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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掌柜又是嘿嘿一笑,道:“小店门面不大,但地势好啊。我看客官是大富大贵之人,有眼光!我们一家三代在这里做馄饨,做够了,实在不想做了,既然客官看中了,那我也给一口真心价,三千两纹银。”
沈如初差点笑出来,才发现这中年汉子“嘿嘿”一笑里包含得不仅是淳朴还有狡黠:这么巴掌大的地方要价三千两,还是“真心价”那“假意价”又该有多高?你怎么不去抢呢!
沈如初这边才腹诽完,就听那随从怒道:“三千两?你怎么不去抢?!”
掌柜皮笑肉不笑,道:“小老弟,不要着急!年轻人不要动不动就发脾气。”
那紫衣人不动声色,淡淡道:“掌柜的贵姓?”
掌柜的急忙用油腻腻的汗巾子抹了一把油腻腻的手,再次嘿嘿一笑,道:“免贵姓孙。”
沈如初这是第一次知道这店家姓孙。她也不好一直站在门口偷看,便装模作样地在旁边的水果摊那里挑水果,也不知道人家担子里卖的是什么,就道:“给我选几个大的、好的。”
“我说公子您还是请回吧,我这爿小店,不是我看不起你,你买不起。”孙掌柜一转身,从灶房内端出两碗热气腾腾的大馄饨,唱道:“皮薄馅多的大馄饨来喽。”
那随从看了紫衣人一眼,紫衣人没有表态,不表态就是不制止,他当即明白了自己主子的意思,怒道:“你这什么态度!你知道我们公子是谁吗?我们公子可是云州的贺大公子!”
沈如初并没有多想,扔了几个小钱给那卖水果的,结果发现自己根本提不动,回头一看,那小贩给自己装了一篓子藤木苹果,个顶个地大。
沈如初哭笑不得地看了那小贩一眼,那小贩急忙道:“好吃,多买点!你要是提不动,给我几个铜板,我给你提回去,或者你把我这筐苹果都买下来,我也帮你提回去。”
奸商呀!
果真是无商不奸,这么个看似淳朴的小贩都是地地道道的奸商!
孙掌柜笑道:“贺公子,小店这里的馄饨味道如何?您若是买了这小店,以后可吃不到这么好的大馄饨喽。”
那紫衣人冷哼一声,有模有样地吃着馄饨。
店里的人一听紫衣人要买下这爿小店,纷纷表示不满,对那紫衣人也多了几分厌恶,但紫衣人充耳不闻。
沈如初微微纳罕,紫衣人不但不受外界影响,吃东西的神态和动作十分优雅,明明是一碗大馄饨却像是在吃满汉全席一般。
“夫人,婢子总算找到您了。”*道,这丫头胆子小,很少出门,此刻正是满头大汗,想必为了找自己,跑了不少路。
沈如初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于心不忍,道:“你先歇歇。”说完自己去拎那篓子苹果。
*急忙抢过来,接手之后才发现有点沉。
“你有没有听说过云州的贺家?”沈如初自言自语。
*以为她是在问自己,摇头道:“夫人,婢子没听说过哎,云州在哪里?这贺家很有名么?婢子从来没离开过安阳。”
沈如初一愣,笑道:“没事,我自言自语呢。”问*这样的人等于白问,估计她连马家都不知道,哪怕马家在安阳城是钟鸣鼎食的大户人家。
回到家中,沈如初削了一个苹果,躺在躺椅上,晃荡了一会,心里想着文旭,他不在的这段日子,沈如初觉得自己的生活都像是生锈一般,带着钝钝的痛,她不敢去想那个结果,她害怕。
文旭对她意味着什么,沈如初也是现在才明白,是她心灵的归宿,是她前一世和这一生唯一的男人,也是爱人。
想到这里,沈如初的心,重重地痛了一下。
曾经,她以为自己不会爱上这个世界的男人,即便是心动,她也能克制内心的冲动,她能从爱情的漩涡中全身而退,她也能披着爱情的外衣从容应对男人的各种虚情假意,现在她清醒地意识到,她高估了自己的情商,她这一生注定要被情爱所牵绊。
文旭去哪里了?文旭究竟在哪里?
“文旭……”沈如初在心底大声疾呼,几乎惊醒了她睡在这具躯壳里的灵魂。
想着想着,握着水果刀的手没有稳住,擦到了左手的食指上。
*大吃一惊,道:“夫人,您流血了!”
沈如初这才知道自己削破了手。
“没事。”沈如初冷淡地扔下水果刀,从身上抽出帕子,轻轻包扎了一圈。
“夫人,真的不要紧吗?”*仍旧不安。
沈如初摇摇头,道:“我躺一会,如果爷回来了,记得叫醒我。”
与此同时,身在军营的文旭正焦虑地等待圣旨,正迫不及待地想回去,与章必清升官发财的美好心情不同,他满面愁容,愁眉不展。
“瞧你那样子,活像个娘们!”石磊捶了他一拳。
文旭摸了摸被捶打的肩头,无奈笑了笑,躺在草堆上两眼望天,他闭上眼睛就看见了沈如初,那或庄重或温婉,或娇俏或可爱的神情历历在目,就好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在梦中他与沈如初欢笑嬉闹,正是最开怀的时候。
从幼年时代的天真无邪,到少年时期的青春萌动,还有后来的若即若离,最后是机缘巧合下,二人成为了夫妻。
表面上看,是沈如初动了心思将他“坑”到手;事实上,背后他却使了不少心眼,看着沈如初按着自己的设想,一步步走到“坑”他为夫的地步。要真是算起来,到底谁“坑”谁,还真难说清楚。
想到这里,文旭咧嘴而笑。
石磊见了这情形,撇撇嘴,道:“哎,我说哥们,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说出来给哥几个听听。天天闷在这里,闲的我都能孵出个鸟来。”
不等文旭开口,刘力俊接话了,笑道:“你不是已经有了一个鸟么,还孵什么!哈哈”
石磊笑骂道:“老子再孵一只鸟行不行?老刘,我发现自从你定亲之后,你就本相暴露了,以前敢情是假斯文呢!说说看,有没有和那个姑娘那个那个啥?”
刘力俊也定了门亲事,就在沈如初与文旭定亲之后。听说也是军户之家,父母只有一个独生女,本想着招夫在家的,可安阳城缺的就是男丁,做上门女婿的少之又少,那姑娘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年长,已经过了十六岁,官府隔三差五命人来,不是追问嫁期,就是来催缴人头税。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把“六礼”的程序走得差不多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就剩一个迎亲了。
刘力俊啐道:“你当人人都和你一个德性,见了女人都挪不开眼睛!我现在和她没见过几面,手都没碰过!”
石磊猥/琐地笑着,道:“你是不想碰还是想碰,不给碰?你呀,是不知道女人的好,尝过甜头了保管你受不了。再不放老子出去,老子可真的能淡出个鸟来!”
文旭听他们说笑,想着和沈如初在一起的美好日子,眼睛又迷离起来。
“你说,如果我现在偷偷溜出去,会是什么结果?”文旭轻轻问道。
刘力俊看了他一眼,道:“再忍耐几天吧,很快就出结果了。胡山海这是咎由自取,没有了他,我们日子舒心点!以往拼死杀敌,他却总是把我们的功劳抢走!”
文旭若有所思地望着天空,道:“我怕我媳妇担心。我出门寻军马的事情她知道,一再叮嘱我小心。这么一多天没有音讯,她肯定以为我出事了。我这几天总是睡不好,总是梦见她出事了,心慌慌得难受。几天不见,怪想念的的。家里的做饭婆子又被赶走了,不知道她怎么吃饭呢。”
在他看来,沈如初并不会照顾自己。
他本以为说了这番话,石磊和刘力俊会笑话他,出乎意料的是,二人都沉默了。半晌,刘力俊一本正经道:“你溜出去就是违抗军令,太危险了。倒是可以想办法让如意混出去,让他报平安。”
石磊道:“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儿女情长的,以前在战场上那股狠劲去哪里了!所以说啊,这男人离不开女人,但又不能太以女人为中心——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哦!”
刘力俊捶了他一拳,笑道:“你就少说一句话。说别人轻巧,你那个仙儿呢?你走到哪里都带着!小心你这段时间不在,她给你戴绿帽子!”
石磊顿时脸红脖子粗,怒道:“她敢!我敲断她的腿!”
文旭笑起来,道:“她有什么不敢的?你确定她不敢?指不定现在已经在哪个男人的床上风/流快活呢。”
石磊暴跳如雷,道:“文旭,你丫的说话真损!不行,老子马上要出军营,必须回去!说不定真的能捉奸在床!老子得准备好刀,直接宰了那王八羔子!敢给老子戴绿帽子。”
文旭与刘力俊面面相觑:这娃也太容易入戏了吧?
正在说笑,如意一脸凝重地走了过来,道:“爷,营帐外有人想见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