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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消息传来,谢瑾婳也便是觉得有几分的意外,虽说这来也是占了个理的,但现在王诗语是高丽的太子妃千里迢迢到了大庆来就是为了给自己妹妹恭喜,还带着高丽的太子来,这就有些觉得不对了。
“这件事,云姝你怎么看?”谢瑾婳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云姝。
元宵一过,那冬日里头的寒冷倒也可算渐渐地消了几分,只是离那温暖还有一段时日,身上那薄袄子也还没有褪下。今日云姝穿的便是一身粉红色的衣衫,那同色的袄子边上有着一圈洁白滚边兔毛,倒是显得整个人越发的清丽,却也显得十分的清瘦。
“这事从表面上来看倒也算不得什么,这身为姐姐的恭喜妹妹的喜事那也可算是无可厚非的很,但现在王诗语可算是高丽皇族之人,可骨子里面到底也还是我大庆人,只是这般隆重前来,倒是有几分的诡异了。”云姝想了想道,就王诗语和王诗琳两姐妹之间的关系也算不得太好,而且王诗语来了也就算了还带了高丽的太子来,“左右都已经决定好了,我们大庆也可算是个礼仪之邦,同高丽如今也可算是和平共处,既然是远来那就是客嘛,只是这古话之中还有来者不善这一说辞,自然地也就要小心为妙了,俗话说客人来了有好酒,若是财狼来了,还有那砍柴刀。”
谢瑾婳听着云姝这话,也忍不住笑了笑道:“也的确是这个道理,若是真是来恭喜,自然欢迎的,但是要想什么歪心思那可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了。”
“自是。”
云姝微微颔首,今日谢瑾婳特地将她邀至了公主府上,难道要说的也就是这些话而已?云姝可不觉得这高丽太子夫妇前来大庆会是困扰着谢瑾婳的存在,大风大浪都经过了,又怎么可能会在这小小的河流上担忧。
她看了一眼谢瑾婳,心想着这个话题是她提起个头比较好呢还是等着谢瑾婳自己主动说这件事情的好,但最近她也没觉得朝堂上有什么大的动静,至少从写槐荫哪儿她是没听来什么别的消息,只觉得如今这般也还算是十分的平静,也没有闹出什么可以让谢瑾婳烦心的事情来,但今日她观她的面色,倒是有几分的困扰模样。
“今日寻你来,倒是有旁的事情想要说上一说的。”谢瑾婳看了一眼云姝平静道,“如今这雍都之中上半年便是两场婚事,你可有什么想法?”
恩?
云姝不知道谢瑾婳现在问她这个作甚,她想了一想道:“也无甚旁的想法,这礼钱是父亲的事情。”
谢瑾婳微微一笑,“这礼金自是不需要你担忧个什么劲儿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的又不是这个事情。”
“想那王恒如今是越发的让人琢磨不透起来了,这些日子,我用了分忧的借口将他手上的权力取了不少来,若是之前的时候只怕王恒早就已经闹翻了天去了哪里还会这般无动于衷,但他越发的无动于衷,倒是叫我觉得有几分的适应了,姝儿你晓得那种感觉吧?”
谢瑾婳正色地看着云姝,她觉得这雍都之中最能懂她的人也就只有云姝一个人了,再加上有些话喝和淮隐那小子有些事情还是不能说的,这小子生性冲动,有些时候考虑的事情也没有云姝来的细致,现在要是将这件事情告诉给这小子知道只怕他的反应就是哈哈一笑道‘这样才算正好’这种话出来吧。
倒是云姝,还能够给予一些歌中肯的看法出来而不是在那边说哪一些个无所谓的话。
“哦?王丞相这人一贯对权势十分在意,现在竟是这般改变,倒是叫人觉得意外不已,只怕是真的有心无力,所以想要隐退了?”云姝道。
“这话要是旁人说那还倒有几分的可能,但从你这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我倒是觉得有几分的不信的,难道连你也觉得王恒是这样的人不成?”谢瑾婳给了云姝一脸“你别装了”的模样,旁人说出这种话来倒也还没什么稀奇的,但从云姝的口中说出这种话来那就完全不像是这么一回事了,她会觉得王恒这样是情理之中的那可叫古怪了。
“重点不是我是不是这样觉得的,而是别人是怎么样觉得的。”云姝对着谢瑾婳道,“现在只怕会有这样想法的人那是不在少数了,若是公主再从王恒手上将他的权势削去,那在旁人的眼中看来,那就显得有些刻薄和刻意刁难了,到时候反而是对公主的影响不好。”
谢瑾婳微微颔首,也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就是因为王恒现在这样平静和无动于衷的样子,导致她也不好将他手上的权力全都收回来,否则那就真的是成了云姝口中所说的那样显得有些刻意刁难了,所以现在这个局面对于她来说也便是显得自己处在了一种十分被动的地位,这一点也是让谢瑾婳觉得十分的苦恼,好不容易是有这样的一次机会,却偏偏不能占尽先机反而是处处受制于人,这叫她心中怎么能够觉得安心的。
“虽说公主不能占尽先机,但也未必是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现在的王恒只怕也是不会轻易轻举妄动的,所以大可以保持着如今这个局面,且看之后的事态发展再做定夺也是不迟。”云姝道,现在王家一门心思都在那婚事上,想来王恒大概也没有多少心思来作怪。
“你说的也是一个道理,但现在老九他……”
谢瑾婳欲言又止,她待遇与这件事情也是临时之中才知道的,甚至还是老九已在同父皇求了那一道圣旨之后这才知道,看的出来老九的心中也是在提防着她,同时老九的举动现在也可算是彻底展露在人前了,当初谢瑾婳就在想着,老九这样心气神极高的人能够隐忍到什么时候去,甚至于即便是现在将自己的那点想法暴露在人前的时候到底也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的,他实在是蛰伏得太久了,这久得几乎是让谢瑾婳都觉得有几分的意外了,他竟是能够蛰伏这么久的。
现在父皇又同意了这一门亲事,说实在话,她可不会以为父皇是真的没有看出来老九的那点心思,可既然看出来了却依旧同意了他的所求,那么也便是代表着他是真的打算让两人较量一番?
“你可知道,若是老九娶了王恒的女儿这代表的可是什么意思?”谢瑾婳看着云姝,倒没有让她没有回答,而是将答案自说自话地说了下去,“老九若是娶了王恒的女儿,相当于是将王恒的那一股子老势力收为己用,别看你和小十三的招商局的确是做的不错,但在朝堂之中你们实在是太弱了一些,别小瞧了那些个老臣子,那一个一个的也都不是什么轻易好惹的人,这些年下来也便是有自己的一些个威势所在,若是能够将朝堂之中的这些人势力整合在一起,那也可算是不容小觑。”
云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谢瑾婳刚刚的那一番话之中所说的话语,的确在朝堂之中的那些个老臣身上谢淮隐只怕是没有几个老臣是喜欢的,可偏偏朝堂之中占据了半壁江山且占有主导地位的也就是这些个老臣子,他们若是联合起来,那的确是一股不小的势力,而在这些个老臣眼中,王恒这个两朝的老臣那无疑可算是带头人物,其中的作用自然也是不同的。
“所以说有些时候娶个不错的女子其中这受益的也就不小。”谢瑾婳叹了一声道,她一直都希望能够避免出现今日这种局面,但现在看来,似乎只是希望也没有什么用。
“那是,否则也便没有联姻这一词的出现了。”云姝道,“齐王殿下是有了这个心思,但这一段时日之中倒是不见齐王有任何的风头,可这般快就同王家的接上了头,这似乎有几分叫人觉得意外。”
按照云姝心中所想的,谢淮蕴应该不是贸贸然地同求了这道圣旨才对,若是没有王恒家的首肯,谢淮蕴又怎么可能干的出这种事情来,再加上之前刘妃对于王家这次女那也可算是十分的虎视眈眈,从刘妃那虎口之中拔牙,那要是没有点魄力和背后的支持力,沉默那么久的谢淮蕴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而且谢淮蕴压根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这一点,一出手就是直接向元熙帝求了圣旨,这下手足够果决,如果不是对手的话,他还真想称之一句干的那叫一个漂亮,要是谢淮隐去做这种事情,只怕也做不到谢淮蕴这样的果决吧?!
谢瑾婳:“你晓得就成,现在看来只怕老九已经隐忍的够久了,接下来可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云姝点头表示认同,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齐王城府如此之深,只怕是早就已经有所准备了,我在明敌在暗,这种感觉让云姝觉得分外的不爽,她从一开始就不怎么喜欢那种偷偷摸摸隐藏在暗处趁你不备伺机下手的感觉,而且那谢淮蕴在她的眼中那就完全阴冷的就像是一条蛇一般,被他盯上的感觉可没有那么好受。
“说实在话,你父亲是朝堂之中的中流砥柱之人,只可惜太过清流,这些年能够在御史大夫一位上坐得安稳也委实算是不易了,但在朝堂之中的人脉那还是有些不如王恒。”对比之而言,谢瑾婳当然是更欣赏柳博益的为人姿态,那是难得的清流人物,但在朝堂上有些时候并非是清流就够用的,人品上柳博益自是高过于王恒,可在人脉上却也还是有些不如王恒的,不过柳博益在朝堂多年,或多或少的也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在其中,而且柳博益也曾在科考上担任过主考官,虽说大多的人都外放,可有这般的名义到底也还是能够称之为师生,可到底还是差了王恒几分。
“那也没办法的事,这一点公主你也不能怨怪我父亲没有王丞相的老谋深算。”云姝轻笑了一声道,“可这朝堂之中的事情也委实不好说,看着王恒那边是有不少的老臣支持着的,可谁又知道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再者,之前钱贺兰那边调查出来的一些迹象,这民间放贷的后头是在朝堂之中有人支持着的关系,若是真能够将这条线给扯了出来,这未必不是一件大事,朝堂之中参与这些事情的人只怕也是不少。”
谢瑾婳面色一凛,微微张了张口,只听到云姝又开口:“但这条线实在是太猛,公主也是不希望现在将这个给牵扯出来的吧?一旦牵扯太多,朝堂上至少有半数的人都难辞其咎,若是处罚之,只怕整个朝堂都岌岌可危,留下太多的空缺也委实是没有人去填补。法不责众,公主一直迟迟都没有动手不就是因为担忧这些,这才下不去狠手不是吗?”
“可在我看来,以王恒这些人为首的老臣已是整个大庆朝堂之中的毒瘤,若想要得一个太平天下,这些人不除不行。”
云姝没有朝着谢瑾婳看,她的目光只是正视着前方,无视自己刚刚所说的话是有多么的惊世骇俗,若是叫王恒他们听到这种话只怕是要对着云姝说上一句妖孽了,可这就是云姝心中所想的,她要么不做,既然要做,她可不想在自己努力想要做到最好的时候,在自己的身后还有一堆人在扯着自己的后腿,顾前还得顾后。
“公主这些年一直都按捺不动,并非是真的不敢动手,而是顾虑得太多,想来是觉得若是自己一旦动手了,朝堂必定会大乱,所以也只能取之平衡之态,将两方努力保持在一定的平衡之上,此法虽是看着平和了些许,但事实上也不过就是维持了表面上的周全罢了,这般不干不脆,倒显得十分的拖泥带水,实乃姑息养奸之做法,倒不如是手起刀落干脆上一些也显得有些魄力一些。”云姝说道,“云姝莽撞,只觉得这早晚都是要痛的,比之长痛不如短痛,以儆效尤罢了。”
“我又何尝不晓得这般道理,但这做事断不可能那般完全无所顾忌。”
“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公主且看,现在有多少为官者是有大能的,如今依旧是举孝廉占据了主导的地位,举孝廉每年取几人,科考制度上又每年取了几人?这举孝廉一路,即便是真的孝廉之人又有几人是有为官之法的,不得法之人处在那般的位子上做出多少绩效来了?这两年老天爷给了脸面,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又加之同高丽长塑和琉球通商国库才渐渐地充盈起来,若是换成前几年的话,只怕公主又是得忧心不已的。”云姝知道谢瑾婳的顾虑,所以她该手起刀落的时候总是那么绵软了几分,不过她也能够理解谢瑾婳的作为,她是这般说着,但事实上如果她是处在谢瑾婳这个位子上未必是能够做的比她更好。
“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有些时候心有余而力不足。”谢瑾婳又何尝不想将这些个倚老卖老又不干实事的人给解决了个干净呢,想法是一回事作风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么,“不过这种我没做到的事情,这往后说不准你们倒是能够做到也未必。当然,说不定老九心中想的也是和你一样。”
“那岂不是有过河拆桥的嫌疑?就算是齐王心中是这样想的,至少也不会在现在这种时候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云姝道,“要是这么快就做出这种事情来,那他娶了王家女儿这事可就足够讽刺了。”利用王恒而拥有那些个老臣在背后的支持,转头又将这些个老臣给抛弃了,他们不剥了他的皮才怪,要知道水能载亦能覆舟。
“这又谁知道呢。”谢瑾婳随意地一笑,“不谈这个,你这年纪倒是刚刚好,只是淮隐那年纪也委实是不小了,如今这该成婚的也都成婚去了,上半年已是两场婚事了,赶在上半年倒是有几分紧凑了,我看还是从下半年之中选上一个好日子,省的淮隐那小子逮着空闲的时日便是在我面前提这件事情。”
云姝不答话,这件事没有她擦嘴的余地,而且这事儿看起来是怎么说都不对。
“倒是老七哪儿——”
谢瑾婳道了一声,她原本还以为刘妃会执着在王家那个女儿上,而之前刘妃的表现也的确是如此,但后来的发展倒是有几分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突然地刘妃竟是不再执着在这儿了,不过按照王恒的举措,若是在去年的时候还有可能会将自己的女儿许给老七,可这半年之后,现在的老七……
“听闻淮隐在老七拘禁的时候时常去探望?”谢瑾婳看向云姝,像是在求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