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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宁摸了摸那碧玉头面忽而勾了勾唇角,对桂花道:“去看看你母亲,就说这些日子要辛苦她和王妈妈了。母亲到底身子不好,还要照顾安哥儿。奶娘那边你也去看一看。”
桂花抿了抿嘴巴,点头称是。
青英在一旁笑着说道:“钟妈妈和王妈妈都是能干的,我们几个年龄小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偶尔打打下手。”
薛宁抬眼笑道:“你这话要是让两位妈妈听到了,她们定然会压着你说上好一番话,什么你们的任务是只要伺候好姑娘,别得不用去想。”
话落,青英苦着脸道:“好姑娘,你可千万不能让两位妈妈抓了我去啊。这话要是听了,没个几天都是不能安生的。”
“原以为只有我们是这样的,没想到青英姐姐也是怕的。”丁香和月季似乎找到什么有趣的,纷纷笑了起来。
青英装作无奈地白了她们一眼道:“可不是,我也不过是个丫鬟。你们来到姑娘身边还算短一些,我可是等于两位妈妈看着长大的。”
丁香和月季相视一眼,捂着嘴笑。
眼前的景象,仿佛从前没有任何芥蒂过,大家一直关系这么融洽。
芽町院,薛婉和薛瑶二人正对坐在坑上。
两人中间搁了一张白玉棋盘。
薛婉举着黑子,好一会儿才择了一个空地放了下来。
薛瑶眯眼瞧了一会儿笑道:“六姐瞅了半天,就放这?”
薛婉微微一笑,似是默认。
薛瑶早就习惯,也不以为意按着原先想好的步骤,放下白子。
两人一来一往,竟是数十个回合。
薛婉突然在一个角落放下一枚黑子。
薛瑶正要笑时,定睛一看猛然发现自己的白子隐隐被黑子合围了。薛婉之前的步骤看似毫无章法,由得薛婉布局,但在她得意疏忽的时候悄然围住生路。
薛瑶嘴角一僵,但很快把手里的白子扔回棋罐,痛快地认输。
“不愧是六姐,论下棋家里人中没一个人比得上你。”
薛婉不在意地放下手里的棋子,单手支着下巴懒洋洋地说道:“不过是下棋罢了,人都有长短,何况七妹妹的丹青可是在咱们姐妹中最是出挑的。我是自愧不如的,以我之长赢你之短终究也没几分意思。”
“两位姑娘,厨房送来了一些糕点,你们用一些。晚膳的话还要一会儿时间。”香玉收了棋盘,碧玉抬上一张小几,几上放置了几小碟的茶点。
薛婉侧了侧头问道:“今日是不是四房的人回来了。”
香玉应是,想了想又道:“四老太太们今日刚回来,老太太的意思是今日不要去打扰,等空了再去拜访。”
薛婉点点头,只捏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
没多时,薛瑶的丫鬟采儿从外面走了进来。
薛瑶眼睛一亮,笑着起身向薛婉告辞。
薛婉并不挽留,只吩咐香玉送了她们出门。
等人一离开,薛婉有些厌恶地看了看被收起放在一边的棋盘:“去洗一洗,不只棋盘,那些棋子也一个个给我洗得干净,到时候收了起来吧。”
碧玉对此是早有预料,也不多言,抱着棋子连带棋罐往外走。
香玉送往人回来的时候看到,怔了一会儿道:“洗得干净一些。”
碧玉点头:“我打算自己亲自洗。”
“也好。”香玉说:“那我先过去了。”
碧玉让了让身子。
香玉刚一进屋,薛婉问:“还有别的事情?”
香玉微微颔首,把四房来的时候在府门口发生的事情以及后来去了正德居的事情说了一说。
“那个红木匣子里面是什么知道吗?”
“听说是没有打开直接抱了回去,应该除了八姑娘屋子里的人别人是不知道的。”
“哦。”薛婉笑了笑道:“祖母出手总归不是一般的东西,也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眼红,希望那东西别太好。”
香玉只觉得脊背处一股寒意冒了出来。
眼前的姑娘,香玉相处这么久自然明白她的手段和心智。就凭姑娘只是长房的一个庶女,就能博得老太太和老爷的喜爱,而大太太竟然没有拦着,反而有时候找了姑娘商量事情。这完全不像一个嫡母和一个过于出挑的庶女之间的关系,更何况这个嫡母自己还有两个亲生的女儿,已经出嫁的大姑娘不算,四姑娘的年纪可是和六姑娘差不多。但比起六姑娘在陶安的才名远播,四姑娘反而有些名声不显。
若是放在别家,这样的庶女早就遭到记恨和打压了,但这在长房里却是看不出来。
这一次六姑娘突然只身一个人要返回曲阳,是让香玉这个贴身丫鬟意想不到的,毕竟姑娘年龄以及是差不多谈婚论嫁了,若是还在陶安,只怕婚事已经差不多定下来了。只是姑娘突然要返回曲阳,明面上说是要回去孝顺祖母,但香玉总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
“你在想什么?”薛婉眯着眼睛盯着香玉看,那眼神带着一股要看透人心的诡异。
香玉回过神来,勉强笑笑开口:“我在想六少爷的事情。”
“安哥儿?”薛婉想起在曲阳没有看过但从别人口里听到早产却被养得胖嘟嘟的六弟,轻笑道:“不过还是个吃奶的孩子。”
随即又问道:“你是听到什么话了?”
香玉摇头:“只是听说长得肉嘟嘟地,觉得有几分稀奇。”
薛婉一笑:“到时候去看看就知道了,说来我这个做姐姐的还没给六弟准备见面礼,毕竟这六弟来得那么突然。”
香玉只觉得背后更冷,抿着嘴站在那里。
薛瑶带着采儿急匆匆地离开。
采儿有些担忧地回头看了看,半晌后才道:“姑娘,我们这样出来,六姑娘那里会不会……”怀疑。
薛瑶头也不回地道:“由得她怀疑。”说话的时候,脚步一刻也不停歇,反而越走愉快。
采儿闻言忙加快脚步赶上。
“三太太回去的时候关起了房门,没多久五姑娘就一脸不快地走了出来。”采儿把打听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薛瑶顿足,抬了抬眉头:“看来三婶没少在伯祖母那里受气。”
“府里如今都传遍了说三太太故意在四房回来的第一天就开了小门,大家都在说三太太不希望四房的人回来,担心府里的中馈被抢走才这样的。”不少人更是直接说三太太只是一个庶子,若论尊卑自然比不上同样是嫡系嫡房的五太太。三太太才因此故意设局,这一切都是三太太自作主张地,大老太太一点也不知情,等后来同五老太太见面才知道这个事情,顾而大老太太还生了三太太的气。
只是这些乱七八糟的话,采儿并没有说出来。
只是她不说,薛瑶想也想到了。
“都是个笨的,就算都是嫡系,大伯祖母怎么可能会眼睁睁地让手中的权利送到四房那里,若是四房每个本事就罢了。爹爹可是说过四房的老太太可是个有成算的人,若是心中真的贪了权,这中馈让了出去只怕就不容易收了回来。”而且真的贪了的话,你不让对方也会想抢。只是长房必然会防着,正如防着二房一样,自己父母不就是为了不受气才同样选择外任,而自己留在这里看着。
二房的宅子同四房正对,同样二老爷不在的二房,反而没有同四房一样院子被口中别的支系的族人借住过去。
薛瑶留在老宅的时候,胡老夫人不是找过借口让薛瑶去了长房那边选一个院子住下来,理由自然是不放心她一个闺阁女子独住。薛瑶当时明面上应了下来,只借口要一段时间整理,挑个好时辰在过去。但是没多久二老爷就亲自从外面回了老宅,见了胡老夫人没多久之后,薛瑶就默认继续留在二房的院子里。
府里发生了其他事情,薛宁暂时是一概不知。
虽然换了新的地方,以为会失眠,但出乎意料的是薛宁竟然一夜睡到了早上方才醒过来。
丁老夫人和赵氏见了只是笑着说定然是路上累了,这一路她们几个人中反而是薛宁操的心最多。她们同样关心薛宁又如何不知道那几天她经常是整宿整宿地没有睡着。
当然薛宁做恶梦梦到前世的事情,她们是不知情,只以为是担心路上的安全。
薛宁用过早膳后,就歪靠在塌上,身边同样好眠的安哥儿正把她这个姐姐当做一个障碍物爬来爬去,一旁的奶娘一脸担心害怕地在旁边护着。
薛宁不雅地打了个哈欠,睡得多了,反而更容易觉得倦。只是如今院子里的人都在忙着打扫清理,祖母和母亲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直接把安哥儿丢给了自己。薛宁本来想帮忙,被丁老夫人和赵氏二人拒绝。
桂花走进来禀报六姑娘和七姑娘来了。
薛宁怔了一怔,有些不解。
青英轻声说道:“这个时辰应该是刚从正德居出来。”
薛宁这才想起自己是有祖母在,这请安的事情只要向祖母就好了,长房那边只要偶尔去一次就好。但是薛婉和薛瑶不同,一个是胡老夫人的孙女,一个是父母不在自然需要给胡老夫人请安。
这样说来,薛宁觉得自己上一世有时候觉得被陷害地有些莫名其妙其实也不是没有理由。
毕竟祖母和母亲把自己当成眼珠子的疼,而那时自己请不请安的只看心情,可不像其他姐妹一样,日日不落。
薛宁坐直身,看了看还在爬得高兴的安哥儿,吩咐桂花请人进来。
“八妹妹,你可瞒得我们几个人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