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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兰,你就吃一点儿吧。”徐掌柜看着目光呆滞、两只眼睛又红又肿的苏氏,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劝她了,“人是铁饭是钢,你总不能就一直这样下去吧……”
自从听见弟弟苏大勇被斩首示众的消息,苏氏狠狠哭了一夜,任谁也劝不住。而后,她就这样不吃不睡,不说不动,呆呆地坐在自己卧室里,已经整整两天,她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只是喝一点稀粥。她想不通,本来都结束了的案子,怎么刑部的大人们就会想起来重新审理,而审理的结果,竟然是自己的弟弟苏大勇是杀人凶手。
苏氏自然不可能知道此事是谁策划又是谁促成的,所以她只能悲伤,为弟弟苏大勇的死去悲伤,为父母失去了一个儿子悲伤,为自己白白失掉了那枚祖母绿的扳指而悲伤。
徐掌柜放下碗,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就是不想吃,可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吧。”徐掌柜还想说,难道在你眼里,儿子竟然比不上弟弟重要?可最终,还是没有忍心说出来,毕竟,人家苏大勇才被斩首,人头还在城门上挂着呢。
徐慧瑛和徐慧玥也劝道:“娘,您就用一点儿吧,您这样不吃不喝,身子怎么受得了?”
苏氏一听这话,眼泪又流了出来,哽咽着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明明是那个沈富贵杀的人啊,为什么他们又来翻案?那个杜大人,都收了我的一百两黄金了,他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徐慧瑛无奈地说:“娘,都告诉您好几遍了,这次不关杜大人的事,他也被人告了呀,如今已经发配到显阳城外的草原去牧马了,且至死都不能离开那里。”
“可怜的大勇啊……”苏氏用双手捂着脸,哀哀哭泣,“你死的好冤哪……”她一面为弟弟的冤死而伤心不已,另一面又为弟媳秦燕月带着三个孩子日后生活艰辛,肯定更加需要她的周济而烦闷。
徐慧瑛犹豫半晌,说:“这件事情出得好生奇怪,要不,咱们去求求表姑母和表哥,他们在官场上认识的人多,或许能打听到些咱们不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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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说,你舅舅根本没有杀人,是被冤枉的?杀人的凶手,仍然是那个沈富贵?”听了徐慧瑛的话,姜雨晨自然想起来自己前些天帮助过的沈氏母子,也想起来上一次徐心然说过,劫持她的人正是苏氏的弟弟苏大勇,“可是,如果你舅舅真的是被冤枉的话,你母亲为什么要去行贿刑部的官员?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和杜大人面对胡大人和刑部其他官员的审问一样,徐慧瑛面对姜雨晨的质问,也是哑口无言。是啊,这件事情,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既然没有杀人,是被冤枉的,那何必要花一百两黄金去洗清根本就不存在的罪名?
徐慧瑛十分不愿意因为这件事情而面对姜雨晨,因为这叫她十分难为情,她希望,徐家的一切,都是平安顺遂的,能够配得上姜家,可是现在,徐家却牵扯到了一桩命案当中,尽管与她徐慧瑛无关,可她的舅舅被斩首示众,她的母亲因为向刑部官员贿赂而被罚银五百两,她担心,这些事情会让表姑母和表哥小瞧徐家,认为徐家总是发生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那是因为,”徐慧瑛强忍着羞惭的感觉,艰难地开口道,“那是因为杜大人根本就是个昏官,根本没有用心审理那个案子,只听手下人说凶器在我舅舅手中,就认为人是我舅舅杀的。而当我娘恳请他重新审理此案的时候,他便借机敲诈勒索,我母亲为了我舅舅,不得不向他行贿。表哥,你也是官场中人,难道就不知道如今不花银子就办不成事儿吗?我舅舅被打入死囚牢,我娘作为他的姐姐,自然是心急如焚,病急乱投医,在杜大人的威逼之下才行贿的。”
姜雨晨反问道:“是吗?那么这一次,你们准备花多少金银再次替你舅舅翻供啊?”
“表哥,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啊?就算你不看我娘和我的面,可是,看在我爹的面上,您就不能帮我们打听打听吗?”
姜雨晨无动于衷地说:“你想要我打听什么?官场内幕吗?对不起慧瑛表妹,大齐国的官场虽不能说毫无污垢,可也绝不像你们想象得那样不堪,况且,官场一些不好的风气就是你母亲那样的人带坏的。据我所知,当初杜检重并没有主动找到你的母亲敲诈勒索吧,是你母亲自己去人家家里送上一百两黄金的。至于那一百两黄金是怎么来的,你们比我更清楚。”
徐慧瑛脸色苍白:“表哥,你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姜雨晨微微一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提醒一下慧瑛表妹,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舅舅有今天这个下场,焉知不是他的报应?”
徐慧瑛又羞又气:“表哥,你不愿意帮忙,就直说好了,何必出口伤人?”
姜雨晨说:“我只是说了几句实情你就受不了了?那么你们几次三番陷害心然,你们可想过,心然能不能承受得了?”
“原来你是为了她?”徐慧瑛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怨恨。
“你们以前做过的事情,我不想追究,可是以后,你们不许再欺负心然。”
徐慧瑛眯起了眼睛:“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我在警告你。”
“表哥的警告从何而来,恕我不能明白。我们以前做过什么?心然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吗?”
“那个小木人儿,还有心然那次被人劫持到郊外,这些事情,你敢说与你们无关?”姜雨晨本来不想这么快就与她们撕破脸皮,毕竟,姜、徐两家是亲戚,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还在表舅家做客呢,若是将这些说出来,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而且,徐心然虽然几次三番身陷险境,可最终都化险为夷,现在安然无恙。可是,徐慧瑛竟然主动来找他,让他动用官场上的关系为她的舅舅苏大勇伸冤,这真是叫他觉得苏氏母女三个既可恨又可笑。
姜雨晨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徐心然利用了他,而徐慧瑛的舅舅,是真的冤死的,他只是凭着沈氏母子三人的凄惶无助和苏氏主动向杜重检行贿一百两黄金判断,沈富贵是被冤枉的,而苏大勇,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凶手。
徐慧瑛愤然道:“表哥,请你不要血口喷人!那个木雕小人儿,是在心然的住处找到的,不是她在诅咒我娘和我娘腹中未出生的孩子,难道是我娘自己害自己吗?至于你说的心然被劫持的那件事情,我也想知道是谁做的。”
姜雨晨心里清楚,苏氏母女是不会承认她们对徐心然做过些什么的,因此不想再争辩:“我知道你们是不会承认的。不过,你们记住我的话,只要你们再敢对心然不利,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徐慧瑛冷笑道:“表哥这话说得真叫人心惊。不过,你打算怎样不客气呢?是杀了我们,还是剐了我们?”
姜雨晨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既保护了徐心然,又不会伤了两家亲戚的和气。
徐慧瑛看着他哑口无言的样,换上了一个轻松的笑容:“表哥,难不成你真的喜欢那个灾星?那个灾星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竟然让你这样护着她?表哥该不会是打算娶她吧?虽然,以前我祖母在世时,多次提到过徐、姜两家联姻的事情,希望两家亲戚能够亲上加亲,彼此照应,可心然那样的不祥之人,姜家敢让她进门儿吗?”
“这个不劳二小姐费心。”姜雨晨不无讥讽地回道,“不管心然能否做我们姜家的儿媳妇儿,都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好吧,这个的确不关我的事。”徐慧瑛一点儿也不生气,“我只是有点儿好奇。若是表姑母和表姑父知道了表哥对心然的这份情意,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呢。”
说完,不管姜雨晨被气得脸色发白,径自“咯咯”地笑着走了。
姜雨晨忽然觉得,徐慧瑛不仅仅是刻薄,而且是非常的可怕。他不知道徐慧瑛会再对徐心然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否说服父母娶徐心然过门儿,他只知道,绝不能让徐心然再受到任何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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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苏大勇已经被斩首示众,徐心然也算报了那一箭之仇,可这几天,她的心情并不轻松,因为刑部处罚苏氏的那五百两银子,父亲徐掌柜直言不讳地要她出一半。
对于父亲的这个要求,她当场拒绝了,并且声明,苏若兰只是徐家的一个小妾,根本没有资格拿着徐家的银子没完没了地周济苏家。何况这次的事情本就是苏大勇作恶得到了报应,还连累了徐家,理应由苏家赔偿许家才对,哪里有徐家再往苏家填银子的道理。
徐掌柜当时被她的话气得要晕厥过去,可到底也是无奈,只得从店铺那边凑了五百两银子,替苏氏交给了官府。
而这样一来,福盛祥店铺这大半年来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几乎又打了水漂,徐掌柜既心痛又气愤,可又不能对着苏氏发火,只得希望大女儿的制衣坊能财源滚滚,这样,店铺这边也能分得制衣坊一半的利润。
叫徐掌柜头痛不已的事情,不止这一件,那批不翼而飞的花缎还丝毫没有下落,而被二女儿徐慧瑛指责为监守自盗的付荣和那天与徐慧瑛顶撞的彭守礼已经正式辞工。他俩这一走,店里的好几个伙计都心灰意冷,认为在福盛祥做工太不容易了,需要时时刻刻提防着,不要被东家当作家贼,再加上大家都知道,大小姐徐心然不再打理店铺的事情,所以这些天来,伙计们竟然又懒散了起来。很多人都打算去制衣坊,仍旧在大小姐徐心然手底下做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