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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征兆的一场雨在清晨突然而至,瞬间便成滂沱,一个炸雷惊醒了苏落,她本能的往谷梁鸿怀里缩了缩,他也就搂的更紧,她蓦然睁开眼睛,先是努力恢复神识,然后把头慢慢的慢慢的仰过去,于此就看见了谷梁鸿仍旧做沉睡状的脸,她身子往上撑起想挣脱开去,他按住她道:“别动,下雨天无事可做唯有睡觉。”
他说话的声音和态度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他没有娶过窦璎苏落也没有出走,他们之间的时光还停留在花好月圆的那些日子。
他怎么可以如此漠视一切漠视我的痛?苏落自顾自的诘问,泪水就模糊了双眼,啪嗒一滴落下,透过谷梁鸿白丝绸的中衣打湿在他心口,这是一个极其轻微的感觉,却被他捕捉到,他抓起苏落往上提了提,然后托起她的脸,两个人四目交投,他的目光很复杂,歉疚思念怜爱还有幸福。
“落落!”
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哭其实很正常,无论是对自己另娶的愤恨还是对重逢的喜悦,只是没料到苏落趁此机会突然挣脱开他,往后噌噌瑟缩在床的角落,然后把头埋在膝盖上,任凭他怎样呼唤就是不肯抬起脸。
他盘腿坐在她面前,揉乱了她一头秀发,突然发现自己从未有过的笨拙,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哭的我心好乱,哭的我没有办法了。”
她突然扬起脸来质问:“你不是娶了窦璎吗,你来找我干嘛?”
小模样咄咄逼人的,几分嗔怒几分可爱,她只要开口谷梁鸿就知道如何应对了,抓住她的手举着给她看:“知道这个镯子的来历吗?”
镯子?镯子而已,她如是想。忽而感觉他的话里必定有着其他用意,默默的在琢磨,眨了下眼睛就就掉落一滴泪,想不明白索性无理取闹:“噢我懂了,什么神仙,都是你假扮的,所谓的青年才俊也是你假扮,不用问之前去脱欢大军驻地找我的人也是你喽,我送了你最珍贵的铜钱,送你碧玉簪,送你玉扇,为你画画,你给我这么个镯子你还一副了不起的,还给你。”
她说着就要往下摘,谷梁鸿急忙道:“慢着,等我说完你若是还想把镯子还给我……我无话可说。”
苏落握住镯子的手缓缓放下,看他表情严肃态度认真,思量这该不会真是一个赋予了魔法的宝贝。
窗外雨落如倾盆,涤荡尽所有的热度,屋子里非常清冷,谷梁鸿拉过被子裹着她,看着那玉镯道:“这镯子,是我从我母亲手里接过来的,凡是拥有此玉镯的女人,便是我谷梁世家的掌门夫人,我母亲之后,这镯子的主人也就是我谷梁鸿的妻,我把它给了你,你可愿意收下?”
他一字一顿,力求苏落能听明白,不仅仅了解这玉镯的含义,更要了解自己的心意,他说完就注视着她,仿佛了却了一件纠缠太久的麻烦事,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
谷梁世家掌门夫人!谷梁鸿的妻子!苏落把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冰冷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那玉镯,怔怔的再看去谷梁鸿,他虽然严肃,眼睛里都是迫切的渴望,这种感觉唯有她能识别,一个闪电过后她眼前恍惚出现一年前的那个春日,他穿着黑袍骑着白马,于慢慢风沙中闪现,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爱情开始了,现在心愿达成,她怎么会不愿意呢,然而却又隐隐的不安和惶惑,究竟是幸福来得太过直接太过简单还是太过突然?她没有勇气摘下,心中却还是纠结:“可我,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你。”
她指的不仅仅是窦璎,她无法接受自己的爱人一三五这个二四六那个的睡来睡去,其实这个问题折磨她好久了,只是没有涉及到婚姻她就睁只眼闭只眼的逃避,因为太爱这个人,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态,现在不同了,他刚刚的那番话算是求婚,或许两个人根本就已经是夫妻。
谷梁鸿连同被子一起把她搂抱过来,认真道:“不会,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从未听闻一个男人如此表白,苏落终于破涕为笑,眼角还有泪,所以这笑,真真是梨花带雨般的绝丽,心里还是想着那件事,所以笑着笑着又哭了:“可你娶了窦璎。”
这是不争的事实,这也是不可回避之事,谷梁鸿问:“你可知窦璎其实就是柳离离?”
苏落急忙止住哭,茫然的看着她,忽而又使劲的点头:“我感觉到了,那又怎样?”
谷梁鸿于是给她讲述了窦璎为何改头换面,她其实是有阴谋,这阴谋当然是想嫁给他谷梁鸿,可是他仍旧拒绝,他若想娶柳离离,当初在西域她表白的时候就答应了,或者更早以前,柳离离喜欢他并非一日两日,他现在无可奈何的娶她是因为一件逼不得已的事,说到此处他吻了下她凉凉的额头:“所以落落你相信我,我和她成亲是假,就像筱兰薇董竹音张初五,她们其实都只是挂着我谷梁鸿夫人的名号,我们并无夫妻之实,但窦璎她的阴谋是什么,原谅我现在暂时不能告诉你,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原来他娶窦璎是假,他也没有和其他女人卿卿我我,这在苏落是喜上加喜之事,心里偷偷的笑,眼睛却还是不停的流泪,等待太久了,委屈太久了,这一刻全部释放出来,摸着玉镯爱不释手的样子,说了一句自己都莫名其妙话:“倒是块好玉。”
谷梁鸿却像一个长期囚禁的犯人得到了赦免的信号,倾身过去,突然吻住了苏落的唇,她惊了下,急忙闭上眼睛,于是唇上颊边眉头鼻翼耳畔脖颈……都是他热辣辣的吻,他边吻边呓语般的问:“给我好不好?”
苏落似懂非懂他的话意,却不知怎样回答,只等他动手来解她的衣服,一个雷炸开,她不知是怕雷还是怕他,用力推开然后朝床边爬去。
他伸手捞住她轻松入怀,调笑道:“我们可是拜堂了,洞房花烛夜你烂醉如泥,现在得弥补给我。”
苏落把脑袋尽量往下低,羞涩难当,洞房花烛夜在手抄本的故事里呈泛滥之势,她多少明白这个时候自己需要做些什么,比如得全身赤luo,仅仅这一个概念她都差点喘不过气来,含糊其辞道:“改天吧。”
谷梁鸿不依不饶,伏在她耳边绵绵细语:“不行,*宵一刻值千金。”
她道:“可现在是夏天。”
谷梁鸿仍旧不放她:“学会耍赖了。”
她在他怀里左右扭动,像个不安分的小虫子,平素的大方顽劣荡然无存,嘤嘤道:“可是拜堂之时你易容来着,我以为是别人,根本毫无新婚的感觉。”
谷梁鸿用嘴巴蹭着她细腻的脖子轻轻道:“谁之前说过,假如我出现,哪怕比这再简单的婚礼都无所谓,哪怕没有婚礼都无所谓,哪怕我衰老、疾病、贫穷、暴躁、酗酒好多好多缺点,哪怕我曾经娶过无数个女人,只要我之后只爱她一个。”
苏落想起这是他假扮那个青年才俊时自己说的,道:“此一时彼一时。”
谷梁鸿板正她的脑袋问:“此话怎讲?”
她摇晃一下手腕得意洋洋的给他看玉镯:“宝贝在手,郎君。”
谷梁鸿看她心情好了起来,倍感舒爽,道:“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这样叫你了,娘子。”
苏落摸摸发烧的脸,结结巴巴道:“叫、叫落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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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他们两个打算离开此地去找杨二郎等人,然后按照定下的线路四处购货,苏落从明白这个玉镯的含义后笑就再也没有消散过,按照谷梁鸿给她交代的,她从今而后只需吃喝玩乐,只需游手好闲,只需铺张浪费,只需快快活活,剩下的事,天塌地陷都由他来顶着,并且这一趟关外行他说是他们新婚燕尔的旅行,他有好多好多想法要实施,这好多好多想法不过都是为了让苏落高兴。
“大叔,我好幸福。”她偎依在他怀里,搂住他的腰。
“嗯。”谷梁鸿将嘴巴贴在她额头,他心里何尝不是如此。
之后他们面对面站着,彼此看看会心的一笑,谷梁鸿伸出手去,苏落把手递给他,两个人手牵着手,天高云淡,日朗风清,迈大步而去,灰狼紧跟在其后。
好事总是遭遇多磨,刚离开这个镇子,突然发现一对人马横在面前,为首的又是野鲜不花。
谷梁鸿转头对苏落道:“跟紧我。”
他这一句苏落立即明白是要开打之意,看对方足有几百号人,她担心道:“我们可以逃。”
逃?谷梁鸿冷笑,这岂不是让野鲜不花嘲讽,并且他实在可恶,若不给他点厉害瞧瞧,只怕他纠缠苏落永无休止,主意打定,袖子一抖,手中突然多了柄匕首。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