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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璟的一番话,无疑是在暗示宁秋霜——她的贴身丫鬟暗地里对他殷勤。
说殷勤是委婉,宁秋霜会意过来的意思就是灵雀搔首弄姿地勾引宋璟。
拥有现代一夫一妻制观念,又有古代尊卑观念的宁秋霜,自然就把作为下人的灵雀看做了不要脸的,想上位的小三儿。
至于那些在宁秋霜之前进到三皇子府的姨娘们,宁秋霜那是没有办法去防备了,是以除了打压,其他时候她只能视而不见。
如此,宁秋霜又怎会放过灵雀?
特别是宋璟还特意点了要灵雀做通房后。
将灵雀狠狠责打一番后,宁秋霜心头的气犹是未消,看着哭哭啼啼滚出房门的灵雀,她心中渐渐生了一个阴暗的主意。
天还未亮,顾安年便被身边轻微的动静给吵醒了,挣开朦胧的睡眼,便见宋祁轻手轻脚地起身,悉悉索索的声音不时响起。
“要去晨练?”顾安年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说出的话带着点鼻音,显出几分可爱之态来。
宋祁摸了摸她微微泛着红晕的脸颊,宠溺地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低笑道:“接着睡吧,待你起来,我就下朝回来了,正好一起用早膳。”
顾安年迷迷糊糊地点头,转过身,又沉沉睡了过去。宋祁失笑,快手快脚穿好衣裳,出了房门,想着练武场走去。
半个时辰后,宋祁到净房沐浴更衣,换上朝服,带着福禄,乘轿前往宫中上朝。
宋祁到的便不算早,一众官员见到他纷纷上前行礼问安,寒暄几句后,便按官阶品级,各自在自己的位子站好了。一身橙黄色亲王服饰,头戴七龙金冠,脚蹬缎面云纹朝靴的宋祁,面容俊美,气质威严,站在一众官员中异常出挑显眼。
周胜站在宋祁身后,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派去三皇子那边的人回报,道是淑妃宫里的来福总管秘密去了三皇子府一趟,今日,怕是要有好戏。”
宋祁闻言沉默片刻,转了转拇指上的汉白玉扳指,笑道:“无妨,就是再闹腾,也不过是保住他自己的位子。”
宋璟和宋瑜之间的恩怨,他不打算插手,他对待这群皇子一向一视同仁,便不多偏向于谁,前些日子宋璟害了宋瑜一遭,如今宋瑜要打击报复,他是不会阻拦的。顶多就是闹的厉害了,他出面求求情。
不过,昨日贤贵妃一死,这局势怕是就不能如宋瑜所想的那般了。
不多久,永成帝便到了,众臣请过安后,便开始议事。
永成帝坐在高位,听着下面众人的争议,视线不经意一扫,在看到那个空着的位置后,眼中微微露出些诧异。
正好一番争议结束,永成帝威严开口:“今日怎不见三皇子啊。”
众臣面面相觑,纷纷摇头道不知,大皇子宋冼眼珠一转,上前一步道:“启禀父皇,三弟痛失母妃,想必是伤心过度,导致身子不适,才误了上朝的……”
不等宋冼的话说完,一个小太监从殿后,急急忙忙绕到掌宫内相钟晏维身边耳语一番,钟晏维脸上闪过诧异,慌忙禀报:“启禀陛下,三皇子,并三皇子侧妃在殿外求见。”
永成帝心中本已因为宋璟误了上朝时辰而着恼,听闻禀报更是皱了皱眉,脸上露出几分不悦,一摆手道:“宣。”
钟晏维喏喏应了,转身面向殿外,高声唱喏:“宣三皇子,三皇子侧妃进殿觐见!”
众大臣正惊讶,便见头绑白巾的宋璟,领着一个白衣素缟,头戴百花粗麻的女子进了殿门,见状,所有人都露出诧异之色,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儿臣参见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全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指点,宋璟神色凄哀愁、,面色苍白,眼中泛红,一撩下摆,坦然跪地磕头请安。
“妾身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宁秋霜用素雅的白手帕抹了抹眼角,啜泣着请安。
就连永成帝也难掩惊讶之色,然惊讶过后,心底涌起浓浓的愤怒。
“胡闹!你们把这金銮大殿当做什么地方了!”愤然一拍龙椅,永成帝怒然呵斥,脸上阴云密布。
即便是要为生母尽孝,也不该如此一副打扮到这大殿上来,这不是明摆着让世人看皇家的笑话么!
宋璟眼眶一红,重重一叩首,颤抖着声音道:“儿臣有罪,还请父皇发落!”宁秋霜则是跪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哭成了泪人儿。
此话一出,又激起一番惊涛骇浪,众大臣更是议论纷纷,朝堂之上,一时喧闹不已。
宋祁拢手站在左侧队伍的最前面,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皮,唇角微微勾起。
永成帝心中也是吃惊,然见殿上变得宛如集市般喧闹,不禁怒从中来,狠狠一拍龙椅扶手,怒喝一声:“不得喧哗!”
正讨论地兴起的众大臣浑身一震,当即闭紧了嘴,垂下头噤若寒蝉。
永成帝心中的火气这才消了点,深吸一口气,望向宋璟,严厉道:“你且说说你有罪之有,若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即便无罪,朕也轻饶不了你!”
这话自然不是气话。
宋璟复又磕了个头,这才跪直了身子,苍白着脸,字字清晰而坚定地道:“儿臣害得母妃投缳自尽,实为不孝至极,其罪当诛,还请父皇降罪!”
一时激起千层浪,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大殿,再次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永成帝双眉紧皱,已猜到贤贵妃的死于宋璟有关,家丑不可外扬,他沉下脸道:“三皇子与三皇子侧妃随朕到御书房来。”说罢对一旁的钟晏维使了个眼色,钟晏维上前一步,面向众臣,唱喝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没有哪个大臣还敢如此没有眼力见地上奏,忙纷纷跪地高呼:“臣等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成帝夹带着怒气,脸色阴沉地甩袖起身离开。
宋璟眼中闪过志在必得,对身后右侧的宁秋霜使了个眼色,两人交换一个眼神,起身往御书房而去。
皇帝已经离开,众臣纷纷起身,三三两两结伴出了大殿。
宋祁抖了抖衣袖,与周胜一边讨论西北战事,一边往殿门外走。
刚出了大殿,钟晏维快步从后面追了上来,躬身行礼,满脸笑容道:“逸亲王殿下,陛下请您到御书房一趟。”
宋祁挑了挑眉,笑道:“公公,你瞧着本王正要与周大人商量西北战事呢,皇兄那边,本王还是不去了吧。”
事情还没有到需要他出手的地步,他不想多惹些麻烦,特别是那个宁秋霜也在,他可一点都不想见那个女人。
敢违抗皇帝口谕的,当今世上,也就宋祁一人了。
钟晏维满脸为难,苦着一张脸,声音都带了哀求,“王爷,您也知道,这事奴才做不了主啊,这要是陛下怪罪下来,奴才可是有一百条命都不够用的啊!王爷,您就行行好,别为难奴才了。”
想他也是掌宫内相,往日是多少大臣妃子巴结讨好的对象,也就在这逸亲王面前,他不仅讨不了半点好,还要比伺候皇上还小心。
见状,宋祁也就不好再为难他,便只好点了头,就当是去听戏了。
这可把钟晏维乐得,忙顶着一张笑得菊花般的老脸,欢欢喜喜把宋祁给引到了御书房去。
宋祁一踏进御书房门槛,便感觉到了里面沉闷凝重的气氛,他眉梢微抬,眼中闪过戏谑。
不动声色地走了进去,无视跪在地上,面色哀伤又透着倔强凛然的宋璟,以及低低啜泣的宁秋霜,宋祁径直向永成帝拱手行礼,唤道:“皇兄。”
永成帝紧绷着脸,见到宋祁才缓和了几分,揉了揉眉心,将几封信扔到了桌面上,疲惫道:“墨规,这是老三所说,贤贵妃谋害你的证据,你看看。”
钟晏维拿起信件,双手奉到宋祁眼前。
宋祁结果几封信略略浏览了一遍,眼中有几分诧异。
这几封信,其中一封的笔迹与徐清絮交给他的信笔迹一模一样,只是内容略有不同,另外几封信上,字体娟秀清丽,他还认得,是徐清絮的笔迹。
将几封信交还给钟晏维,宋祁故作沉吟一番,道:“其中几封信上的笔迹,乃是臣弟府上一位姨娘的笔迹,那姨娘正是先前替臣弟熬药之人。”
这便是承认这信的真实性了。
话音将落,永成帝猛然拍案而起,“岂有此理!贤贵妃竟有此祸心!”
心中那点因贤贵妃的死而产生的不舍,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又指着宋璟,怒斥道:“你看看你的好母妃是如何对待你皇叔的!你皇叔就不该从小到大惯着你们!”
永成帝的意思,是贤贵妃仗着宋祁对宋璟好,是以才会下手毫不含糊。
宋璟垂下眼,没有辩解,一副默默认罪,任人处置的姿态。
这默不作声的样子,让永成帝心中怒火更加高涨。
永成帝不傻,他知晓实情一定不会是方才宋璟所说的那般,一切都是贤贵妃的阴谋,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如此气愤。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