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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周友平家一边准备周苹儿的嫁妆,一边忙着做薄荷糖的时候,唐志诚带了两个人到他们家来。
“姑父,姑姑,这是我岳母和大嫂。”唐志诚向周友平夫妻介绍。
周友平疑惑地看向妻子,唐氏也是云里雾里,不过人家客人来了也不能往外赶,“来者是客,快里面请。”
周友平带着唐志诚先往屋里去,后面是唐氏陪着袁氏婆媳。
“他姑,你们这屋子起得可真是好!”袁氏进门的时候一个劲夸赞周家的屋子,“看着整齐又气派,可是花了心思的。”
唐氏想到上次她们婆媳拿自己女儿开涮的事心里很不舒服,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只好陪笑,“不过是乡下屋子,也就是能住人的。”
“小姑姑,你也用不着谦虚的。”小袁氏上来就和唐氏拉近乎,“要我说你们这屋子大,还起了这么高的围墙,可是费了不少钱吧?”
唐氏疲于应付,“家里地方偏僻,起个墙住着安心些。”
几人到了堂屋坐定,袁氏拉着唐氏一副亲热的样子,唐志诚清咳了声,“姑父,姑姑,今儿个我一是过来拿做好的清怡糖,二嘛……”
说到这里,他一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的样子。
“他姑,说起来我们两家也是老交情了,又有志诚和我家闺女这么亲事在。”袁氏很有眼色地接嘴,“按说是该常常走动走动,只是两家隔得远。我是一直想要过来瞧瞧你们的,这不,听志诚说要过来,我和安华媳妇就厚着脸皮子跟着过来了,还望你不要见怪。”
“嫂子说的哪里话,你们能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唐氏强扯了笑容寒暄。
这是周玉儿端了温水进来,每人面前放了一碗。在她把水递给袁氏的时候,袁氏伸手拉了她的手,“哟,这有些日子不见了,玉儿真是越来越水灵了。”
周玉儿在唐家村照顾云氏的时候,徐明芬正巧怀了身孕。因为之前她曾经掉过一个孩子,所以婆家娘家对这个孩子都很重视,袁氏常去唐家看女儿,渐渐的和周玉儿熟识起来。
“婶子,路上颠簸了,你喝水。”周玉儿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只红了脸浅笑着请她喝水。
袁氏却仿佛听了很体贴的话一样笑得更开心了,“不颠簸,不颠簸,虽说我们那边离这里有些路程,可要说起来这路还是好走的。”
“可不是!”小袁氏也笑嘻嘻道:“这点子路又不是那些个嫁的远的,那路程可是十天半个月也不止,那才叫颠簸呢!说起来,玉儿大姐快要出门子了吧,这长幼有序的,等大姐出了门子,下一个就是玉儿你了呢。”
她这话让屋里几个人变了脸色,唐氏本就因为唐耀彦满月礼上徐家媳妇埋汰自家女儿的事心存不满,现在她又拉着周玉儿一个姑娘家说出门子的事,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
“玉儿,去瞧瞧福儿和亭青有醒了没。”唐氏几句话把女儿打发出去,“要是醒了你就帮着筝儿看一下他们,筝儿一个人怕是看不住。”
周玉儿如蒙大赦,抽回被袁氏握住的手,“好的。”接着一溜烟跑了。
唐志诚干咳一声,“眼瞧着福儿和亭景已经一岁多了,现在正是活泛的时候吧?”
“可不是。”周友平搭话,“现在两个小的会走动了,整日里调皮捣蛋,一个人根本看不住。”
“小娃子就是要多动动才好,活泛的孩子机灵,身子骨也好!”袁氏努力插话,“他姑真是好福气,有了三个好闺女,去年又是锦上添花得了对龙凤胎,可是让人羡慕得紧呢!”
“嫂子客气了。” 唐氏强忍着怒意招呼客人,“我几个闺女就是听话懂事些,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嘛,她们可不比那些大小在蜜罐子里泡大的,行事说话都要三思才行,没得让人说嘴。”
她话里暗讽小袁氏二十多岁的人了,说话还是个不经大脑的。
在坐的几人除了小袁氏都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袁氏面上微变,尔后强笑道:“瞧他姑说的,你们家这光景还算差的?要我说是你们会教孩子,前儿她姥姥生病那会儿,玉儿这丫头忙上忙下的照顾,可是个孝顺的孩子!”
她这话虽夸了周玉儿,却让唐志诚微微脸红。照顾云氏的活本来应该他们做的,却让周玉儿一个外孙女过去照顾了小半年。
“瞧嫂子说的,我娘这些年顾着我们,她病了玉儿这丫头代我去照顾一阵子也是应当的。”唐氏道:“哪里用着的你这么夸赞。”
袁氏说一句唐氏挡一句,说到后来她自己也觉得没意思,索性单刀直入,“他姑,我们都是直爽人,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今儿个我们来啊,除了想来瞧瞧你们,还有件事儿想和你们商量商量。”
她这么说,周友平夫妻倒是不知道怎么回话了。
“姑父,姑姑,你们也瞧见我那小叔子好些回了。”小袁氏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继续道:“不是我这个做嫂子的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家小叔子可是个顶顶好的。只是这些年来他一门心思都扑在读书上了,眼瞧着快十七岁了也没定亲,我娘和我瞧着你们玉儿是个好的,我们两家本就有亲,要是能亲上加亲就更好了!”
“你们是来提亲的?”唐氏是真的吃惊了。
袁氏笑道:“玉儿这丫头我是越看越喜欢,想着我们家安礼也是个好的,两个人年龄也相当。本来想请个媒人过来的,可想着那样不够郑重,就自己腆着脸过来了。他姑,我们家的情况你们也是知道的,虽不是大富大贵,日子也算是过得去的。玉儿要是到了我们家,绝不会委屈了她。”
突来的重磅炸弹让周友平夫妻应付莫急,最后唐氏只模棱两可地说会考虑考虑。之后也没留客,“志诚,前儿我们做了十多斤清怡糖,我这就去拿过来。现在日头虽然长了,可回去毕竟还有些路要走,我就不多留你们了。”
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唐志诚自然看出了逐客之意,起身笑道:“是啊,我们是得赶紧往回赶了。娘,大嫂,我们这就上路吧?”
袁氏婆媳本想留下来再说说,可见这个架势也不好提了,只得千叮咛万嘱咐周友平夫妻好好考虑这事儿。
几人走后,躲在里屋偷听的姐妹几个陆陆续续出来。周苹儿问唐氏,“娘,你不会真的让玉儿嫁给徐家二小子吧?大表嫂倒是个好的,可你瞧瞧她娘,还有她那个嫂子,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依着玉儿的性子,还不被两人给欺负得死死的?”
“是啊,娘,袁家嫂子是个多嘴饶舌的,又是袁家婶子的亲侄女,她连大表嫂都不放在眼里,哪里会把二姐瞧上眼的。”周筝儿也觉得这门亲事不靠谱。
唐氏白了两个女儿一眼,“你们什么都知道?特别是筝儿,你才几岁,就操心起你二姐的亲事了?”
“我也觉得这门亲事不妥。”周友平皱眉,“徐家虽说和我们也算是亲戚,可毕竟离石桥村远了些。”
唐氏本就和徐家人又嫌隙,自然也是不太乐意和他们做亲家,不过她还是很民主地问了周玉儿的意见,“玉儿,徐家老二你也是见过的,还有徐家婶子和徐家大嫂前些日子你也见过不少次。你是姐妹几个心里最透亮的孩子,你给娘说说,对这事儿你怎么看?”
周玉儿被问得脸红彤彤的,诺诺不言。
“二姐,你是怎么想的,倒是说句话啊!”周筝儿生怕周玉儿不能把握古代女子少有的这份尊重。
周苹儿拉三妹,“你别打岔,让她自己好好想想。”
周玉儿低头半晌,才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把头抬起来,“娘,我不想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得了她这句话,欢喜从唐氏眼里流露出来,“这样啊,那行,改明儿我就让人给徐家回了话。”
只是不等唐氏往唐家村那边送信,大舅母林氏突然找了过来,“前儿志诚那不省心的也没告诉我和他爹一声就把人往你们这里领了,他犯糊涂你这个当娘的可不能糊涂。”
“大嫂,你这话是?”虽然唐氏已经决定推了这么亲事,可林氏的态度还是让她吃了一惊。
“我们和徐家是亲家,你大哥和亲家公还是多年的朋友,按说徐家二小子也是好的。”林氏细细说起,“可偏偏摊上那么个娘和嫂子,你也知道,徐家大儿媳妇是我那亲家母的亲侄女儿,为人怎么样先不说,过门这么些年硬是一个娃子也没怀过。前儿玉儿,嗯,玉儿不是过来帮着照顾娘吗,徐家婆媳见过玉儿几次,话里话外说是要讨了玉儿给她家做二儿媳妇。真真是黑心肝的!要不是志诚媳妇说漏了嘴,我们还不知道他们安了这么歹毒的心肠!”
“大嫂,徐家想要干什么?”林氏的样子让唐氏有种不好的预感。
林氏喝了口水,继续道:“起初我们还以为他们是看着你们家这两年发达了,才想着攀这门亲的。没想到他们是想让玉儿嫁过去,生了娃子直接抱到徐大家的屋里呢!”
“他们怎么能这样!”唐氏惊呼。
“徐大家的一直没娃子,徐家急她自己更急,零零总总吃了不少药,反而把身子吃坏了。”林氏一副知道大秘密的样子,“听说年前亲家母还把媳妇带到州府去看了大夫,都说没希望了。可这媳妇是自家亲侄女儿,总不好让儿子休了吧,她们倒是脑子活泛,想出了让弟弟房里生个孩子抱过去的法子。只是没想到居然想祸害我们玉儿!”
林氏这两年虽然对小姑子一家有些不满,可这种关系孩子终生大事的时候,还是立场很坚定地站到自家人这边的。
“志诚那个混小子,没搞清楚情况,听了丈母娘几句好话就把人带了过来。”说完大事,林氏开始为自己儿子解释,“好在他媳妇还是个明辨是非的,知道事情后找我和娘说了这些事。这不,我就急慌慌地过来给你们报信了。”
听了林氏的话,唐氏心里一片恶寒,而后又暗自庆幸,“好在我们本就准备回绝他们的。”
徐家或许想到几家人本就是亲戚,加上临河村和石桥村隔得远,选了周玉儿这么老实柔弱的媳妇,以后的事还不是他们婆媳说了算的。于是,两个人纡尊降贵就来周家提亲了。
不过一是周家本就没有和他们结亲的意愿,二来徐明芬怕事发后自己难在唐家立足,这事就这么闹开了。当然,除了给周、唐两家添了些堵,徐家什么便宜都没占着。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