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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明察,不是奴婢干的啊!"宝珠跟春娇吓得连忙在地上磕头,同时连声否认。
宝珠的鞋底果然沾有红土,此事早已在她的预料之内,董婉抬眸看着窦沅沅,冷冷地开口道:"宝珠跟着你这麽多年了,也算忠心耿耿,你忍心让她顶罪吗?"
窦沅沅抬眸瞥了她一眼,冷笑道:"王妃这是什麽话咧?你怎麽如此肯定一定会是宝珠干的?"
这时,董婉挪步过去,将拓印宝珠跟春娇鞋印的那二块黏土拿起来比对,紧接着开口说道:"宝珠跟春娇这两人都曾经到西後门的石榴树那里,因此脚底沾有西後门才会有的红泥,关於这一点,她们自己也都承认了。这两个人都是屋里的使唤丫头,平常都得待在房里侍候主子,因此鞋底的异物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便是,宝珠的鞋底沾有烧过的灰烬……"说到这里,董婉低头看着宝珠,不疾不徐的开口道:"想必她在前往石榴园装鬼吓唬曹梦平之前,先悄悄的来过小庙,是想事先确定我人在不在那里吧?因此她的脚底才会沾上庙里的灰烬。"
闻言,宝珠立刻吓得浑身哆嗦,蓦地,整个身子竟瘫倒在地上。
如今,罪证确凿,她想赖都赖不掉了。
小姐曾经说过,一旦东窗事发,她是绝对不会出声保她的,眼见此命休矣,她吓得忙不迭求饶道:"王妃殿下,饶命啊,奴婢只是夜里睡不着,跑去偷摘石榴,没想到居然会因此惊吓了曹夫人,奴婢罪该万死,可奴婢绝对不是有意的啊!"
真凶已经找出来了,且供认不讳,太夫人将桌上的茶盏,连杯带盘狠狠的往她的身上掷了过去,怒骂道:"放肆的丫头,你可知道你做了什麽吗?害死了梦平腹中的皇嗣,将你碎屍万断都还不够抵你所犯下的罪行哪!"
杯盘砸到了宝珠的身上,然後跌至地上,发出碎裂的声响。宝珠被洒了半身的茶渍,身上又是茶叶又是一片湿,样貌狠狈不堪。
太夫人怒气正盛,害死皇嗣之大罪,乃唯一死罪,她无力承担。
眼见自己小命快休矣,宝珠吓得脸色惨白,她浑身发颤,膝行至宁王的跟前,可怜兮兮的伸手拉着他的衣袂,哭求道:"殿下,不是奴婢……。曹夫人腹中的胎儿,绝对不是奴婢所害死的,是那个该死的巫婆啊,她胡乱作法,又拿了一包不知明的药物,曹夫人服用了那包药物之後,便腹痛如绞,流了好多好多的血……,一个孕妇流了那麽多的血,怎麽可能腹中的胎儿还好好的?她肚子里的皇嗣早就死去了啊,所以才会产下黑紫色的死胎,早已死去的孩子,怎能算在我头上?根本就不是宝珠害死的啊!"
"住口!"曹梦平闻言,竟然几乎是抓了狂,她发疯似的从床上爬起来,身子尚虚弱的她,连脚步都站不稳,便踉踉跄跄地奔至宝珠的跟前,恶狠狠的揪住她的头发,嘶吼道:"你胡说!你再胡说,我的孩子怎麽会死掉了?是你害死的啊!若不是受到了惊吓,我怎会产下死胎啊?"
宝珠被揪住头发,痛得惊声尖叫了起来。
而曹梦平也不遑多让,举止失常的大哭大闹,她的情绪激动,又是哭吼,又是搥打着宝珠,眼见情况突然失控,场面一片混乱,刘骥连忙向前阻止,低吼一声道:"梦平,你别闹了!"
闻言,曹梦平怔了一怔,抬眸看着他,眼神里竟是呆滞无神,紧接着却是身子蓦地一瘫软,竟又昏厥了过去。
刘骥迅速地将她拦腰抱起,安置回床上,连忙唤道:"陈大夫!"
陈大夫立刻挨过去,拿起针袋,忙着施针救人。
产後虚弱的曹梦平突然发疯似的大闹大吵,太夫人困扰的揉一揉额头,然後抬眸瞪着窦沅沅道:"你不是一向与她交好的吗?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啊?"
这时,窦沅沅突然上前,然後""扑通"一声,屈膝跪了下来。
太夫人低头瞪着她,闷声道:"梦平究竟是怎麽了?你快说啊?!"
窦沅沅低声道:"我带着肃儿来到王府认祖归宗,不久,宁王便兴致勃勃的带着王妃入门。肃儿跟王妃一前一後的来到王府,於是梦平便开始深感不安了,终日惶惶然,她担心自己终其一生将无法再被宁王所幸,於是便一心一意的想生下儿子,打算因此获得太夫人跟宁王的重视,於是她便找来了一名巫婆来替她换胎……"
太夫人听闻换胎一事,顿时倒吸了一口气,紧接着连忙斥喝道:"荒唐!荒唐!简值是荒唐,那种可怕的事,她怎麽会去以身相试?她是糊涂了吗?"
窦沅沅垂着眸,流着泪,缓缓的诉说,道:"我与梦平妺妹是什麽交情,相信太夫人也是知道的,曾经因为妹妹的缘故,沅沅也曾来过王府入住一段时间,这是众人都知道的事,当她提出意图换胎的荒唐行径,我感到很不稳妥,便全力劝阻,可梦平妹妹竟然铁了心,不肯听我的。在小别苑里,她未经我同意,便擅自找来了一位巫婆替她作法,我很不放心,便全程紧盯着。作法倒是没什麽,不过是那名巫婆烧些黄纸,摇一摇铃,口里念念有词,说一些胡话罢了。後来,那名巫婆拿了一包药给她,我心里觉得不安,便拚命的阻止她,拉着她,不让她服药,可她却执意要这麽做,狠狠地推开了我,任由我摔倒在地,而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她服下那来路不明的药物。"
太夫人听到这里,想起了那个不该亡故的孩子,错扼之余不禁痛心疾首了半天,良久,她连连叹息,低喃道:"糊涂啊,她怎会如此的糊涂啊!"
刘骥则低头看着昏睡中的曹梦平,神色复杂无比。
窦沅沅又接着说道:"梦平妹妹服药之後,大量出血,情况着实不对劲,我吓得想去请大夫过来,她却还是拚命的阻止我,後来血止住了,虽然脸色惨白无比,她还是换了套衣裳,便佯装若无其事的回到了王府。在我回府之後,听说她的胎脉微弱,我便猜到出事了,於是私下找她谈话,她对我承认已无胎动。此事非同小可啊,我劝她对宁王坦诚说明这件事,好将胎死腹中的孩子催生下来,她却死活不肯,宁愿自欺欺人的相信肚子里的孩子还活着……."
说到这里,刘骥便对着陈大夫,苛责道:"你向本王报告,曹夫人的胎脉微弱,需要调理,难道无法诊断出她腹内的胎儿已经死去了吗?"
陈大夫的脸色蓦地一变,诚惶诚恐的作揖道:"孕妇的胎脉微弱,不一定是胎死腹中啊,其原因有很多,关於胎动消失一事,只有孕妇自己能有所感,光靠诊脉,大夫们是无法察觉出来的,她已无胎动一事,若是有心隐暪,没有诚实相告,任何一个大夫也诊察不出来的啊!"
多名大夫前来会诊,均是开了药方,让她调养,唯有顾子衿却唐突的要求抚摸她的肚子,当时曹梦平便哭闹了一场,
刘骥抬眸看着董婉,眼底闪动着几许挫折的伤心。当时她已经猜测到曹梦平腹中的胎儿已死了吧?却没肯告诉他这件事,只是要求多名大夫前来会诊……,就算是无法确定,难道她就这麽不信任他吗?连这件事也没肯诚实的告诉他?
窦沅沅继续说道:"胎死腹中是多麽危险的一件事啊,梦平妹妹又不肯向宁王坦诚,我心里担心不已,於是便私下去询问大夫,这才得知,死胎是无法待在孕妇的体内太久的,会自然产下,可也有孕妇因为无法顺利的产下死胎,导致母子俱亡的悲惨结果。我担心梦平妹妹会有生命之虞,一方面又担心她无法接受事实,於是,只好狠下心来,那怕她将来会怪我、恨我,我也要这麽做!"
太夫人道:"於是,你便派宝珠去吓唬梦平,是打算让她因为受到惊吓而顺利的产下死胎?"
窦沅沅拿出巾帕,抺着眼泪,点点头道:"如今……梦平妹妹恐怕是恨死我了。"
太夫人接着问道:"那麽王妃所言,宝珠的鞋底沾有小庙的灰烬,她又去小庙做什麽?"
攸关她一条小命,宝珠立刻回话道:"因为小庙里闪烁着灯火,奴婢一时好奇,因而过去瞧一瞧究竟是谁在那里面,发现竟然是王妃之後,奴婢便离开了。"
窦沅沅落泪道:"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该怎麽做,又担心着梦平妹妹,只好出此下策了。"
太夫人叹了一口气,亲自将她搀起来,道:"傻瓜,你是担心糊涂的她会因此而丧命啊,你若早点说出实情,也不必将事情闹成这样啊,弄得整座王府人心惶惶哪。"
原本因为过继之事,惹得太夫人心里不快,因此对她十分地冷淡,现在太夫人的态度完全软化下来了,似乎对她改观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