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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间,顾安年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身边依旧有那个令人安心的怀抱,而外边的天色,已经暗沉沉了。
几乎是顾安年刚睁开眼,宋祁就跟着张开了眼,见顾安年神色迷糊,看似还未完全清醒,宋祁不禁心底一软,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低低笑道:“睡饱了?”
低沉悦耳的声音带着调侃,让顾安年混沌的脑子顿时清醒许多,她闭了闭眼眼,再睁开时,眸底已恢复了往日的清亮澄澈。
完全清醒的瞬间,昏迷前的一切顿时涌上了脑海,身子一怔,顾安年下意识地往宋祁怀里缩了缩,如小兽般,眷恋地轻蹭着他的胸口。
这般全心依赖的脆弱模样,简直要把宋祁的心化成一滩春水。
忙收紧手臂,宋祁自然地一手拍抚她的后背,一手轻抚她的秀发,柔声哄道:“都过去了,从今以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只要想着我就可以了,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
在顾安年看不到的地方,宋祁眼中闪过一抹狠戾。
温柔的安抚起了作用,心中一暖,顾安年乖巧地趴在他怀里轻点了下头,心里的苦闷与酸涩,在爱人的安抚下渐渐消散。
是的,都了结了,那些人都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从今以后她只需要为自己,为身边这个男人而活。
锦帐内,两人静谧相拥,当视线相交,气温渐渐上升,直至将两人点燃。
红绡帐,芙蓉被,鸳鸯交颈,风光旖旎,*宵易渡。
自那日以后,顾安锦再上门拜访,顾安年都一律不见,只让下面的人好生招待一番,便将人请走。然,即便如此,顾安锦依旧两日便登一次门,以一种不见到她便不罢休的心态。
如此过了半月,顾安锦仍旧没有死心。
过了二月中旬,气温逐渐上升,繁重的冬衣换成了轻薄鲜艳的春裳,青嫩的草芽鲜亮充满朝气,迎着温暖的阳光茁壮成长,王府中处处呈现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这一日,阳光明媚,天朗气清,顾安锦照例领着贴身丫鬟来到逸亲王府,王府的管事妈妈——陈妈妈招待了她,待她坐了一阵,便明里暗里地赶人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起初,顾安锦还会尴尬窘迫,但如今却已经习惯了,这一次,她没有如往常一般羞愧地离开,而是鼓起勇气对陈妈妈道:“陈妈妈,王妃娘娘身子可还好?若是无碍,小女想……”
陈妈妈没有给她机会,语气冷淡,直接面无表情地打断:“三小姐,王妃娘娘今日一早便感身子不爽利,实在无法接见您,还请三小姐见谅。”
这套说辞顾安锦已不是第一次听,这半个多月,陈妈妈都是这般推三阻四,不肯让她见年妹妹一面,她虽知晓这不过是借口,但见陈妈妈脸色没有丝毫缓和,也知再纠缠下去也是枉然,只得讷讷点了头,起身告辞。
顾安锦满脸失落,失魂落魄地领着丫鬟出了后院,想着要如何才能见顾安年一面。她知道年妹妹是因着自己的话而昏倒,是以十分愧疚,如今只想能当面道歉。
庭院里生机勃勃,顾安锦转过回廊,视线心不在焉地扫过院中景致,却惊鸿一瞥看到了一道颇为熟悉的白色身影,心中一动,她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小姐,你要去哪?!”顾安锦突然的举动,将身后的朱绘吓了一跳,忙叫着跟了上去。
顾安年封逸亲王妃时,沈千在王府住了小半个月,随后便与沈千秋回了沈家庄,年前,听闻顾安年身子不适,他便又赶到了王府,专门留在王府里替顾安年调理身体。而在沈千到王府后不久,沈千秋也跟了过来,美其名曰要替兄长打下手。
沈千这一留,便留到了现在。
这一日,沈千与沈千秋外出到茗叶轩喝茶,回来时经过王府前厅的庭院,在踏上游廊前,一声熟悉的呼唤突然传来,让他不禁停下了脚步。
一旁的沈千秋也听到了那声呼唤,见自家大哥停下,他也跟着停了下来,转身望去,待见是一个清丽脱俗的年轻女子,不由诧异地抬起半边眉毛。
“沈先生!”又一声呼唤传来,带着欢喜与急切,沈千缓缓回过身,便看到了提着裙摆迎面小步跑来的顾安锦,眸中快速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光。
“沈先生,一别经年,您与念儿妹妹可好?”见了大恩人,顾安锦一扫方才满脸喜色,语调轻快,快步行至沈千面前,行了一个大礼。
“有劳三小姐挂心。”沈千不动声色,只不咸不淡地微微颔首。
对顾安锦,沈千并无几分好感,即便当时曾一路同行,但他对顾安锦的印象始终是一个单纯的世家小姐,一个会拖累他的女儿的包袱。
沈家的人都护短,见不得自家人吃亏,是以对自家女儿护着的顾安锦,沈千着实不待见。
至于为何沈千不待见顾安锦,却还停下脚步,自然是有旁的目的。
相处了一段日子,顾安锦也多少知晓沈千淡漠的性子,是以对他清冷的态度并不在意,依旧笑盈盈道:“先生,当初您将安锦与靖远托付给陆将军后,便独自离开,我二人一直寻不到机会报答您的恩情,今日有幸偶遇,实乃上天恩赐,让安锦得以有机会好好报答您,还请先生莫要再推辞。”
闻言,一旁的沈千秋眼中闪过了然,但又见自家大哥眼底晦暗不明,冰冷无比,心底不禁再次升起疑惑,暗暗猜想这小姑娘到底如何惹到他大哥了。
沈千依旧不冷不热,淡淡道:“三小姐的好意,沈某心领了,只是念儿近日身子不舒服,沈某实在无暇他顾,还望三小姐见谅了。”
沈千态度还算谦和,话说的滴水不漏,但细细听来,却有另一番味道。沈千秋熟知自家大哥的性子,闻言便知他是在下套,而下套的对象,自然是眼前这小姑娘。
虽然不知自家大哥为何要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但秉着护短的准则,沈千秋始终不动神色,只在一旁沉默等候。
果真,顾安锦闻言便上了钩,焦急问道:“念儿妹妹怎么了?身子可有大碍?”
“无碍,只需细细调养。”
“如此便好。”顾安锦松了口气,这才想起来问:“先生为何会在逸亲王府中?莫非先生与逸亲王熟识?那念儿妹妹可在王府中?安锦想去探望探望……”
“沈某替念儿谢过三小姐好意了,只是念儿需要静养,王爷不希望旁人打扰,是不便见客。”沈千打断顾安锦的话,淡淡笑着拒绝了顾安锦的好意。
“王爷他……”顾安锦一怔,微皱起眉头。
她不知晓沈念就是顾安年,听了沈千的话,下意识地以为宋祁背着顾安年与沈念有不清不楚的纠缠,心中顿时为难起来。一个是她的救命恩人,一个是她的亲妹妹,她不希望她们之间有任何的不快。
私心里,顾安锦自然是希望顾安年能与宋祁好好过日子的,但她也知晓宋祁身为逸亲王,不可能一生只守着一个女人,即便是现在,王府后院里也有别的女人,是以她也说不出让沈念不再纠缠宋祁的话,只默默希望双方不要起干戈才好。
沈千见顾安锦眉头轻颦,眼神微闪,便知自己目的达到了,眼中闪过轻嘲,他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三小姐放心,念儿身为逸亲王妃,自是能得到最好的照料的,待念儿身子好了,再邀三小姐到王府聚聚也不迟。”
“先生,您……您说什么?”顾安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愣愣地望着沈千,眼中隐隐浮动着不安与紧张,弱弱问了一句。
沈千神色如常,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顾安锦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清丽红润的脸庞霎时变得苍白如雪。
见状,沈千微微露出诧异之色,惊讶道:“莫非念儿还未告诉你她就是你的妹妹顾安年?”
“未……未曾……”顾安锦大脑一片空白,纤细的身子摇摇欲坠。
沈千了然地微微颔首,点到为止,他相信顾安锦会猜透其中的一切。
没有再多停留,沈千道:“既如此,是沈某多言了,还请三小姐不要放在心上。沈某还有要事在身,失陪了。”说罢便对沈千秋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离开了。
顾安锦怔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
对沈千做的一切,顾安年完全不知情,此刻,她正与宋祁谈论西北战事。
“大军驻军在北羌国都郊外的玉壶口,已一月有余,眼看粮草越来越少,却始终没有寻出攻破玉壶关的办法,如此下去,怕是只能退回到北羌国都外的鲁秋城了。”
宋祁扫过眼前的战报,低低叹息一声。
北羌国都——玉壶城外的玉壶关,名副其实,入口处状似玉壶瓶颈口,十分狭窄,关内却十分辽阔,易守难攻,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世间难得的险关,北羌开国国君,便是看重这一点,才选择定都玉壶关内,替国都取名为玉壶城。
如今眼看胜利在眼前,却被这一道险关难住,若是退兵,怕是一切都要前功尽弃。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