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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二太太道:“那些人太猖狂了,限期三日再不把欠下的钱还上,就要把我们全家上下贱卖成奴。长得好看的,女的为娼,男的为小倌;不好看的,女的为婢,男的为奴。骂出的话着实难听,连你祖母都气得昏厥过去。你大伯和你三叔便逼着你祖母分家,要将所有财产分个清楚。”
他们不是说说而已,是一定会做到的。
这,就是崔珊的复仇。
难怪这些日子突然停了几日,竟是为这个,找了更难缠的来帮忙。
她宁可便宜不相干的外人,也不会让曹家沾上半分好处。
崔珊对他和胡香灵的恨是这样的强烈,烈得无法收手。
早前,崔珊怂恿皇族中人来闹,现在又改了位更难缠的来闹。
曹二太太道:“这一回,珊瑚是铁定与我们家闹上了。她不仅毁了你的名声,也一起毁了曹家……玉臻……”
早知今日,从一开始就不该迎娶崔珊,亦或就没有这变故,即便不会大富大贵,但一定可以平平安。
曹玉臻心下暗自琢磨着,今儿二大长公主的凌辱只是一个开始。
只要他留在皇城,崔珊就会想到应对的法子。
天下这么大,他的名声尽毁。
到时候传到新皇耳内,再不会宠信他了。
他的一生就要被她毁了?
不,他不甘心。
与其便宜了旁人,倒不如把所有的家财给了大房、三房。
“娘。”他唤了一声。咬了咬唇“把田庄、房屋和这两车东西都尽数还给祖母吧?”
曹二太太一脸惊容:“玉臻!”
曹玉臻点了点头“给他们,我们不要。”
“可往后,我们该如何度日,这可是我们仅有的东西了。”
曹玉臻拿定主意,果决地道:“娘,我们什么也不要。”他坚定地看着曹二太太。“我在其他钱庄还存了几万两银票,到了外地,我和娘重新开始。皇城呆不下去,自有我们重施拳脚的地方,你信我……”
曹二太太狐疑地看着曹玉臻“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这次我们不要带太多人上路,我带阿七,你带银锁,就我们四人离去。待天黑之后。我就送娘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马车慢慢吞吞地到了郊外田庄上,将马车驶入小宅,曹玉臻下令将车上的东西清理了下来。挑了自己紧要的东西。又归拢了三口大箱子。
他在等,等天黑。
当黑色暮了之后,又重新令人将不带走的东西搬上了马车。他另租了马车,将三口大箱子搬上车,请了曹二太太与阿七、银锁出来,给了自己一个德州好友的地址。又亲笔写了一封书信,托好友代为照顾母亲与两名忠仆。
曹二太太道:“玉臻,你不跟我们一起走么?”
曹玉臻摇了摇头“你们先去德州等我,待我将皇城的一些事处理好就过来找你们。”他拿出二两百银票。一把塞到曹二太太的手里“娘。你照着这地址寻人,他在德州做知县,一定会好好照应你们的。”
崔丛善、崔珊,你们一定要和我斗!
好!这一次,我曹玉臻就玩把大的。
我定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他站在夜色中,看母亲与下人乘车远去。
当即下令曹府的下人赶车回城,随带着将他的一封书信呈给曹家老太太。
曹玉臻独自骑马进了城,依旧去了太和里的大辽驿馆前。
一名着异域贵族袍子的男子正待出门,却见曹玉臻近了跟前,不由仰天大笑:“什么风把曹公子吹来了?”
近来,他们常见面,也算是故交。
曹玉臻抱拳道:“在下想在图鲁王子这里暂住几日,不知图鲁王子可愿收留?”
图鲁道:“欢迎!只是启丹的萧天纵近来与我争上了,他可是非得李雪姬不可。啧啧,一瞧李雪姬跳舞,本王子的骨头都酥了,真真是天生的尤物。”他摇头“本王子送情诗,他也写情诗,且是当场挥笔而成。”
图鲁的字着实太难看了,偏萧天纵的字写得不错,赢得李雪姬的欢心。
图鲁就是个粗人,哪会写什么诗,而萧在纵则不同,是熟谙北齐文化,诗词歌赋颇有才华。
本欲出门的图鲁又折回身来,陪曹玉臻回到行馆后面的huā厅上叙话。
行馆大臣奉上了美酒佳肴,又有美姬表演歌舞,就连曹玉臻一时亦有错觉,自己仿佛到了异域他乡。
几杯酒后,曹玉臻脸色微红。
明明是男子,却生得很是娇美。
图鲁看得有些痴呆“曹公子这般帮我,定有事相求,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曹玉臻一直都在等,他终是开口了。“崔丛善害我声名狼藉,被停职反省,这个仇我非报不可!”
图鲁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连连摆手“你动他可不行,这是我与人说好的。”
“为什么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图鲁可不会把这等军机要事告诉一个认识不久的事。
曹玉臻心下暗道:大辽人可没道理会维护崔丛善,除非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易?
无论是什么秘密,要是真的,他就借着这事打挎崔家,要是假的,他就栽赃嫁祸也要让崔家满门抄斩。
崔珊有仇必报,他曹玉臻也是有仇必报。
你一杯,我一碗地饮酒,很快曹玉臻便有了几分醉意,而习惯用大碗喝酒的图鲁,亦是醉得不浅。
“曹公子长得真好看!堪比女人一般,哈哈。今晚曹公子与我同榻如何?”
曹玉臻并未反对,扶着醉了图鲁步入内室。
待图鲁呼声大作,他翻身起来,开始寻觅他的印鉴,他是大辽王子,至今的身份都是大辽驻皇城行馆大臣,他也是无意间探得图鲁的〖真〗实身份,要是拿到金印。造成“证据”崔家就必死无疑。
他被毁了,他也不要崔家好过。
何况皇帝对崔家一直都有所忌惮,崔家于皇帝就似一根哽在咽喉上的鱼刺,吞之不下,吐之不出,这两年皇帝想对付崔家,却苦无藉口。
这次,他就送皇帝一个藉口。
曹玉臻在内室里寻觅了一遍。也未找到金印的影子,目光就停在了图鲁身上,难不成他随手携带。“王子。褪了衣衫再睡!来。我给你脱了外袍。”
大辽的男人长得身高马大,图鲁也不例外,身材魁梧,肌肉饱满,一看就是自幼习武练箭之人。
当褪去外袍,果见他的腰间挂着一只荷包。沉甸甸的,用手一触真是金印。
曹玉臻取和金印,掏出一早备好的几张秘函,吐了。唾沫,用手一抹快速地在几张纸上盖上印鉴。
“曹公子!”图鲁唤了一声。吓得曹玉臻立时警惕起来。“快来陪本王子睡觉!”
他连应“是”收好几张秘函。方小心翼翼地近了牙床。
图鲁扬手一揽,将他拥在怀里。
曹玉臻小心翼翼地将金印搁回荷包。
想到图鲁说的话,不动崔丛善,心下好奇,道:“王子,为什么不能动崔左相?”
图鲁翻了个身。
他又起身附在图鲁耳边“王子,崔左相是你们的人?”
图鲁迷迷糊糊“他是宇文琮的人。”
宇文琮?
这不是失势的七王爷么?
宫中贵太嫔的次子,自静王宇文理去世后,七王爷一直被软禁在七王府。
“你堂堂一国王子,还要巴结一个失势的七王爷不成?”
图鲁醉意迷离,睁开双眼,看了眼曹玉臻,不悦地道:“你懂什么?静王党内,最厉害的人物尚未抓住呢。他们现在成了宇文琮的人。”
七王爷、宇文琮……
静王宇文理死了,可还有他的弟弟宇文琮!宇文理活着时,宇文琮是他最忠实的追随者;宇文理死了,宇文琮就接管了宇文理留下的一切,他的幕僚,他的宾客。
早前宇文理有反意,难道这宇文琮也……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宇文琮也有反意,明知新皇和朝廷在捉拿宇文理留下的幕僚却没有交出来,任谁一想都知道宇文琮打的是什么意思。
曹玉臻问:“王子,难道七王爷并不在七王府?”
“要是宇文琮连逃出七王府和皇城都做不到,老子与他合作个屁!”
宇文琮真的离开七王府了。
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瞧这样子已经很久了,恐怕连当今皇帝都被瞒住了。
宇文琮虽是无封号的王爷,可他十五岁就拥有封地,那时贵太嫔得宠,说静王有三晋为封地,七王爷也得有几州为封地,当时先帝封了咸阳、洛阳二地给他,这二地加起来可有二十多个县呢。
宗文琮野心再大,不过求的是“天下”、“皇位”。
想到此,曹玉臻只觉看到了新曙光。
此处不留爷,只有爷去处。如若自己真靠上了七王爷,前面有个崔丛善挡着,再无他的机会,他日还是会处处受限。
除掉崔家!
拿定主意,曹玉臻躺在榻上。
曹玉臻并不出门,整日都呆在行馆内,替图鲁想着如何打动李雪姬的芳心。
二月十八,图鲁从外面回来,边走边骂:“卑贱的女人!贱女人!”
曹玉臻笑问:“王子这是在骂谁呢?”
“骂李雪姬!”图鲁一大早就派人送情诗过去,不想竟被告知,李雪姬从良了“就今晨,她居然决定下嫁萧天纵为侧妃,就因萧天纵写的几个大字,‘但求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她就决定选择萧天纵。本王子的诗词,谁不说写得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