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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刘老抠这人吧,他的年纪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男人年纪大的话容易双腿一蹬就去了,而且吧,老人家并经也是也不容易勾搭的,要是年纪小的话那就容易不靠谱,因为年轻人基本上都还没定性,这样看来,刘老抠的年纪倒是挺合适的,嗯,中了一项。
第二,刘老抠看上去虽然有些瘦,可是浑身上下却没有一丝病态,走起路来反而是红光满面,连眼珠子里头都泛着精光,嗯,身体健康,不是药罐子,又合适了一项。
第三,听说他近来家里的日子可谓是蒸蒸日上,虽然这人是抠了点儿,可这人好就好在是个会过日子的,而且他好像还是个挺疼老婆的汉子,这个年头,能找到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容易吗?!嗯,跟着他,不说别的,至少以后她也能吃穿不愁了。
第四,刘老抠的前程可谓是一片光明,她百分之百敢肯定,这刘老抠绝对是跟当今青阳县的县太爷关系不浅——嫁给这种前途远大工作稳定的男人,家里还有县太爷撑腰,那以后她不就能天天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了?!
第五点,当然这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在梁金桂看来,她的对手是个非常弱小容易拿捏的蠢娘们儿。
如果她要嫁进刘家,那她即将面临的对手并不是剽悍精明如杜梨huā那样的破落户儿,而是一个怀着身孕身子柔柔弱弱平日里还忍气吞声窝窝囊囊的女人。
在梁金桂眼中,于二姐的弱点太多了:于二姐跟刘老抠的年龄差距还是有很大一截的,这样就容易让她在丈夫面前使小性子而且夫妻双方会经常性地没有共同语言;于二姐长得不够漂亮,要知道,一个女人能吸引男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那身美艳的皮囊——别说什么以貌取人的废话了,人家要不是第一眼就看你顺眼,还愿意更加深入地了解你的内在吗?!于二姐虽然现在怀着身孕,但是还不知道这一胎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如果最终的结局是个女儿,或者是小产什么的,那于二姐在刘家的地位可谓就是岌岌可危,梁金桂可是打听过的,于二姐在娘家就不受宠,而且她的娘家人丁单薄也构不成强大的威胁,而且……梁金桂知道,于二姐在刘家大院儿里是有一个对头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刘何氏肯出手帮忙,两强联手,要灭掉一个小小的于二姐,那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
最后,梁金桂忍不住叹道,像于二姐这种女人,那真是太好对付了,简直就是一捏一个准哪。
好,刘老抠,就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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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雀钗,红fen面,huā里暂时相见;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
春天的夜晚,难得的凉风习习,风里还夹杂着一阵阵脂粉的浓香,像是姑娘们点在嘴上殷红的胭脂,又像是抹在一张张年轻鲜活的小脸上那白腻无瑕的水粉,末了,却又像是擦在那一束束青丝上飘着栀子huā香的头油……种种香艳,惹人遐思。
夜有些深了。
夜幕下,狭窄的胭脂巷里,闪烁着千千万万点融融的灯光,每当那一只只玉手轻轻扣上老旧的窗扉,烛光微漾之际,透过纸糊的窗扉清晰可见的人影,也随着那一阵阵歌声开始慢悠悠地摇晃……
“哎哟,你们听听,这又是哪位姑娘在唱歌?”胭脂巷后头的小茶馆儿里的茶客们还真是一刻也闲不下嘴,而胭脂巷的姑娘们恰恰又是茶余饭后最好的话题。
“这嗓音,婉转处又带着些清亮,依稀还带着些吴侬软语的调调儿……应是销金窟里的桃枝姑娘无疑了吧。”一个年轻面嫩的脚夫有些羞涩地说道。
“哎哟喂,瞧瞧你那脸红的样子,人家小桃枝才看不上你呢,你也是个识字的人,也应当知道,话本儿写的那些莺莺燕燕,末了了,那不是嫁到大户人家当姨奶奶,就是委身富商做续弦,最次也是跟书生私奔,你……哈哈,可没有嫁给居无定所而且还穷得响叮当的年轻脚夫的先例哦……我劝你呀,你还是少做梦了吧,替公子哥儿们还有老爷们搬搬抬抬赚点儿小钱儿那才是正经咧……”
“咦?!你们听,这……这又是谁在唱桃枝姑娘的《更漏子》呢?”年轻的脚夫面上有些愤怒。
“这就是小桃枝在唱的啊,你听岔了吧!”人群中有人说道。
年轻的脚夫激动地反驳道:“不是不是!绝对不是!你们仔细听,如今唱这曲子的人,虽然每一句词每一个转折都是在在刻意模仿桃枝姑娘,但她可学不来桃枝姑娘那一口软糯香甜的吴侬软语!这姑娘必是青阳镇上土生土长的,因为她唱曲儿时带着的口音,也是咱们青阳镇的乡音!”
“哎哟,你小子这么一说,我还真听出不同来了!唉,我也是每天都蹲在这儿听上好几回的,这会儿怎么没听出来呢!这娘们儿的年纪一定是不小了,虽然也是一口脆声细语,可我总感觉那是憋着气装出来的!”年轻的脚夫一开头,小桃枝的拥护者都开始纷纷附和起来,开始找起了这两个版本《更漏子》的不同。
“哎,你们注意到了没,这小曲儿是从东北边儿传过来的!”有人〖兴〗奋地把自己的发现成果拿出来让大家分享。
“东北边儿……嘶,我说这声音听上去怎么有些熟悉呢,原来是小桂huā儿在发骚啊!呸,也不知道是在勾搭谁呢!”说话的这人简直就是一语道破天机,看来他曾经也是这“小桂huā”的客人。
当然了,这“小桂huā”便是梁金桂当年大红大紫时的huā名。
“啊呸……什么小桂huā儿,那就是个老不要脸的骚狐狸……这样的人,居然也配和桃枝姑娘唱同一首曲子!”年轻的脚夫握着拳头直往地上砸,看来他又愤怒起来了,看来人家可是小桃枝的忠实脑残粉啊!
众人闻言皆哄笑起来。
梁金桂可不知道自己已成了院子外头闲汉们茶余饭后的话题……亦或是笑料,如今,她正在自己屋里含羞带臊地里接待人呢。
梁金桂今晚的打扮那可谓是煞费苦心。只见她涂了一脸厚重的煞白,整张脸完全就像是换了颜色一般,一双狭长的凤眼上描画着一簇簇盛放的桃huā,连她的嘴也被画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桃huā——这可是她忍着痛huā了一笔棺材本儿买了殷红的胭脂回来往嘴上眼睛上抹的。
这模样儿看着……一般人的眼光还真是欣赏不来。
只见梁金桂手里拈着一根素色的帕子,正一手抚着胸浅吟低唱,那病病歪歪装模作样的样子就跟快喘不过气来似的,只听她唱道:“香作穗,蜡成泪,还似两人心意;珊枕腻,锦衾寒,觉来更漏残……”
这是《更漏子》的下半阕。
梁金桂唱完小曲儿,便眼泛深情地凝视着桌子边儿的男人。
她看那人时那柔柔弱弱孤苦无依的小眼神儿啊,简直要滴出水来……这才叫柔情似水呢!
可惜听的人好像完全不领情。
“呼……噗……呼……噗……”这是多么响亮多么有节奏的打呼声啊。
梁金桂脸色一凝,他……他居然睡着了?!这《更漏子》那自己可是下了血本儿扯着尖嗓子唱的呀,他就这么……直接睡过去了?!
“刘大哥……醒醒……”今天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的,于是梁金桂这回还是耐着性子斯斯文文地推着刘老抠喊的。
“呼……噗……呼……噗……”刘老抠纹丝不动,而且他那奇葩的鼾声不仅没有结束,反而还更加响亮起来了?
“刘大哥……夜里凉,桌上睡着也不舒服,咱们去床上躺会儿好不好?”梁金桂心里有些忿忿:老娘还真就不信了,于二姐是怀着身孕的,就刘老抠这么一个素了小半年的老男人,居然还能在她的美色诱惑面前呼呼大睡?!哼肯定是在装呢!
“呼……噗……呼……噗……”刘老抠鼾声依旧,还真是丝毫不领情啊!
真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
“刘老抠!”梁金桂紧紧掐着手里的帕子愤愤不平地吼了起来——她没有别的选择了,她也没有别的机会来选择了,而面前的刘老抠便是她落籍从良然后欢欢喜喜顺利嫁人的唯一出路!
“啊?!媳妇儿我错了!”
这便是刘老抠醒来的第一句话。
待他摇头晃脑地看清楚面前这女人并非自家那位河东狮的时候,老半天他才挠着头往梁金桂胸口深深地瞟了一眼:“叫啥叫啊你!”
“哎呀……奴家错了嘛……”梁金桂这回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做出了一副局促不安可怜兮兮的模样来。
“你错了?!你知道你错在哪儿吗?!”刘老抠撇着嘴说道。
“奴家……奴家在胡同里崴了脚,劳刘大哥大恩送奴家回来,可是……可是奴家不仅没有好好儿伺候刘大哥报答您的恩德,反而还让刘大哥你无聊地睡了过去!这个便是奴家的过错啊!”在男人面前,梁金桂的经验还真就是比傻不拉几的于二姐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