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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渐近,杨若兮倒是没有像别的女子那样关在闺房中绣着嫁衣。
但她也不是无动于衷,既然有心想要嫁给玉瑾然,自然就要想着将日子往舒适、往好里过。前世生活在南方的城市,对于顺和京城才十月底的天气就冷得人不敢在外多待很是不适应,也不知怎的就想起杨逸杰说起嘉义侯府在整修的事儿来,要是没什么大的意外,嘉义侯府应该就是她今后长住的地方了。
火炕在京城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一般的家庭都预备有这东西,但像穆府大太太那样只顾着面子好看执意要睡床榻的也不是没有,只是那样好倒是好看了,每日屋内燃放着火盆杨若兮还害怕二氧化碳超标中毒呢。借着刚刚在红石县设计了县城和矿场草图残留的创作欲/望,杨若兮想到了一样适用于京城的辅助建筑来。
土暖气由来已久,并非杨若兮原来那个世界便利的暖气设施,在条件相对简单的顺和朝,这土暖气倒是能够发挥不小的作用;至于制作方法,虽然没吃过猪肉但她至少见过不少的猪跑路。不管在什么年代什么地方都不缺乏手艺好的匠人,说不定她提供一个思维便能够改变整个人居环境。
另外便要想着怎样和玉瑾然相处。一个女人想要男人听话,这个并非需要女人有多彪悍,而是需要男人死心塌地的爱意。只要这爱意达到了一个程度就叫尊敬,难道还不怕调/教不好一个忠犬男人么?能这么想当然是因为杨若兮她听到了玉瑾然的那番保证,否则她才懒得花这些功夫,大不了婚后各过各的潇洒生活便是。
俗话说“男追女隔层纱,女追男隔层山”;杨若兮前世虽然经历了失败的婚姻,但同样的也拥有不凡的阅历,该怎么吸引一个男人的注意不外乎几个先决条件。像玉瑾然那样长相俊逸、好面子的男人想必是希望娶得一个如花美眷的吧?她虽然没洛千蝶的艳冠群芳,但能够让玉瑾然求娶想必也是不差,离婚礼还有差不多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就不信凭着她两世为人的经验倒腾不出一个让人惊艳的美女来!
这么一想,她的事儿还挺多的。首先是要想办法和玉瑾然见上一面,交流下对未来新家的改建建议;然后是去成衣铺子做一件让人耳目一新的嫁衣,再来当然就是她的活儿,一套独一无二抢眼的首饰装扮;算来算去这时间就能够安排的满满的。
做衣服,杨若兮心里已经选定了映月斋旁边的“皓记成衣铺子”,这家铺子的老板娘孙二娘做包子的手艺没有,这做衣服倒是很有一套,帮她做的好几套衣服都找不出一丝儿毛病来;而且位置就在映月斋旁,顺道的也能去瞧瞧映月斋的生意。
映月斋在天意珠宝店开业后便改变了经营模式,铺子里留着一个匠人根据毛巧手提供的模具批量制作小巧的金银首饰,其外便每月月初到天意珠宝店“进货”,进一些玉石镶嵌的小件和低价位的次品摆件,一方面消化了天意珠宝店内次级的原料,一方面也招揽了许多面对天意珠宝店高价而却步的中下层客人,可谓是各取所需、两相便利。
映月斋段二掌柜的儿子在沧澜溪修养着身体虽然不见大好,但也没见严重,杨若兮此来便是履行了当初对段大段二两人的许诺,拿了姚若雪的帖子,段二掌柜便能够带着儿子去平康坊的同德堂请胡太医为其看诊;闻讯的段二掌柜娘子跪在杨若兮面前泣不成声,倒是让杨若兮都不好意思在映月斋久坐,连忙从后院的小门直接进了成衣铺子后院的天井,一面让水晶从外面进铺子请孙二娘一见。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杨若兮刚刚钻过小门外的葡萄架就见着玉瑾然皱着眉头咬着笔头和石桌上铺开的纸册较劲,不禁吓了一跳。
玉瑾然也是听着葡萄架深处有声响才从密密麻麻的账册中抬头,没想到抬眼便见着脸颊红红的杨若兮从昏黄阴暗的角落一步步走出。
她今天穿着一身玉色红滚边襦裙,披着一件杨思睿临行时强行给她加上的玄青色披风;满头青丝随意用同色丝绳挽了个堕马髻,上面星星点点的簪了不少水红色的水晶小发夹;也不知是长胖了点还是冬日怕冷穿得太厚,整个人看起来圆润俏丽,加之面带惊愕,整个人哪里还见得往日那清冷疏远之气。
玉瑾然倒是千年如一日的朱红色锦缎袍子,旁边石凳上放着一件大红色镶着白色毛边的大氅,看式样有些女气,难怪被他随意的丢在石凳子上。
见着杨若兮的眼神望向一旁的大氅,玉瑾然略有几分急促的解释道:“那是外祖母赐下来的,她说我穿红色的好看。”挠了挠头,又补充道:“我看着毛茸茸的像是娘们才穿的,我又热的慌,干脆就脱了放在一旁。”
“你……”杨若兮努力吞下即将出口的嘲讽,扯出一个自以为亲和的笑容劝道:“你还是穿上吧,冬日天冷,小心感冒。”
私下心底却是在腹诽:这是缘分还是怎的,怎么在这里也会遇到他?
“你怎么会……”玉瑾然指了指杨若兮的来路,突然想起旁边不正是她名下的映月斋,她出现在映月斋倒是顺理成章,可怎么的能随意进出这边的成衣铺子?刚刚开口,杨若兮又抢着说了那句让他心暖的劝慰,他的眼神不禁闪了闪,话到嘴边改口道:
“我热得慌,哪里会冷?”许久没来,今日才刚刚一到,孙二娘便让顾小和给他抱了这一大摞的账册来让他理一理,他的确是被一堆数字给绕得头晕脑胀满身大汗。
杨若兮哈了哈手,这葡萄架下正好是成衣铺子前后两厢房子中间的夹道,寒风吹过说实话挺冷的,也不知道玉瑾然那是什么身体,竟然会觉着发热?
玉瑾然看了一眼她的动作,又看了她身上那和周身穿戴颜色截然不同的男式披风,不知怎的就觉得心里不爽,“你要是冷就用这件披风吧,爷……”想到杨若兮曾经的嘲讽,硬生生的将话重新改成:“我也觉得有些发冷,但那披风太厚不适合,不如把你身上的解给我披着吧。”
若是换做顺和朝任何一位正人君子此时怕都已经找个理由退出去避嫌了,可惜玉瑾然这人的神经比手指头还粗,不但不走,反倒是觉着两人名分已定没什么顾忌了,提了红色大氅三两步走上前粗鲁的扯了杨若兮身上玄青色的披风下来,重新帮她系上自己手中的,这才满意的退后随随便便将玄青色披风往身上一甩。
整个过程中杨若兮纹丝未动,就那么微微抄着双手任他施为,总的来说玉瑾然的动作稍显粗鲁,但看在他主动照顾她的份上,高帽子是必须送出去的,这样,男人才会觉得他所做的事情很值得,以后才会接着做下去;这边是杨若兮调/教玉瑾然的第一步:习惯成自然。
待得见着玉瑾然自己胡乱系上了披风带子,杨若兮这才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抬手将玉瑾然身上的玄青色披风理正,轻声简洁的谢道:“多谢你了,不然披着思睿的这件薄披风回府后兴许就感染了风寒。”
这句话说得巧,第一个是说明了她身上的男士披风可不是出自外人,第二个便是夸赞玉瑾然带的厚披风好。
玉瑾然听了后眼角眉梢果然舒展开来,杏眼闪亮,嘴角高高的扬起,得意道:“爷就说今儿带着这衣服出门就是能用上吧。”他此时丝毫不记得出门后见着顾小和拿着这件披风时他恶劣的心情了。
“对了,小玉子你怎么会在这?”杨若兮收了玉瑾然做一段时日的仆役,这个她恶意编排出来的“太监体”名姓已是信手拈来丝毫不见迟滞的。
“不是说好了回京之后什么都别提起的吗?”玉瑾然却是对这个称呼很不感冒,闻言整张脸都拉了下去,饶是如此依然很帅气,就像是赌气的小孩子,很容易让人母性泛滥。
“我不也是说不会嫁给你的吗?谁叫你不遵守承诺。”杨若兮撤除了对玉瑾然的防备,自然而然的和他拌起了嘴。
“我好像没答应过你不求外祖父赐婚吗?况且,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好像你一直强调的只是让我说服我外祖母要我纳你为妾的想法吧?我现在是纳你为妾吗?是我外祖母逼的吗?都不是吧,哈哈!”玉瑾然就像是一下子开窍了,一句接一句的的确很在理。
可杨若兮是谁,哪里容得他的得意,任他笑得几乎翘起尾巴,自管伸手进袖子数到十,迎风一展:玉瑾然蓬头垢面的狼狈形象跃然纸上,背面还有他的《卖身契》。
“别得意得太早,认识这个吧。”
“……”玉瑾然的得意戛然而止,这玩意儿他当然认识,杨逸杰当日到了之后他被宫里派去的人给强行带了回京;之后杨若兮回京离京又回京始终都未和他为难,就连圣旨逼婚也不见她拿着这东西上门威胁他,他便理所当然的认为杨若兮“说话算话”已经毁了这张纸。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