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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做的,所谓尽人事而听天命大体也就是如此了。
贞娘这才回了墨庄。
路过义厚生钱庄,正好看到罗文谦送一个客人出门。见倒贞娘过来,便停了脚步,那客人拱手告辞。
候着那客人走远了,贞娘自也上前,冲着罗文谦拱了拱手。自是道谢他帮她在公主面前说话。
“送去了?”罗文谦自然而然的走到槐树下,避开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问的自然是账册的事情。
“嗯。”贞娘点了点头,一脸淡笑着,显得心情不错。当然,她这心情一半是因为账册送了出去,而另一半却是因为案情会有另外的突破。
“那就好。”看到贞娘的表情,罗文谦亦是笑道。随后却又正色的提醒了一句:“不过,还是要注意啊,毕竟对方那些人可不知道账册如今到了公主手里。”
“嗯,我知道的,先静观其变,说不定过几天案情就会另有突破也不好说。。”贞娘点头道。关于葛三儿的事情倒是没有细说,倒不是贞娘要卖关子,而是事情会怎么发展贞娘还不敢肯定。再说了,这里人来人往的,也不是说这种事情的地方。
“嗯,静观其变是不错的。”罗文谦亦点点头。
正如贞娘之前想的那样,事情到了这一步,它的发展已经不是一个人能掌握的了。
“我爹还在墨庄里等我的消息呢,我走了。”贞娘又笑着道。
“嗯。”罗文谦点点头,然后目送着贞娘进了李氏墨庄。看着贞娘的背影,这会儿罗文谦却也有些若有所思,过几天案情会另有突然?这丫头倒也学会卖关子了。
那他倒要瞧瞧,这案子要怎么突破?
这时,贞娘进了自家墨庄,跟店里的伙计打了个招呼,进了后院,却发现自家老爹正坐在院子的石桌边上,聚精会神的。不知在干什么?竟是连贞娘进来都没发现。
贞娘走近才发现自家老爹居然在搓点烟灯所用的灯草,神色竟是专注的很,整个人完全看不到平日那有点浑的样子。
这个时候,贞娘才觉得,自家老爹还是挺象爷爷的。
“爹,你怎么做这个呀?”贞娘上前好奇的问。
“等你回来呗,正好没事,心里又有点不定,就搓搓,这个搓灯草,是小时候跟你爷爷学制墨的第一步,以前是老搓的,如今十多年没碰了,手生的很,这灯草都搓不匀了。”李景福看着贞娘回来了,便笑道。随后仍搓着灯草,又问起账册的事情。
贞娘听了自是欢喜,显然老爹把自己在船上跟他说的那翻话听进去了,这是要重头再来,心里高兴的很,随后便把账册已经顺利交给公主的经过说了一遍。
李景福也放心了不少。而后贞娘又把葛三儿的事情跟自家老爹说了一遍,听得这些,李景福才真正放心:“若是能照你说的那样,那这次事情才能算真正的解决了。也好,你景明叔他们也快到南京了,到是他们到的时候,正平能出来,那就是再好也不过了。”
“嗯。”贞娘点点头。
虽然,开始的时候,贞娘没有马上写信把李正平的事情跟徽州景明叔说,但终归是李正平牵涉了官司案,这种事情不可能瞒着景明叔他们的,也没有理由瞒。所以,第二天,贞娘还是写了信让人带去了徽州。
如今算算日子,怕真如老爹所说的,景明叔他们应该快到了。
想到这里,贞娘倒不由的就想到了李正平和葛秋姐的事情,如果事情能够解决,想来,李正平跟葛秋姐两个经过这一次的同甘共苦,说不得又能走到一起去,不过,怕是景明婶方氏那里不一定会同意。
毕竟,又因着葛秋姐的事情害得李正平吃了这翻的苦头,再加上方氏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此,又有一番纠结也不好说。
不过,只要有景明叔支持,方氏不同意也没用,当然,这种事情,贞娘也就八卦一下。
“唉。”这时,李景福重重一叹,有些挫败的把手上搓好的一根灯草丢到一边:“这灯草,一会儿让人送到马嫂那里去,给家里点油灯吧。”
“怎么?这灯草不能用?”贞娘拿起灯草看了看,感觉跟墨庄里用的差不多啊。
“怎么用?有两根草径中间有些裂开了,这样的话这段煤草在煮的时候就容易松掉, 一但松了的话,吸油量便增大,如此点烟的时候那烟便也就粗了。”说到这里,李景福看着贞娘:“怎么,这一点你没看出来?”
李景福边说边瞪着眼,真有些不敢相信,搓煤草这是点烟最最基础的知识。
贞娘看了看老爹瞪着自己的样子,心里不淡定了,说实话,她点烟,熬胶,和墨这些都是不错的,毕竟,那是她自小跟着爷爷学了十几年的,在这些方面她是着实下了苦功的。再加上早一步得知一些明清时期制墨的配方,因此,在制墨方面是很有优势的。
但要说到搓灯草,后世有专门的灯芯,而在这里,她一开始是自己摆弄的,直接就是点烟,最开始点烟时,也是直接从李氏墨坊领的搓好的灯草。
而因着她的烟点的好,而且观火也有一套,所以,李老掌柜的也没想到,贞娘居然没搓过灯草,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搓过,到得这里时,进了墨坊,别人搓灯草,贞娘也是看到的,兴趣之下也学过几下,但也就跟一些杂工一起,谁也没在意。
而在李老掌柜的潜意识里,在墨坊里,一般新进去的工人,先进点烟坊,而点烟坊里安排的活儿,最先的就是搓灯草,然后再开始学点烟的。
而按着这个顺序,贞娘点烟功夫不错,那自然的这搓灯草自不在话下了,也因此,在这方面李老掌柜的从没要求过贞娘。
再加上墨庄的灯草自有人搓,又哪里轮是到贞娘来搓呢,如此的贞娘这一块的短板竟是没人发现,连她自己也没觉得。
直到此刻,看着自家老爹搓灯草,贞娘这才感觉她似乎忽略一个很重要的东西——灯草。
这时李景福冲着自家女儿道:“来,你搓一根给爹看看。”
“嗯。”贞娘便数了十二径九寸灯草,然后搓了起来,很专心的搓,但一边的李景宝看了皱眉头,明显的,这丫头在这方面根本就是生手。
搓好一根,贞娘递给自家老爹,自己搓的灯草是什么样的贞娘心里有数,这会儿不免有些一脸讪讪。
李景福接过贞娘搓的灯草, 看了一下就乐了,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说实话,有个能干的女儿,做爹的也是有压力的。
当然了,李景福也看到了贞娘一脸的悻悻,到是不忍贞娘受窘,便道:“没事,尺有所短 ,寸有所长,明天起,你跟爹学这搓灯草,爹虽然手生了,但是理儿还是懂的。”李景福道。
“好。”贞娘点点头,心里却是明白着,这时代,你真不能小瞧人,自家老爹是公认的无能的,但其实也不过是他的长处还不为人所知罢了。
父女俩以前其实没怎么相处过,便是上回船上的谈心,其实关系也并没在太亲近到哪里去,这也是为什么贞娘一开始在账册事情上没有及时跟李景福说的原因之一,主要还是父女两个太生疏了,有事一时想不到。
可如今,有着这么一下,倒真好似亲近了些。两人在一起聚了一些制墨的问题。
贞娘才发现,老爹的制墨底子其实是不错的。
于是接下来两天,贞娘便不在管其他,专心的跟自家老爹学搓灯草。这搓灯草着实有些讲究的,一般一根成品灯草,要用十二径的黄色坚实灯草搓成,然后用苏木浓汁三煮三沸,等到紫色溢出,才捞起晒干后用纸包着收藏,不能沾灰,每用时现取出来用就行了。
而搓灯草,中间不能把径搓裂,同时不能搓的太紧,也不能太松,松则过于吸油,就会造成火气太大,就是易过易焦,如此,烟煤质量自然就粗了。而太紧不利于透油,火头就涩,烧烟用工时就会延长,效率太低,同时也会造着烟煤过虚,这样的烟煤制成的墨,就不够实,很难形成墨骨。
而且,搓灯草还要匀,不匀的话火头就不稳,容易出现火花,这点于烟煤也是不好的。
如此种种的,真的是差一点都不行。
贞娘想想都后怕,很可能哪一天,一批墨就因为灯草的原因砸在自己手上。而制墨技术是一环扣一环的,贞娘在学了两天的灯草后,对点烟的感悟更深一点了。
果然学无止境,几次制墨的成功,再加上成为公主府供奉,就算是贞娘嘴里说的冷静,但心里还是有些飘飘然了,而老爹这次无意中的灯草事件,倒是让贞娘明白,自己于制墨一道,其实要学的还很多,要补的课也很多。
如此,寂静了两天后,官街又爆出了大新闻。
上午,辰时,搓了两天的灯草,贞娘静极思动,便到柜上转转,最主要还是想着葛三儿的事情。因为头天晚上,自家姑父韩以贵来叫了老爹走了,说是李正平的案子有了大的逆转。
“贞娘,你听说了吗?昨天晚上,衙差把葛三儿抓走了?”这时,姚娘子依在门边跟贞娘道。
对于这,贞娘心里有数,但依然奇怪的问:“把葛三儿抓走干什么?”
“我估计着呢你家李正平有关。”姚娘子回道。
而就在这时二狗一头撞了进来:“贞姑娘,快去看,黄狼之死案发生了大的逆转,杀死黄狼的居然是葛三儿,衙门已经在开堂审案了,李正平有救了。”
“真的?”他的话音刚落,一边正在擦桌子的花儿也顾不得了,丢下抹布,撒丫子就跑了。
贞娘带着小丫还有马嫂,众人便一起去了应天府衙门。
只是一众人到时,案子已经审的差不多了,外面围观的人许多,均在那里议论纷纷,更有那热心的观众给后来的人解惑。
“听说是昨天傍晚,葛三儿发烧了,那曹氏就请了大夫来看病呢,没想葛三儿那时正烧糊涂了,居然大叫着说黄狼不是他杀的,这不是明摆着做贼心虚,生了病有了魔障了吗?边上黄狼的小妾又借机问凶器在哪里?没想到葛三儿一下子就说出凶器埋在院子的井边花台里,于是,黄狼的小妾绿珠立刻就报案了,衙门的人一到,就从井台边上的花台里挖出了凶器,这一下子铁板定钉喽……”先到的人听了案情跟后到的人道。
贞娘此时就在人群里听着,事情正如她的计划一般。
“那说不定是姐弟合谋哦。”这时便有人道。
“应该不是,是黄狼想先杀葛三儿灭口,被葛三儿反误杀的……再说了据葛三儿交待,他杀黄狼的时候是丑时正,葛秋姐是丑时末进的城,中间差两刻多钟呢。”
许多证据在不知道真凶时难查,可一旦知道了真凶,反推的时候倒是好查多了。
“黄狼为什么要杀人灭口?”这时有人好奇的问。
“你们就不晓得了吧?葛三儿的父亲葛大拿就死在黄狼的手上,听说之前那个葛秋姐早把证据找到了,如今里面正在审黄狼谋害葛大拿之事呢……”
贞娘在人群里听着,案情跟葛三儿跟她说的一样,也是依着她的期往进展的,但她真正关心的还不是这些,是关于葛三儿对账册之事的回答。
当然,贞娘也知道,关于账册的事情,在这里是得不到答案的。
此时,衙门正堂,府正堂正在审问黄狼谋葛大拿之案,葛大拿有罪,但他却并不是畏罪自杀,毕竟以他那事情,却是罪不致死的。
而此时,牢头室里,却有几个人在悄悄的审问葛三儿。
“葛三儿,我问你,你在杀了黄狼之后,除了拿走他的钱袋,还拿了什么?”一个师爷模样的人问。
“没拿呀,我就拿了钱袋,还有那时我不知道了死了。”葛三儿仍是愣愣的道。
“还要狡辩,我再问你,黄狼当时身上除了钱袋不有什么别的?”
“哦,好象还有一本书。”葛三儿道。
“书?什么书?”葛三儿的话把当场的人说愣了,怎么又变成书了。
“我又不识字儿,我咋知道什么书啊?”葛三儿叫着屈。
还是那师爷机灵,拿了一本账册递给葛三儿看:“可是类似于这样的书?”
“嗯,挺象。”葛三儿回道。
众人都松了口气。
“那如今这本书呢?”那师爷继续问。
“我烧了,跟钱袋子一起烧的,给我爹报个信儿……当时家里好几个人都看到的。”葛三儿道,很坦诚,当然神情还是很愣很傻的样子。由不得人不信啊。
而黄家几个人,包括绿珠等,也都证明了,葛三儿当日边烤红薯边烧血衣的事情。而黄家里里外外,也都搜了个遍,也确实找环到什么册子。
再加上魏百万那边也否认什么生丝暗账,只是承认了账册是关于自己偷税漏税的一些事情,于是,账册事情最后成了一笔子糊涂账,初时或许还有人放不下,但过得一段时间,风平浪静的,便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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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审完葛三儿,在韩以贵和李家的努力之下,第二天,葛秋姐和李正平就无罪释放了。至于葛三儿,虽然有着黄狼谋算葛大拿之事,但,杀人倒底是杀人,最终叛了三年苦役。而曹氏,也因之前的通奸罪,带枷游街。
如此,整个案子算是尘埃落定。至于背后的,于李家再也没有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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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这章发晚了。不是别的,而是我卡文又整整卡了一天,从中午写到现在整整八个小时,就这一章。
另:嗯,自明天起,便恢复上午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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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给大家拜个年,祝大家马年万事如意,马到功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