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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陈年的普洱送的一份平安符)
一夜之间,老宅里突然暗潮汹涌。
三太太几次去正德居见了胡老夫人之后,都是一脸不快地离开。一脸几次,某日三太太包袱款款带着薛柔兄妹回了娘家。
胡老夫人得到消息之后责问三老爷,三老爷一问三不知,气得胡老夫人让身边的人去了三太太的院子里看,库房箱子笼早就被锁住了,一看就是早有准备,而不是临时决定的。
一时老宅里风声四起。
不少人推波助澜,有关那纸婚约的事情被捅到了明面上。
胡老夫人在正德居气得直骂陈氏,只说这媳妇不孝,又逼着三老爷去把陈氏接回来。三老爷垂着头,却是不肯答应。
江妈妈见状忙端了茶过去:“老太太,你消消火,不值当为这事情生气呢。”
胡老夫人看了江妈妈一眼,忍着气端了茶一饮而尽,回头看到还兀自低着头的三老爷,胸口就觉得更闷了。
“滚……你给我滚出去,你这个不孝子。”边说边把手中的茶盅砸了过去。
三老爷动作迅速地避过,回头还对胡老夫人一笑。
胡老夫人一口气噎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
三老爷头也不回地走了。
胡老夫人气道:“我真是养了两个白眼狼。”
江妈妈目光闪了闪,没有应声。
胡老夫人盯着她看:“这件事情,怎么会传得这么快,你怎么看?”
江妈妈心里苦笑一声,面上想了想方才道:“那门婚事府上的姑娘少爷们怕都是不热意的。”
“怎么会呢?”胡老夫人刚开了口,许是自己也觉得骗不过去,才讪讪道:“听说那孙子还是不错的,若是靠了个举人,或者努力几年考上个进士,以后就是个官太太了。”
可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且只是可能,更何况那人到如今都没有来拜见过胡老夫人,江妈妈觉得里头肯定有猫腻,只是这段时间老太太防着她,自己说了许是也不会信的。
“老太太您看……”江妈妈把皮球踢还回去,如今还是少说少做来得好。
胡老夫人皱眉:“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以为忘记这件事情了,没想到却偏偏找上门来实在可恨。”胡老夫人说来也是不愿意的,只是这门婚事却是她自己亲口认下的甚至有了信物,对方就是挟着所谓的信物要挟。
这门婚事还是薛和仁刚出生没多久后,胡老夫人为了感谢别人的救命之恩定下来的。当时要赶着去参加薛和仁的满月酒,毕竟是她的第一个嫡亲长孙,胡老夫人对此非常看重,若不是当时薛文绍在外做官实在走不开又不愿意错过自己儿子的满月,胡老夫人都想要接了回来在老宅里隆重设宴。可惜……胡老夫人那一年带着人赶路,不巧在经过一处山坡的时候,山体滑坡,原是连日一直下雨,土质松软掉。胡老夫人哪有见过这个阵势,当时的下人们也都慌了。
幸好当时遇见了一户樵夫,樵夫看到情况之后让自己的大儿子回山里村子叫人,自己则去救胡老夫人她们。
樵夫的出现,让胡老夫人仿若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只抓着不放。樵夫因此很艰难地被胡老夫人带着,自己也陷入危险。那樵夫是个心善的,在危险中依然想着把胡老夫人送入安全的地方,经过急促努力,在樵夫大儿子带着婆娘和村人出现的那一刻,樵夫把胡老夫人救了上去,自己确实被泥水带走。
樵夫的婆娘和儿子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和父亲不见了,随后村民寻找确实寻不见,一直到了几日后才找到了尸体。而这一场灾难让胡老夫人带去的人也只剩下一个丫鬟,如此胡老夫人一个弱质女流也是离不开地方,只能一面送信去了薛文绍那里一面送信回了老宅,也就是当时的大老爷薛博厚手里。薛博厚赶到的时候,胡老夫人还在樵夫家里,只是如今家里的顶梁柱没了,那婆娘确实不肯闹了起来。薛博厚许以重金,那婆娘不肯,只要胡老夫人赔命。
胡老夫人无法,只好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并订下婚事,以命换命。等于是送出去一个儿子或女儿嫁给或取了对方,以这个来赔命。
薛博厚听了并不同意,只是抵不过胡老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只说这事情是她订下的,日后就由她来还,自己只作不管。那婆娘虽是个粗鄙没文化的,却也不是没脑子的,硬是让找了村长做了中间人,逼着胡老夫人签下婚约盖上手印,且细细写了当年的事情。
若是没写当年的事情,胡老夫人许是不怕,但……
薛博厚走了之后,这老宅里当时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死的死,走的走,慢慢地胡老夫人以为事情过去了,也就放下这件事情,没想到这樵夫的婆娘会领着人找了过来,见面的第一句话就说当时的婚约不在身上,等正式订下了再拿过来。
如此一来,胡老夫人也不敢做了手脚,只好让人安排她们住在老宅,却因为心里有一口怨气,以她们中间有男子为由,只在外院寻了一处小院。
胡老夫人这段日子,一直在观察几个孙女。薛婉定然是不能的,胡老夫人还等着以后这个孙女有大造化呢,是头一个被踢出候选人里面的,而薛嘉在陶安又是嫡亲孙女,又有林氏在,且这段日子已经再相看了,也是不能被嫁给对方。如此一来就只剩下薛柔,胡老夫人好言找了陈氏商量,又许诺到时候从私房里拿出一部分给她到时候用来给薛柔做嫁妆也好,自己留着也罢她都不管。陈氏当时没有应下,只是说回去考虑考虑,同三老爷商量商量。胡老夫人也没有多想就应了。
只是胡老夫人日子过得太顺了,忘记陈氏也不是她能小觑的。陈氏派人去了外院大厅之后,脸色很快变了变,没有多久就只说不同意。胡老夫人又劝了几次,陈氏都不应,气得她拿出长辈的身份要强行定下。
只是这主意没多久,陈氏就包袱款款地离开了。
胡老夫人不是不可以在陈氏不在的时候做主应下薛柔和那婆娘孙子的婚事,只是陈氏这些年真不是白做了当家太太,直言若是胡老夫人真若如此,也别怪她玉石俱焚,一拍两散。
胡老夫人听得心里一颤,也不知道陈氏手里有她什么把柄,只是看她那信誓旦旦的样子,到底心虚害怕了。
毕竟胡老夫人能到了现在甚至在四房回来之前左右整个老宅甚至隐隐能影响整个族里的决断,为了这些她也是没少做过一些黑心事。
胡老夫人越想越觉得脑袋隐隐作痛,忽然有一只长着老茧的手轻轻按压着她的太阳穴。
“老太太,这些事情你若是实在不乐意管了,丢给老爷太太们就好了。”
“那也要看能丢给谁?”胡老夫人忽而一动:“让人去请了四老爷过来,就说我病了。”
江妈妈放下手应了,只是还没有离开,就听到外面有人禀报说外院的朱老太太求见。
“老太太,她也配?”话虽如此,胡老夫人还是让人去请了进来。
江妈妈想了想另外去端了茶水。
等她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坐着那位樵夫的婆娘,整张脸布满了沧桑,不自然地坐在椅子上。
江妈妈上前上了茶水。
胡老夫人刚大开盖子轻轻吹了一口气,就听到咕咚咕咚几声。胡老夫人皱眉,果然是粗鄙之人,喝个茶都和牛饮水一样。
朱老太太喝完就用袖子擦了擦嘴,惹得胡老夫人一阵嫌弃。
村妇就是村妇,不上台面的东西……
……
三房薛文平匆匆忙忙走进屋,刘氏正在专心做着绣活。
“别做了,快收拾收拾,我送你去岳父那里住上几日。”
刘氏一惊:“怎么回事?”
薛文平皱了皱眉头,却是问起别的:“怎么不见倩姐儿她去哪里了?不是不让她乱走嘛,人呢?”
刘氏不悦地道:“老爷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好声好气地说不成?女儿自然是在屋子里午睡了,这个时候不就是她午睡的时间吗?”
薛文平楞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太着急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刘氏倒了茶递了过去:“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薛文平抿了一口:“我担心老太太那边把手脚动到咱们这里。”
“怎么可以。”刘氏大叫:“她们长房的事情……”
薛文平苦涩一笑:“我这也是以防万一。”况且长房说来也算是这老宅的主人,他们三房哪怕像四房那样有个老太太在也不用如此担心,只怕到时候胡老夫人真这样决定了,他们要反对会很不容易。
薛文平叹了一口气起身道:“收拾收拾吧,老太太如今被人绊住了,正好趁着机会你们先走,等过些日子我再去接你们母女回来。”
刘氏拒绝:“老爷有没有想过,若是胡老夫人下定了决定,倩姐儿离开了也被定下又该如何?”其实刘氏是怕自己走了到时候薛文平拒绝不了胡老夫人,毕竟内外院的事情,若是正德居的胡老夫人铁了心不见薛文平,薛文平一个男眷也是不能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