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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时分,一股幽风从洞口掠进,苏落趴在柔滑的玉石地面,洞壁上泛出的莹莹之光涂抹在她凹凸有致的玲珑玉体上,谷梁鸿单手支颐侧卧在她旁边,另外一只手从她乌油油的长发上开始爱抚,一路滑过脊背纤腰翘臀,眼中荡着桃huā春水,自言自语似的感叹一句:“哦,我成亲了。)”
忽而眼角竟溢满了水汽,他明白我明白,这是幸福。
从郑氏开始,他对感情已经麻木,若果说他与筱兰薇之间是以感情开始的,那时他年轻气盛,被筱兰薇的万种风情迷惑,等他懂感情以后荒唐的娶了董竹音、收纳了张初五,和柳离离倒是非常的融洽,共同的兴致想通的心意,只是他仍然爱不起来。
去年春天那个风沙漫漫之日,身边的这个女孩仰着一张绝丽的脸,他尘封的情愫不是破土而出不是破冰而出,而是如暗涌在地底下的一股激流,冲破十多年的他自我营建那壁垒森严,他不可救药的爱上她,所以这一刻,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动情处。
他想把这些都告诉苏落,发现她身子在微微抖动,像是哭泣,他急忙把她捞进自己怀里,她真的在哭,他突然心里慌慌的:“落落,你不开心?不愿意?”
苏落来回的晃头,哭声越来越大,唬的谷梁鸿急忙坐起,把她抱坐在自己腿上,拉过一边差不多干了的衣服裹住她问:“那为何哭?”
她抓住他的手臂,脸被荧光泛着透明一般,抽噎道:“我怕,我怕回到凉州,回到谷梁世家。”
谷梁鸿终于明白她哭的用意,之前他们的事已经是满城风雨,谷梁世家大概除了春好没有一个不反对。不反对的也不会是赞成的心态,他们在那些人眼里还是翁媳,这场不乱之爱被别人称之为孽恋,不单谷梁世家的人会愤怒,或许整个凉州恐怕整个大明甚至整个天下都会唾弃谩骂,其实当苏落和他的感情若即若离时,他也是患得患失摇摆不定,现在他们有了夫妻之实,在谷梁鸿看来一切都尘埃落定,心里反而轻松了很多。
他看着深深陷入自己怀里的苏落像个吓坏的孩子。他道:“有我呢,你曾经说过,有我在。天塌地陷你都不怕。”
苏落用手背蹭去满脸的泪,看他在微微而笑,目光中满是镇定和从容,还是担心:“其实我怕的不是他们伤害我,我没爹没娘。从小就被人歧视惯了,我怕的是他们伤害你,你是谷梁世家的掌门人,你还曾经是朱棣身边那么著名的将军,你在西域瓦剌鞑靼甚至暹罗安南国都那么有名气,我不想你为了我而身败名裂。”
谷梁鸿好想问她。你生的这么美貌也就罢了,为何还这么善良体贴心系别人呢,你让我怎么停止不爱你。哪怕为了爱你我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他拾起旁边苏落的发带,一边给她绾头发一边蔼然道:“我不到十岁已经征战沙场,十五岁成为朱棣身边的护国大将军,我什么阵仗没见过。会怕那么一撮人,你是没有见识过我的坏脾气。所以你才担心。”
苏落用手指画着他那一抹有型的胡须,这是她觉得他最与众不同之地,问:“你有坏脾气吗,不晓得。”
谷梁鸿哑然失笑:“我的脾气只对你一人好。”
苏落呵呵道:“受宠若惊。”
谷梁鸿蹭着她细腻的脖颈:“你怎么报答我呢?”
今非昔比,她已经为人妇,这么暧昧的话当然懂,羞羞把头埋在他怀里道:“那就以身相许吧。”今天,她也终于明白以身相许这个词汇的真正含义,曾经她以为是像婢女那样签了卖身契一辈子为奴呢,一夕之欢使得她对很多事情都通透起来,成熟就在眨眼间。
谷梁鸿受了鼓舞,突然又是血脉喷张的模样,却被苏落一声喊吓到:“高衙内,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
谷梁鸿道:“放心,我去找你时见他从门里冲了出来,还有灰狼,都无碍。”
不过苏落这么一说,他就想起杨二郎那些人,地震时他们都在户外,才得以安然,当时谷梁鸿着急找苏落,就吩咐杨二郎带人往安全处逃离,过了几个时辰,不知镇里情况如何了,他于是拉起苏落穿戴整齐,匆匆忙忙赶回镇去。
地震过后,到处狼藉,之前苏落看到的尸横满地那是错觉,大家被震晕或是受伤,目前死者极少,所幸没有并发地震带来的泥石流洪水等等灾难,杨二郎偕同那些镖师也转回来找谷梁鸿,彼此见面悉皆安然,谷梁鸿放心下来,然后让杨二郎带人到处搜救百姓。
“老爷,这种事交给官府就好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么大的地震必定会有余震,而且这里房倒屋塌无处安身,我们可以不休息,然夫人身子纤弱不能劳累。”
谷梁鸿道:“此地今个瓦剌明个鞑靼,哪里有什么官府,百姓都像是没爹没娘的孩子,完全是一种自生自灭的状态,能帮忙还是帮忙吧,另外我们的货物怎么样了,银两行李也埋在废墟下,能找出来最好,还有,看见高公子没有?”
高衙内就带着灰狼边应答着边跑了过来,劫难余生,大家见面都是喜不自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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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天明,力所能及的帮助救治了一些百姓,谷梁鸿才带着苏落等人离开此地,继续往东行进,中午吃了些干粮只小坐片刻又接着走,直至黄昏行到草原上,唯有支起帐篷宿营。
晚霞染红了半部天,苏落歪靠在灰狼身上正在欣赏,谷梁鸿这个时候比较忙,忙着安排大家露宿之事忙着吩咐生火做饭忙着马匹忙着货物,还忙着和杨二郎鬼鬼祟祟的不知在说什么,说之前他把苏落支走,理由就是这半边天的晚霞:“你是画家,画家是需要观察生活的。”
苏落于是就乐颠颠的找了一处制高点。开始认真的观察晚霞,高衙内凑过来坐下,吞吞吐吐的问苏落:“你真的嫁给二爷了?”
苏落忽然想起地震前他的那句话,说什么谷梁鸿是她的公公,新仇旧恨,此时不报更待何时,她先是啪的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继而一脚把他踹下制高点,那家伙惨叫着像个球似的滚落下去,她得意的拍怕手。又在灰狼背上蹭了几下,不知高衙内几日没洗澡了,一股汗酸味。关于洁净这个方面,男人无一例外的比不过谷梁鸿,他摸过东西务必洗手,苏落非常喜欢他这一点,他身上永远都是好闻的气息。蓦然想起他最近为何没有了那月下香的味道?
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她急忙过去找谷梁鸿,走在帐篷门口,她只听到一个尾巴:“……给冯指挥使飞鸽传书。”
冯指挥使?是不是凉州卫指挥使冯战?苏落合计。
谷梁鸿看见她进来,给杨二郎使个眼色,杨二郎就对苏落施礼后走了出去。
他不说。苏落也不问,不问的是他为何给冯战飞鸽传书,但有关月下香的事必须问。
谷梁鸿听了。云淡风轻的样子道:“因为,没必要了。”
苏落不懂,定定看他等着解释,不明白男人熏香身子有什么必要之处,自己只是觉得神清气爽罢了。
他飘渺的一笑。拉着她往自己面前坐下,捏着水囊喂了她一口。道:“认识你之前,我身边有太多女子,算不算我自吹自擂呢,家里的夫人们可以忽略不计,生意上认识的也不少,却没有倾慕的女子,然而我毕竟是男人,又喜欢豪饮和结交朋友,说起来可以肝胆相照的朋友还真不少,且不分男女,如此怕自己乱性,所以那月下香的味道,其实是绝情散,也就是杜绝**的药。”
他说的非常轻松,苏落却听的非常痛心,斟酌半天憋出一句:“会有这样的男人?”
不知是质问还是自问,或者只是感叹感慨。
谷梁鸿手抚上她的面颊,诡异的一笑:“我有时感觉自己这么多年不近女色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不是苦行僧,现在才明白是为了等你,怎么办啊你说,我苦了这么多年,你是不是得加倍补偿我。”
苏落愣了下,预感到他想如何,抽出自己想逃,被谷梁鸿一把捉住,不改霸道的口吻:“等下吃得饱饱的,攒了力气伺候我,晚上我会比那匹灰狼还凶狠的。”
他贪恋她年轻的身体,整夜整夜的缠绵,半生的幸福仿佛都聚合在这几天,每天说出最多的一个词汇便是“落落”连杨二郎耳濡目染,某天见到苏落打招呼时忘记喊夫人竟然脱口而出“落落”。
只是苏落最近有点怪,第一天早晨醒来,出乎预料的又哭了起来,问去,她道:“大娘二娘三娘四娘,毕竟都是你的夫人,虽然你并不碰她们,但她们还担着你夫人的名声,我不喜欢。”
谷梁鸿举着她佩戴玉镯的那只手给她看:“你是我的夫人,她们的事,让我慢慢解决好吗。”
苏落也知道他为难,唯有点头。
然后行一日投宿,第二天早晨醒来她又哭,这回的原因是:“你比我大那么多,将来你先我离世,我是无论如何也活不下去的。”
谷梁鸿唯有继续哄:“你看我身体壮的像匹烈马,活到一百岁没有问题,好吧我们退一步讲,我只能活到九十岁,那时你已经七十多了,我们一起死好不好。”
苏落破涕为笑,人过七十古来稀,那个时候死了是福气。
前前后后她哭了足有半个月,每天都能想出一个理由来,比如家里那么多女婢她们对谷梁鸿图谋不轨怎么办,比如师父墨子虚不同意他们的这桩婚事怎么办,比如墨飞白得知她嫁给谷梁鸿万念俱灰上吊投河服毒自杀怎么办,比如有了孩子不服从自己管教怎么办,名目繁多,让人听得咋舌。
谷梁鸿费心的研究过,这是不是什么诸如孕妇产后的抑郁症,她现在告别处子之身成为小妇人,是不是也突然的抑郁,忽然发现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不仅仅是丈夫,还必须是父亲兄长朋友和闺蜜。
终于把苏落哄的不哭了,他们也打算离开关外回去凉州,此时却接到凉州卫指挥使冯战的飞鸽回书,瓦剌的脱欢真的联合鞑靼部欲犯边境,要谷梁鸿设法阻止脱欢的这一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