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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以牙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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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等方世同去打探消息,赐婚的诏书姗姗来迟,终于到了并州,赐婚使者是礼部员外郎,李倓领了一众州府官员在二十里外跪迎诏谕。在听到赐婚使念毕那诏谕最后一句:“……苏氏云娘赐予李倓为妻,择吉日成婚。”李倓的心从急促中慢慢平缓下来,难以言喻的欣喜充满了胸膛,终于能够娶了她,再没有比这个更叫他欢喜的事了。

    一时间整个并州城都热闹起来,能够得到圣人诏谕赐婚,这是何等荣耀之事,并且这婚事就要在并州举行,自然是欢喜不尽。一时间官员富商纷纷到刺史府道贺,一众夫人们也都挤破了苏宅的门坎,不但要巴结苏云,还要好好与那位寿安公主说上几句话。如今方府里倒是消停了许多,那些女眷都知道如今方夫人想要把女儿嫁到刺史府的打算落空了,还得罪了一位公主,哪里还肯多加来往,都是甚少登门。

    “娘子,那位李二娘子方才也递了帖子求见,只是听说你在歇着,不敢打扰,所以留下些衣料子便走了。”小巧进来,与半靠在榻上的苏云道。

    苏云想了一会,才记起这位李二娘子是她来并州时跟着的商队里的那位妾室,看来她也听说了消息了,所以才会登门拜访。她想了想却是道:“你吩咐人明日请了那位李二娘子过来一趟,我有事与她商议一番。”若是毛皮料子的生意真的能做,那么这位跑商的赵大郎便是用得上的人。

    小巧答应了,刚要出去,却被苏云唤住,她懒懒坐直身子,扶了扶鬓角,道:“使人去孟府里,请孟娘子过来,就说我请她来坐坐说说话。”

    小巧愣了:“娘子,那孟娘子可是……你又何必与她说话,平白生了气去。”

    苏云微微一笑:“去请吧,我有事要与她说。”

    孟惠娘来得极快,她没想到得了赐婚的苏云居然还会想起她来,原本以为她与方娴娘一般,会是苏宅最不受欢迎的客人。

    “娘子安好。”孟惠娘盈盈拜下道。

    苏云望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女娘,说来无论是方娴娘还是孟惠娘,都是官家娘子出身,比之苏云不知道要高贵多少,还记得才到这个时代时,苏云不过是被邹家赶回娘家的弃妇,又是寻常人家,每日绞尽脑汁也不过是想要苏家不能轻易将她送给别人做妾,而如今看着眼前恭恭敬敬的官家娘子,她只觉得一切恍如一梦,十分不真切。

    “孟娘子多礼了,快请起。”苏云向她微微欠身,请她坐下,脸上也是如同往日一般的平静的笑容。

    孟惠娘受宠若惊,坐在席上,轻轻开口道:“不知苏娘子今日让我过府来所为何事?”

    苏云淡淡笑着,端起小巧送上的热腾腾的汤羹吃了一口,道:“并州着实太过寒冷,又不比长安那般繁华舒适,不是吗?”

    孟惠娘愣了愣,苏云该不是请了自己过来就会为了说这个吧,可是她何其聪慧,忙应道:“娘子说的极是,并州偏僻苦寒,比不得京都热闹繁华,娘子怕是有些不惯,想念长安了吧?”

    苏云摇摇头,望着汤羹里冉冉而起的热气:“倓郎在何处,我便在何处,哪里会觉得不惯。只是怕娘子想去长安了。”她抬眼望住孟惠娘。

    孟惠娘原本以为她只是随口一说,只是思量起来,却是打了个寒噤,半是疑惑办事吃惊地望着苏云,试探道:“我不曾去过长安,不知娘子此言何意?”

    苏云笑了起来,手里捧着那碗热汤羹似乎有了些温度,看向窗外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起的鹅毛大雪:“长安就不会下这么大的雪。”她转过头,又问道:“那日在方府里席上,见孟娘子的头上的珠钗着实精致好看,怎么不见戴了?”

    此时的孟惠娘彻底沉了心,她身子微微发颤,别人或许以为这只是一句随口的话,她却是明白,那珠钗她已经取下来有意“掉”在了跨院李倓所躺着的厢房门前,原本以为至少会被人发现嚷嚷出来,那样她便有机可乘,原本她跟方娴娘不一样,要的就是个妾室的名分,所以也就无所顾忌,可是直到散了席也不曾有什么动静,她只当是被那个下人给捡去了贪墨了去,不曾想今日苏云请了她过来却是特意提起来,分明是知道了什么。

    她强自镇定下来,安慰自己必然只是巧合,挤出笑来道:“不巧那日在席上不知珠钗落到哪里去了,叫我很是可惜了一番。”说得无事,声音却是抖的。

    苏云笑了笑,她早就料到狡猾的孟惠娘不会认,自袖中取出那支素银珍珠发钗,瞧了瞧:“可真是巧了,我偏偏得了一支珠钗,与孟娘子的那支倒是长得一般无二,这钗上还刻着个惠字,莫非是……孟娘子的?”

    孟惠娘在看见苏云拿出那珠钗时便知道不好了,低着头茫然失措地盯着案几上的茶汤,她想过那珠钗是被下人捡去了,或是方家人发现了故意隐瞒了不肯闹出来,却不曾想过是落在了苏云手里,让她顿时乱了方寸。

    好一会,她才抬起头来,掩饰住自己的慌乱,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苏云手里的珠钗,道:“这正是我的那支,不知怎么到了苏娘子手里了,莫不是苏娘子捡到了,真真是再感激不过了。”伸手就要接过那珠钗来。

    苏云却是让开了,牢牢握住手里的珠钗,笑容不变:“孟娘子太大意了,这珠钗不是别的物件,若是叫什么上不得台面的轻薄郎君捡去了,只怕要惹出什么事来,那时候于孟娘子的名声怕也有损。”她嘴角那缕轻笑逐渐加深,定定望住孟惠娘。

    孟惠娘不由地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强笑着:“苏娘子说笑了,我不过是在内府里的宴席上,这珠钗又怎么会叫外人捡了去,还是要多谢娘子替我寻到了珠钗。”她急切地想要收回那珠钗,已经感觉到眼前这个看似平和可欺的苏云娘不是什么善角。

    苏云慢慢将那珠钗紧紧攥在手中,脸色慢慢变冷,沉声道:“我既然能拿出这珠钗来与你瞧,你与方娘子打得什么主意,我自然也都知道。若是孟娘子还不肯认的话,我便将这珠钗交予下人,让他们送去与那市井混混们手中,那时候孟娘子的名声怕是要传遍整个并州城了,还有信物在别人手中,娘子以为可以善了吗?”

    孟惠娘脸色一白,不敢想象眼前的这位温和知礼的苏云娘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更是以名誉相逼,她身子一晃,死死盯住那支在苏云手里的珠钗:“娘子莫要说笑,这珠钗分明是在方府宴席上捡到的,怎么会叫外人捡了去,便是真的落在外人手里,也不过是意外,哪里会……”她没有说下去,却是心乱如麻。

    苏云冷笑一声,拨弄了一下那支珠钗:“信不信不在你,若是真有什么不好听的话流传出去,只怕第一个信的,会是孟夫人。娘子你说可是如此?”

    孟惠娘再也说不出话来,她已经完全知道自己处于劣势了,苏云掌握了一切她的事,而且手里还有那支珠钗,要想颠倒黑白不过是举手之劳,她喘着气,终于低下了头:“苏娘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苏云见她如此,知道她已经没有抵抗之力了,盈盈笑望着她,轻轻张口,一字一句道:“我最是不愿意有那些觊觎之心的人留在眼前,方娘子怕是还不肯死心呢,孟娘子既然与她交好,就该帮帮她,让她早日定下亲事,莫要再浪费无谓的心思在倓郎身上才好。”说完笑眯眯望着孟惠娘。

    孟惠娘被她说的却是身上一冷,犹犹豫豫地开口道:“娴娘自来不肯听我的劝,这等大事又怎么肯听我的话。”不过苏云不曾猜错,方娴娘并不曾因为赐婚诏谕而有所罢休,她如今满是怨恨,即便没法对李倓动手,也想着要给苏云好看。

    苏云毫不在意,望定面带犹豫的孟惠娘:“就是因为她不肯听,我才让孟娘子帮一帮她,免得她再生出什么旁的心思,只怕会连累了孟娘子。”她摆弄着手里的珠钗。

    孟惠娘懂了苏云的意思,脸色煞白,却是没有一口拒绝,她知道自己如今没有拒绝的余地,可是让她任由苏云摆布却也是不甘心地,她咬咬牙道:“若是我应承了此事,不知道娘子可否将那珠钗还与我。”

    苏云可不傻,这珠钗作为信物最能要挟住孟惠娘,她笑着道:“孟娘子这么着急做什么,你若是真的肯答应我帮一帮方娘子,这珠钗自当完璧归赵,却是要在事成之后,非但如此,孟二郎之事也不是不能帮上一把。”

    孟惠娘听到孟二郎三个字当即僵住了身子,许久才慢慢苦笑起来:“苏娘子果然不一般,竟然连我二弟的事也都知道了。”

    孟惠娘与孟二郎皆是前头的孟夫人所出,孟夫人却是早早病逝,孟司马便娶了孟夫人的庶妹为续房,原本也是图她能够对这一对儿女好,可是时日一长,孟夫人自己有了儿子孟三郎,便不想让孟惠娘与孟二郎留在府里占去了嫡出兄姐的位置,尤其孟二郎更是日后的长子,说不得孟司马要更多偏爱,她便寻了由头在孟司马来并州赴任之时,将孟二郎留在了江南老家,疏于管教,如今孟二郎却是年岁渐长,却是游手好闲,一事无成,眼看孟惠娘就要出嫁了,偏偏自己的兄弟却还是扶不上墙的阿斗,若是日后不能寻个出路,只怕她一嫁出去,孟二郎就会被孟夫人彻底耽误了。而孟夫人又是一心要以孟惠娘攀附权贵,先前方夫人说起要将方娴娘嫁与李倓,他可是正经龙子凤孙,孟夫人便打着主意,想要把孟惠娘嫁给李倓为妾室,孟惠娘虽然不甘为妾,可是想一想自己若是被嫁与别人反倒更是凄惨,而方娴娘除了家世比自己好一些,论心机模样都是不及她的,倒还好对付,而自己嫁给李倓,想来孟二郎也能有个好出路,不会被孟夫人给害死,她才应下了这桩事。

    只是叫孟惠娘没想到的是,初来乍到并州的苏云居然知道这许多,她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苏云。

    苏云也不着急,轻轻笑着道:“孟娘子若是想好了,再来与我说也不迟,不过不要太久,我没什么耐心,你若是不肯出手,至多我费些心思,自己想法子就是了。这支珠钗我先保存了。”对于方娴娘,苏云是绝对不会相信她会善罢甘休,还有方夫人和那位方长史,他们既然敢把主意打到她身上,那就别怪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苏云可不是什么圣母,对于这些要坑自己的人,也绝不会手软!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