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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韩府来的时候,徐心然就热情主动地要给她按摩右腿,可徐慧瑛哪里敢答应?这一按摩,那些药粉的药力岂不是更快就进入了自己的肌骨?只得推说已经不痛了,徐心然才没有坚持。
可这会儿,她自己已经说膝盖痛得厉害,方才在韩府还跌了一跤,自然不好再自相矛盾,可实在不愿意让徐心然按摩,可人家徐欣然态度好得不得了,无论她婉言拒绝还是横眉冷对,人家都好脾气地笑着说她的按摩很管用。当着父亲的面,她又不好对徐心然太厉害,只得眼一闭,心一横,打算今天将这条腿豁出去了。
“那就有劳大小姐了。”徐慧瑛怀着无限的悲壮,将自己的右腿交了出去。
徐心然暗自发笑,真的开始给她的右腿按摩,而且按摩的十分卖力,这么冷的天,马车里并不暖和,而她却都出汗了。
这叫徐掌柜越发觉得,大女儿性格温顺爱护妹妹,而二女儿骄横跋扈不知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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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回到家中,徐慧瑛一进自己的房间,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揭掉了那张该死的膏药,差点儿连膝盖上那块皮都随着膏药一起撕了下来。
徐慧玥心疼地看着她那只又红又肿的膝盖,气得骂道:“徐心然那贱婢子,真是太阴险了,竟然用这么阴毒的法子来对你,我一定饶不了她!”
徐慧瑛眼泪汪汪的:“妹妹,我这条腿,是不是要废了?”
徐慧玥急忙安慰她:“怎么会呢?这不是才一贴吗?我现在就叫人去请侯大夫来,赶紧用药,就没事了。”
徐慧瑛想了想,也只有这样了,于是叮嘱她赶紧去将侯大夫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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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慧玥打发了自己的丫鬟翠儿去请侯大夫,翠儿出来告诉了一个婆子,这个婆子又去前边儿托了个小厮告诉了管家徐安。
徐安不敢怠慢,赶紧着人去侯记万全堂,他还告诉那个小厮,若是万全堂已经歇业或者侯大夫不在那里,那就去他家里,务必要将侯大夫请到。
小厮到了万全堂一看,果然临近过年,人家已经歇业了,门上贴着张告示,说正月十五之后再开门营业。小厮不敢耽搁,又跑到侯大夫家中,正好遇见侯大夫出诊回来,连忙说明情况,请人家跑一趟。
侯大夫随着小厮来到徐府,好巧不巧,还没等走到暖云阁呢,就迎面碰上了徐心然。
侯大夫心里直嘀咕,这也太巧了点儿吧。不过依旧行礼道:“大小姐好。”
徐心然停下脚步,笑道:“哟,原来是侯先生啊。这都快过年了,侯先生还要东奔西跑给人瞧病,真是辛苦啊。”
侯大夫客气地说:“吃的就是这碗饭,也就无所谓辛苦了。”
说着就要往前走。
徐心然却似乎很想和他拉拉家常,站在原地未动,这条小道虽然不至于窄得只容一个人过去,可徐心然往中间儿一站,无论是小厮,还是侯大夫,都不好意思和她擦肩而过,于是只得等着。
徐心然闲闲地说:“侯先生这次来,是给谁看病呢?”
侯大夫答道:“是贵府的二小姐。”
徐心然故作惊讶道:“我家二小姐一向身体康健,怎么会病了呢?”
小厮有些着急,他要按照徐安的吩咐,将侯大夫领进去交给二小姐身边的婆子,然后就没他的事儿了,可现在徐心然啰啰嗦嗦,和侯大夫说个没完,他什么时候才能交差呢?
于是这个小厮说:“听暖云阁那边的人说,二小姐今儿嚷着膝盖痛,所以请了侯先生来看看。”意思是提醒徐心然,是二小姐请来的大夫,您就快点儿放行吧。
徐心然声音细长地“噢”了一声:“二小姐好好儿的,怎么会膝盖痛?”又转向站在一旁等得有些不耐烦的侯大夫,“侯先生,您经常来我们家给我姨娘和两个妹妹号脉,有没有发现二小姐有膝盖痛的症候啊?”
侯大夫敷衍道:“这个么……有时候号脉是号不出来的。”
徐心然拉长了脸,冷笑着反问道:“是吗?连侯先生都未曾发觉?看来侯先生的医术并不怎么样啊。”
侯大夫脑门儿上沁出了一层汗珠:“大小姐,您真是说笑了,我只是个医生,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号号脉,就能查出一个人所有的病症来呢?而且,府上的二小姐也许只是近几天受了寒气,所以才有些关节疼痛,这个单靠号脉也号不出来呀。”
徐心然玩味地看着他:“是吗?也许侯先生说得有道理。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家二小姐偶感风寒,浑身不舒服,误以为是膝盖疼痛呢。”
侯大夫不觉在心中苦笑,心想这徐家大小姐几时变得这样伶俐起来了?看今儿这架势,是非要将那天自己给她将风湿之症硬说成了偶感风寒的事情掰扯清楚呢。
于是硬着头皮解释:“大小姐有所不知,这染了风寒,和膝盖疼痛,有时候的确是难以分清的。所以,我得赶紧去给二小姐看看,到底是什么病症,也好对症下药啊。”
徐心然皮笑肉不笑地说:“那可不行啊。二小姐是我的妹妹,她生了病,我这个做姐姐的心里也着急。不过,也不能病急乱投医么。至少,我得先弄清楚,侯先生有没有这个能耐能将我妹妹的病看好。”
侯大夫快要没有耐心了,语气也强硬起来:“大小姐这话好没道理。我在府上看病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怎么就没有这个能耐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上次侯先生硬是将我的风湿之症说成了风寒?”徐心然紧追不放,“可见侯先生是个不折不扣的庸医,我怎么放心将我妹妹交给你这样的庸医来诊治?”
小厮在一旁傻了眼。他怎么也没想到,大小姐会和侯大夫较上了劲儿,看样子,自己这趟差事是完成不了了。
正在僵持,服侍徐慧瑛的一个婆子来了。徐慧瑛等了很长时间,却不见侯大夫前来,急得不得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只觉得右边膝盖痛得都无法自如活动了,实在着急,就打发了一个婆子到前边去问问管家徐安,侯大夫请来了没有。
而这个婆子刚刚走出二道门,就看见了这一幕。
“侯先生,你怎么还在这里磨蹭啊!”婆子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满地对侯大夫说,“二小姐都等急了。”
徐心然说:“哦,是孙大娘啊。孙大娘,还要烦请你回去告诉二小姐,就说侯先生医术不高,不适宜给二小姐号脉,我这里先打发他回去了,二小姐若是身子不适,我这就去另请一位大夫来。”
孙大娘看徐心然面色不善,也不敢惹她,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徐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大小姐这个病猫,要变成老虎了,所以再也没人敢像以前那样欺负她,不仅不敢欺负,甚至见了她或者绿云,都一律赔着笑脸儿,叫绿云十分有面子。
想了想,孙大娘轻声道:“大小姐,这侯先生在咱们家看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向都得到老爷和二夫人的称许,说他医术高明药到病除。而且侯记万全堂,在京城也是拔尖儿的药坊了,侯大夫又被人称作‘神医’。大小姐,您看,二小姐还等着侯先生呢,您就别在这儿说笑话儿了,快叫侯先生过去吧。”
徐心然抬头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该去吃午饭了,今天绿云从厨房要了一只乳鸽和一尾鲫鱼,说是要给她做清炖牛肝菌乳鸽和香糟鱼,这会儿恐怕已经做好了。因此,她对着孙大娘笑了笑:“我这不是看见侯先生许久没来和他说说话儿吗?不会误了你家二小姐看病的。”又对侯大夫说,“刚才是和侯先生开个玩笑,侯先生千万别和我这小女子一般见识啊。”
说完径自走了。
留下侯大夫、小厮和孙大娘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背影,究竟还是没有弄明白她这是在唱哪一出。
小厮一看孙大娘也来了,急忙说:“孙大娘,侯先生请到了,没我的事儿了啊。”
孙大娘点点头,带着侯大夫往暖云阁走去。
侯大夫一边抹着额上的汗,一边悄声问道:“你们家大小姐,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上次我来给她号脉,她看上去老实巴交的,连大声说话都不敢,这才几天功夫,就换了个人似的。方才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她要将我怎么样呢。”
侯大夫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心道自己在京城也算是有些脸面的人物,就连很多达官贵人都拿出很高的诊金请自己去看病,可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出门没看皇历,居然让一个小丫头给耍得团团转,最后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人家说只是开玩笑,而人家一个女孩子,自己还真不好计较,只得暗自连道晦气。
孙大娘说:“不瞒侯先生说啊,我们家里没有人知道大小姐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儿了。以前那就是个软柿子,我们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她连大气儿都不敢喘。可是,就在腊月头上,也不知怎了,发烧了几天,好了之后就变成了这样。现在家里没一个人敢惹她,就连二夫人,都要让她三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