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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行!”徐心然急忙去抢他手里的笔,忽然又觉得不妥,只得死死按住桌子上的纸张,“这怎么能行呢?这几年为了维持生意,表姑母和表姑父已经帮了我们不少忙了,我们岂能得寸进尺一再索取?其实,这一次我有信心能够渡过这个难关的。你看,五万六千套军服的订单,我们已经拿到了,制衣坊也建起来了,人手也够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我想,今年福盛祥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经营惨淡,这批军服赚来的银子,还掉杨天龙的那笔债务,还绰绰有余呢。”
姜雨晨刚才那股冲动劲儿过去,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很是不妥。表舅家的生意虽然不好,可人家的脸面还在,自己就这样冒冒失失地给人家帮忙,那叫人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想到这一层,姜雨晨的脸红了,讪讪地放下了笔:“我只是……只是……你看我,十六岁起就在衙门里当差,后来又到了军营,整天都舞枪弄棒的,变成个大老粗了,考虑事情,总是太简单。不过你说得对,这五万六千套军服,能赚不少银子呢,而且看表妹将这店铺和制衣坊打理得井井有条,就知道福盛祥的生意一定会比以前还要兴旺。”
徐心然笑道:“那就借表哥吉言了。哦,对了,你什么时候从宾州回来的?”
徐心然这句话纯粹是为了岔开话题,免得两人都难堪。同时也暗暗责怪自己嘴太快,说话不经过大脑,怎么就将之前差点儿去杨家抵债的事情说了出来?看来,自己还需要好好历练,像今天这样沉不住气,早晚会吃亏的。好在表哥不是外人,徐、姜两家素来亲密,虽说是亲戚。可有时候,更像是一家人,所以想来表哥不会为了这个而鄙薄徐家的,可若是换了旁人,还不知道要怎样笑话自己呢。
姜雨晨说:“昨天回来的。一回到京城,就去了金銮殿之上接受圣上封赏,回到军营,已经很晚了,所以今天才得空来看你和表舅。却不料表舅受伤了。这两天元帅给我放假,说是这次剿匪大家都很辛苦,所以叫我们不必拘在军营。可以出来走动走动。所以,我索性今天和你一起回去,看看表舅。”
徐心然笑道:“好。”停了停又说,“若是我家二小姐看见你,不知道会有多么高兴呢。你是不知道啊,你去宾州的这一个月。她天天念叨着你什么时候回来,牵挂得不得了呢。”
姜雨晨眼前闪过了那个容颜娇美却口角刻薄的女子,淡淡一笑:“好久不见慧玥,不知道她是不是还那样顽皮贪嘴。对了,这次从宾州回来。因为剿匪顺利,所以元帅没有下令星夜兼程赶回来。一路上倒也见识了不少风土人情。路过河秀镇的时候,元帅还特意准许我们玩耍了一个时辰。那河秀镇果然号称‘天下第一镇’,这样的名头不是虚得来的,比易县还大呢,更不用说,镇上大街小巷繁华似锦,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那街市上,吃的、用的、穿的、戴的,琳琅面目,应有尽有,叫人看花了眼。有好多士兵都给家里人带了些特产回来。更有娶了妻室和有儿女的人,买了许多首饰和小玩意儿。我也跟着凑热闹,给你们带了些礼物回来,不知道你们喜欢不喜欢。”
徐心然十分过意不去:“表哥,你虽然来到京城只有四个月,可已经给我们带了两次礼物了,加上这一次,就是三次,这叫我们怎么好意思?再说了,若要带礼物捎土特产,也须先给表姑和表姑父带一些啊。”
姜雨晨说:“给父亲和母亲也带了,不过给你们也要带一些,你可是没瞧见啊,河秀镇的东西又好又便宜,本来我不想买那么多,可是看见大家都兴高采烈地往外掏钱,我也忍不住了,就买了许多。”
徐心然这才注意到,木桌脚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硕大的包袱,鼓鼓囊囊的,看来真的采购了不少,当然这也是因为姜家家产雄厚,可以让他出手大方。实际上,在河秀镇,绝大多数士兵都不如他这么阔绰,只不过河秀镇的东西的确是又好又便宜,而这些整日不是在校场操练就是外出打仗的士兵们也不是经常有这样放松的机会,因此人人都买了一些,带回京来,总算是对家人的一份心意。而很多士兵的家乡都在外地,他们买了礼物,小心翼翼地存好,只等有了假期,就将这些省吃俭用买来的礼物带回去,让家人们高兴高兴姜雨晨兴致勃勃地打开了包袱:“心然,你先挑挑,喜欢什么尽管拿。”
徐心然笑道:“怎么能我先挑?”
姜雨晨说:“本来也想让表舅先挑的,可表舅现下不在这里,只能让你先挑了。”
“可是……”徐心然不打算这么做,没有必要,还可能引得苏氏和她的两个女儿不快,何必呢?于是说,“可是这样不太好吧,不如等会儿表哥和我一起回去,让大家一块儿看看,各人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徐心然前一世也没有什么财富,这一世的全部心思都在挣银子上面,所以对于这些小玩意儿并不甚在意。
姜雨晨有些失望:“那……好吧……不过,若是有什么你喜欢的东西被别人先挑了去,你可别哭鼻子啊。”
徐心然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表哥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吗?我又不是慧玥,年纪小,还哭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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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打样的时间,姜雨晨陪着徐心然又去制衣坊那边看了看,一切如常,然后两人准备回徐府。
姜雨晨忽然提议:“不如你不坐马车了,和我一起骑马。”
徐心然摇摇头:“算了吧,我可不敢,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有我呢,我在后面扶着你,怎么可能摔下来?你也太胆小了?”姜雨晨忍不住笑道。
“可是……”徐心然可不愿意和一个男子同骑着一匹马招摇过市,尽管,大齐国并没有严禁女子练习骑射,更没有禁止女子和男子同骑一匹马,更何况,他们二人是亲戚,是表兄妹。可徐心然还是觉得那样的场景会叫自己脸红,毕竟,她上一世活得太拘谨太窝囊了,以至于一些在其他女子看来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她都不敢去尝试,或者说根本没有机会去尝试。所以,她还是婉言拒绝了,“可是这天都快黑了,我又从来没有骑过马,万一路上出个什么状况,耽误了回家的时间,我爹会着急的,说不定还会派人出来寻找呢。”
姜雨晨只好失望地说:“那么今天就算了,不过等以后你有了时间,我就教你骑马。你是个女孩子,用不着把自己弄得和那些妇人一样老气横秋的吧?”
徐心然再一次发窘:“那个……从我小时候起,祖母就告诉我,女孩子要稳重,不能疯疯癫癫的。”
这话是实情,也是托词。徐老夫人在世时的确教导过她,女孩子要稳重,笑不露齿,行不动裙,可大多数时候也只是说说而已,对她并没有怎么过分的约束。她之所以给人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全都是因为上一世过得太悲惨,被庶母和两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欺压得大气而都不敢出。到了这一世,虽然不再被人欺负,可性格还是上一世养成的,恐怕不那么容易改变。
可她只能这样敷衍,总不能直通通地告诉表哥,我上一辈子被人欺负惯了,到了这一辈子,也活泼不起来。那样的话,不把表哥吓个半死才怪。
姜雨晨说:“女孩子自然不应该疯疯癫癫,该矜持的时候是要矜持,可也不能每时每刻都这样啊,一天到晚都要稳重,岂不是要累死人了。比如说雨宁那丫头,虽然母亲也时常教导她要端庄持重,可她才不像你这么听话呢,没有大人的时候,她简直就是个疯丫头,爬树摘果子,下水逮鱼虾,万一被父母或者大娘们瞧见了,就眼泪汪汪装可怜。你还别说,这一招挺管用,每次父母和大娘们都看她娇憨可爱,不忍心罚她,可一转过身,她又无法无天的,真真叫人头痛。”
一说起自己的妹妹,姜雨晨的脸上浮现出柔和的笑容。
徐心然有些神往地笑道:“听说表姑母只有雨宁表妹一个女儿,雨宁表妹又生得乖巧可爱,自然是人人喜爱。”
徐心然还有一半的话藏在心里没说:我只是徐家一个被人厌弃的、没有亲娘呵护的女儿,怎能与你妹妹相比?我只能拼命把生意做好赚银子,其余的,暂时还真的没空去想。
姜雨晨说:“不过雨宁该安静的时候也是很安静的,虽然她并不喜欢安静。不过你瞧瞧你——”借着并不在场的姜雨宁兜了一个大圈子,姜雨晨终于又将话题转回到了徐心然这里,“你就过于安静了。其实,你年龄并不大,若是我没有记错,你应该比我小五岁,是八月初的生日,今年应该十七了吧,若是算虚岁,就该十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