一想,顾子衿所言,果然为真。
"可有办法医治?"董卿急忙问道。
顾子衿道:"这种发生在头部的伤势,无汤药可医治,针炙也起不了任何作用,只能等他自动痊愈了,再若不成,就得拿锯子,锯开他的头,将影响他双眼的淤滞血块给取出来。有办法将人给锯开治病的,就只有那个传说中的扁鹊先生了……不过,他已经挂了,作古很久了。"
闻言,董卿心里难受得紧,她不再开口说话,只净顾着落泪。
顾子衿叹了一口气,拍一拍她的肩,安慰道:"我知道妳担心皇上,不过,妳还是乐观一点吧,说不定,过没几天,他便自己好起来了呢。他有时候看得见,我想,他头部的淤滞之物并不是太严重,顺利的话,很快便会被自己的身体给吸收了。"
董卿落泪道:"皇上他不是崩溃,不是巅疯,我甚感到欣慰,经过了一连串的打击,皇上他成长了,变得坚强了,打算自己默默的承受一切,所以才会故意暪着我,……可他若真的失明了,那该如何是好啊?"
"吉人自有天相。皇上是一个福份高的人,自有天佑,他一定会没事的,妳放心罢。"顾子衿安慰道。
话虽如此,董卿仍免不了伤心了一阵,她抺了好一会儿眼泪,这才强打起精神来,跟着顾子衿策马往西南方前进。
***
话说董卿偕同顾子衿波奔了好几日,终于来到了郑县。
两个人休息了一日之后,便计划行事,悄悄的来了郡县放置粮仓的营地,以茂密的干草堆为掩,鬼鬼祟祟的躲在一处癈弃的粮仓上头。
放眼望去,营地内,一片宁静,六处粮仓皆派有八名守卫,均执着刀剑严守着。
趴在董卿身旁的顾子衿用肩推了一推她,神色肃然道:"等时间一到,我们所安排的人马便会过来劫粮了,到时候场面肯定一片混乱,咱们还躲在这里,不是很危险吗?待会儿两方人马打起来,刀剑不长眼,一个不小心,厮斗到咱们这里来怎么办咧?"
虽然,他们身处在营地之外的癈弃粮仓内,但距离这么近,他仍然很不放心。
董卿低声道:"你放心吧,这个旧粮仓是空的,癈弃已久,不会有人过来的。更何况劫了粮,就会往北方撤退,人员边打边跑,再怎样也不会到这里来的。别忘了,我们在高处,就算营地那一方,刀剑满天飞,也飞不到这里来。"
"谁晓得?天有不测风云,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来着。"顾子衿忍不住嘀咕了几声道:"没事干麻亲自来涉险啊?待在旅馆内,喝着茶,吃着菓子,等着好消息,不是挺好的吗?"
"有一件事,我必需亲自确定……."董卿半瞇着眼,透过了干草的细缝,仔细的盯着,守着这粮仓营地的守卫们。
天色逐渐昏暗,侍卫们守了一天的粮仓,已感到疲备,正引领企盼,等着人过来换班。
未久,沧茫的暮色之下,果然来了一队人马。
"他们来了!"营地里的一名侍卫,远远地瞧见了夕阳下的背影,笑道:"今天他们来得比较早呢。"
话声犹落,倏地,喊杀声却突然震天动地的响了起来。
宁静的营地,突然响起了漫天盖地的嘶杀声,倾刻间已尘烟四起。
"糟了!不是我们的人!"
"是来抢粮的!"
营地的侍卫们意识到来者并不是自己人,便迅速的拔起了刀剑,同时间,那方已经杀了过来,倾刻间,双方人马已经陷入了短兵交接的情况,激烈的打了起来。金属的碰撞,发出了阵阵刺耳的声响,暮色的霞光中,映着刀光凛冽,场面一片混乱.........
刀剑声挟杂着嘶喊声,响彻了整个营地,人马喧嚣,扬起了黄色尘土,一时之间,尘埃漫漫。
很快的,守粮的侍卫们便逐渐败了下来。
那率领人马前来劫粮的首领见大势已成,于是便对着守粮的侍卫们,大声喝道:"我们只抢粮,不伤人,刀剑无眼,你们还是快点投降吧,好让爷们带着赈粮回去交差!"
守粮的侍卫们见对方人多势众,心里明白再坚持打下去,情势也不会因此而逆转,赈粮一样会被抢走,再抵抗下去,只是徒然地白白丧失了性命,因此纷纷丢下手中的刀剑,投了降。
事情进行的十分的顺利,守粮的守卫们很是识时务的弃刀投降。于是,那群前来抢粮的人马便利落的搬粮上车,在极快速的时间之内,完成了搬运,然后浩浩荡荡的离开,只余下一抺尘烟。
躲在另一侧粮仓上头的顾子衿见到事情竟然进行得如此的顺利,不禁转头对着董卿,得意洋洋的笑道:"妳瞧,我这事情,是不是办的挺好?以不伤人为原则,把赈粮给抢到手了?"
董卿低声道:"打劫之事,办得太好了,便是不好,容易引人疑窦,不过总算是没有损伤人命,回头我再好好的谢你吧!"
"以咱们的交情,没什么好言谢的,太过见外了,听了挺别扭。话说回来,妳抢了百姓的赈粮做什么?那么,下一步该怎么走呢?"顾子衿接着问道。
"嘘,"董卿的双眸仍警戒的盯着那头满地狼藉的营地,压低声音道:"一切等县令来了再说。"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县令果真抺着额上的冷汗,匆匆忙忙的来了。他带着师爷,神色怆惶的在营地内转了一圈,检视赈粮被抢的状况,脸色却是愈来愈难看。
未久,县令却是偕同师爷,悄悄地来到了董卿所在之处的旧粮仓下方。
但见县令忧心忡忡的开口道:"百姓的赈粮全数被抢走了,现在咱们已骑虎难下,横竖都会惹祸上身,不如就老实的往上禀报,说不定咱们还有一条生路?"
师爷神色凝重,捋胡道:"此事若是往上禀报,县令苛扣赈粮,并未全数发放给百姓之事,若让朝廷给知道了,可是死罪啊!咱们还有命活吗?"
县令道:"赈粮被抢,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暪得住上头啊?如今江山易主,承恩郡君说不定已经失势了,咱们不如将这件事情往她身上推吧?还有什么事情,比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来得要紧哪?"
师爷沉声道:"本来就是以她的名义所送过来的赈粮,我看不如这样吧?咱们先悄悄地通知承恩郡君,等过了几日之后,你再上表给朝廷,禀明赈粮被抢的事,她若真有本事,一定会将事情给处理好,你我必安然无事;她若没本事,苛扣赈粮一事,本来就是她的意思,咱们只是奉命行事,罪不致死,这件事,若真的追究起罪责来,也是她活该。"
县令道;"只能这么办了!"
两人神神秘秘的讨论了一番之后,便又再度回到了营地。
见他们走远了,顾子衿这才从干草堆中,探出头来,吁了一口气道:"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我怎么愈听愈胡涂了?承恩郡君?不就是我们在秋风楼见到的那个林阳儿吗?她不是挺善良大方的吗?怎么会苛扣自己所献出来的赈粮?妳快告诉我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