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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梁鸿抱苏落的本意是怕她亵衣掉下,她此时却是难以抑制的狂怒,不仅仅是被他欺骗,还有这一路上的千辛万苦,此时都化作拳头落在他身上,他就岿然不动,手里抓着她即将掉下的亵衣带子,并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袍裹住她。
“别打了,会疼。”他十指为梳,理着她乱蓬蓬的头发。
“知道疼下次还敢不敢?”她累得有些气喘。
“不是我疼,是你疼。”他抓起她脏兮兮的小手吻了下。
“屡教不改是吧?”想继续打,却突然双手捂住脸,无声的哭了出来,须臾间泪水从指缝大片大片的溢出。
“我知道错了,本是想为你好。”他在想或许自己真的错了,假如他给苏落的幸福是让她如此的痛苦。
苏落挪开双手,脸上像被谁涂鸦,泪水和泥似的左一道右一道,唯有那双大眼依然澄净,努力控制住抽噎,脸色肃穆,郑重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一起面对,假如让我在千里之外替你挂怀,你觉得这样的我会快乐吗?”
谷梁鸿认真的点头,表示自己既听懂了她的话也不会再有下次,然后就深情的注视着苏落,想是注视的过久,已经平息怒气的苏落惶惶然的,平静后想起自己刚刚癫狂的言行,突然双颊绯红,用手蹭了蹭脸,往后退步。
她退谷梁鸿就进,一步一步相逼,脸上还是坏坏的笑,笑得苏落终于撞到桌子上,上半身不由自主的后仰,宽大的袍子敞开一个缝隙,露出她雪白的**,她急忙掩住,怯怯道:“一路千辛万苦,我想沐浴。”
他意味深长的问:“除了辛苦就没有的别的?”
她迟疑下道:“还用上了苦肉计。”
他试着再提醒:“除了苦肉计呢?”
她情知骗不了这个聪明绝顶的男人,唯有坦白:“还有美人计。”
谷梁鸿把上半身压上去:“哦,那我中计了。”
苏落:“……”
他打横把她抱起,她紧张得不行:“你想怎样?”
谷梁一脸的幸福:“当年西施使用美人计,人家夫差中计可是享尽了美色,你说我想怎样。”
苏落奋力推他:“你还没那个还没那个还没那个,我不能那个更不能那个也不能那个。”
谷梁鸿洞悉她这段谜语般的话定然是,你还没有示爱没有求婚没有明媒正娶,我不能与你上床不能把自己给了你,他故作不懂道:“我是去送你沐浴而已,你想到哪里去了?”
苏落顿时长出口气,不料想气出到半路他又问:“沐浴之后呢?”
苏落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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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落消失又出现,就像一个人起死回生,谷梁世家再次喜的喜悲的悲,如此的不统一只能说明苏落陷入宅斗的窠臼,喜的一方谷梁鸿自不必说,其次是春好,假如苏落真的不再回来,她不知该如何在谷梁世家立足,靠山没了,郑氏会变本加厉的来报复她。
再有张初五,苏落不在的几日,她亲眼目睹了谷梁鸿如何从一个桀骜不驯的风流人物渐渐颓废,如一棵擎天大树少了没了根基正从内里慢慢枯萎,所以,苏落回来谷梁鸿重新焕发光彩,她高兴,高兴的缘由或许不在苏落,但也不妨碍她对苏落的真情,张初五这样的人,离佛最近,她喜欢天下升平人人安宁。
还有是谷梁卓然,他一心追慕墨绯烟,还指望苏落能从中帮衬,所以大家都不免有私心,这或许也是彼此最真实的情感,假如有人什么都不图的喜欢你,至少图个心理痛快,这并非是教唆人不懂感恩,这是让人明白存在之理,有人曾经提出一个哲学范畴的问题——人为什么活着?然后这个人自问自答——被爱被需要。所以假如你被别人需要,其实是一种价值,当然这价值的正确与否本文不赘述,否则就变成了一篇哲文而非小说。
苏落的价值就是被谷梁鸿爱被某些人需要,这就说明她存在的不错。剩下很多人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中立中庸,有喜欢看热闹的有擅长打酱油的。最气的是郑氏,还以为苏落得知要给她和卓文圆房才吓得逃婚,反正这个儿媳没有更好,郑氏甚至同徐娘还琢磨给苏落按个与小白脸私奔的罪名,她既然回来了,那婚事必须老话重提。
徐娘献计:“小姐,奴婢却觉得那个苏落和少爷的婚事不宜再提。”
郑氏有点意外:“斩断她和老爷的孽情除此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徐娘掰着指头的给她分析:“老爷真要发起脾气,好像大爷他都左右不了,这是条死胡同,我们不如另做打算。”
这话倒不假,谷梁老太爷活着的时候就曾经说过,生育男娃有个不成文的规律,第一个男孩大多踏实稳重,第二个男孩必定都是个性大脾气大且心机多,也就是民间所说的驴,或许正因为此他才把谷梁世家交给谷梁鸿打理。
郑氏对着镜子卸妆,一件件的首饰从头上往下摘,昏黄的灯光下她竟然又发现一根白发,叹口气让徐娘拔除,无可奈何道:“本以为不用前门拒虎后门进狼了,现在看来非得棋走险招了。”
徐娘开解着:“不怕,先把虎灭了,一匹狼何足畏惧,她窦璎弱不禁风的,不经小姐你一拳。”
郑氏从镜子里和徐娘对视,嘴角现出一丝狞笑。
次日早晨徐娘备了车马赶去窦府,窦璎正与野鲜不花密谋,商业打击没成功,谷梁鸿出奇制胜让她一点点失望更多的是欣赏,这样的男人自己更不能放弃,而野鲜不花已经开始怀疑她的能力,也没了耐性等她夺走谷梁鸿让苏落放弃谷梁鸿,自己乘虚而入,他恨不得立即抢了苏落回西域。
窦璎道:“还有一计,听闻朱棣来了凉州,又听闻朱棣对谷梁鸿恨之入骨,我们就从中挑拨,让这双方斗起来,直到谷梁鸿身败名裂。”
野鲜不花道:“这却不难,朱棣已经邀请我同他会晤,我可以乘机把之前有人诬陷我和脱欢密谋的事推在谷梁鸿身上,朱棣必然震怒,只是我不明白,谷梁鸿身败名裂,这样的男人你还喜欢么?”
窦璎端着一杯茶,水汽氤氲缭绕打湿她的脸,因动过刀子的皮肤严重受损并未修复好,顿时胀红起来,痒痒的她用手搓了搓:“你不懂女人,我甚至想过他被车撞残被火毁容被仇家追杀得如丧家犬,到那时他再也不会嫌弃我,我们就可以在一起。”
这在野鲜不花看来有点不可理喻,他也无心研究感情,只想尽快得到苏落,因为他即将奔赴蒙古协助脱欢讨伐鞑靼,所以这件事必须得速战速决,既已说好,他就赶着回去准备见朱棣。
只是朱棣在见他之前,已经找来谷梁世家,此时正和谷梁鸿单独留在书房,君臣一别差不多十年,开口即是感慨万千。
“将军正处于盛年,该是为国为民分忧解难之际,却躲在塞上过得优哉游哉,实在不该,还是出来帮朕。”朱棣端坐着,要谷梁鸿坐在他对面。
皇上突然登门造访谷梁鸿并非惊讶,想他早晚回来,恭敬道:“皇上继承太祖基业,开创一代盛世,现在天下太平,真的没有我的用武之地了,并且老父驾鹤西去之时要我照顾这份家业,鸿不敢违背父命,这也是太祖他老人家当年的心愿,繁荣塞上,北拒蒙古西拒察合台。”
谷梁鸿虽然不屑于同朱棣同流合污,却也没有严词拒绝,他不是十八九二十多岁的愣头青,他是谷梁世家的掌门人,言行举止要考虑到会给谷梁世家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所以方才一番话先是绕过建文帝,说朱棣是继承太祖朱元璋的基业,算是拍马屁吧,后又用朱元璋当年对谷梁世家的期望做挡箭牌,让朱棣无话可说。
朱棣真就无话可说了,谷梁鸿这个人,他是又爱又恨,爱他能力超群,恨他当年离开自己隐居,朱棣非常的跋扈,除非他的命令,否则谷梁鸿这样擅自背弃他就是大逆不道。见他仍旧毫无出山之意,也没有勉强,本来今个来此也不是为了他谷梁鸿,而是苏落。
“听闻将军府上有一女子,芳名苏落,前次曾经见过,感觉小姑娘甚得朕的欢心,朕微服来凉州正缺个向导,借苏姑娘一用如何?”
如何?谷梁鸿还有拒绝的份吗,心里惶恐不安替苏落担心,唯有点头:“草民这叫人把苏落找来。”
听闻朱棣邀请自己,苏落非但没有害怕还非常高兴,郑氏有郑氏的鬼胎,窦璎有窦璎的鬼胎,朱棣有朱棣的鬼胎,她苏落也是心怀鬼胎,已经了解谷梁鸿让墨飞白把她带走的真实目的,是谷梁春提出给她和卓文圆房,正愁此事不好解决,你朱棣借我一用,我又何妨皆你朱棣一用呢,这叫互惠互利皆大欢喜。
她独独不知道谷梁鸿更加担心的是朱棣对她不利,假如朱棣身边的某个人曾经认识苏落的母亲,她的身世必定揭破,朱棣会放过一个死敌的女儿吗?不杀也得幽禁,就像朱文圭那样。
担心归担心,皇上开口就是圣旨,他不敢违逆,眼看苏落被朱棣带走,急忙另想策略。
苏落不以为然,心里还在打算,首先借助朱棣解决自己和谷梁卓文的婚约,然后借助朱棣狠狠的教训一下可恶的寡妇窦璎。
如此,凉州即将陷入一场血雨腥风。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