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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肃寂,梅林静谧的让左丹青可以清楚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眼看着天色渐沉,她轻咳一声,尴尬的开口:“时候不早了,凌夜公子要是无事,可否容许青青先离开?”
“谁说我没事儿了?”凌夜闭着眼睛,无赖的开口,高烧引起的热度奇迹般的在怀中找到一份清凉。
左丹青嘴角抽搐,心中暗骂,有屁你倒是赶紧放啊!
感觉到怀中小东西不满的情绪,凌夜微不可查的勾起唇角,开口道:“其实,今天叫你过来,只是想说。”
想说什么?左丹青竖起了耳朵。
“想说我们之前的约定……”说到这里,凌夜拉长了音调故弄玄虚。
“约定如何?”左丹青心下一惊,难道他现在想要反悔?
“绝不更改!”悬着的心又放下,旋即而来的是怒火中烧,这家伙耍她玩的是吧?!
怀中人没了动静,凌夜垂眸:“生气了?”
左丹青僵硬着笑容开口:“凌夜公子戏耍别人的本领,青青还真是佩服。”
“我不是。”凌夜急了,抓着左丹青的手瞬间收紧,她强忍着才没痛呼出声。
“我没有,相信我。”他的嗓音比起之前沙哑了不少,显然是病情加重了。
左丹青彻底无奈,对于一个病人,她真是没办法较真,只好开口:“好吧,我信你,只不过,我真的该回去了。”
凌夜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眸中划过一道杀意,他轻“恩”了一声,算是答应。
因为坐的太久又加上重病在身,凌夜站起的时候微微有些不稳,看在他是债主的份儿上,左丹青抬手扶了他一把,也恰巧在这时听到耳边若有若无的传来一句:
“我会等。”
等什么?左丹青一怔,动作也不由得一顿,凌夜瞅准机会将重量全压了过来,害的左丹青想临阵脱逃也不能。
“脚痛。”耳边传来那人若有若无的抱怨,如果不是身高差距,她真想一巴掌给他扇飞。
不知道此刻小狐狸脑袋里充斥的全是血腥暴力画面的凌夜厚颜无耻的半压在左丹青身上,软磨硬泡的让她扶自己出梅林。
左丹青不管他故意拖沓着时间,飞速向外赶,终于见到怀中抱着一双白色男靴的翘楚。
翘楚见到他们二人的动作,不自觉的低下了头,长长的刘海遮挡了眸中神色,举止从容的将靴子递给凌夜。
左丹青就站在凌夜身边,在翘楚伸手过来的瞬间,一股血腥之气钻入鼻孔。
她佯装镇定的深吸口气,出声询问:“不知翘楚姑娘,我们家白宣……”
然而话音未落,就听到远处传来白宣开心的叫嚷:“主子!您终于出来了!咱们赶紧回去吧。”在白宣的手中,还抱着一直绒毛雪白的小狐。
难道是自己理解错了?左丹青终于安心,转头向凌夜正欲想凌夜告辞,却还不等她开口,凌夜就抢白道:
“永远不必跟我说辞别的话,你走吧。”他伸手抚了抚额角,因为生病有些头晕。
左丹青只好住口,直接离去。
看到那对主仆上了马车,然后渐行渐远,最后在茫茫天际中化作一个黑点,凌夜的笑容陡然消失,明眸中换上冷厉的光芒。
“都解决掉了?”
翘楚单膝跪地,恭敬的答道:“十人全诛。”
“好,查出来是哪儿的人了么?”其实他心知肚明,只是象征性的问上一句。
果不其然,翘楚答道:“禀宫主,他们都出自苏将军府。”
闻言,凌夜无奈苦笑,树大都要招风,更何况这小家伙这么大的动作,他今天将她约出来,不过就是为了引蛇出洞然后一网打尽。
翘楚看着凌夜深不可测的眸光,暗自心凉,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宫主,其实我们大可不必如此……”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凌夜极寒的眼神吓得一凛,连忙闭上了嘴。
凌夜转身,再也不想理身后的人,他慢慢的走回梅林,看着远处渐渐沉落的夕阳,看着暮霭为大地镀上一层金光,心底冷笑。
属于我的东西,可以不去夺回,但是绝对不允许有半点闪失。
马车中
“白宣,你刚刚去哪儿了?”左丹青看着对面和小家伙玩的不亦乐乎的白宣,颇有几分无奈。
“呃,小姐您是怪奴婢没去找您么?哎呀,其实我找了的,可是……到处都寻不见,后来我想反正小姐您也要回去,就想着在马车那儿守株待兔了。”
这感情好,她就是那个“兔”了?左丹青干笑两声,“白宣,你这成语没有白学。”
“嘿嘿,都是小姐教得好!”白宣显然没有听出左丹青的弦外之音。
嘴角抽了两下,左丹青深切体会到前世彩鸳对这家伙的评价——文盲,就等于流氓。
不过说到彩鸳……左丹青眯起了眼,好像有日子没见到这丫头了,自打苏氏闭门称病,左丹凤服侍左右,她似乎也随跟着一起淡出了自己的视线。
思及至此,左丹青不禁有些隐隐的不安。
因为彩鸳这个人,跟安分守己绝对沾不上边,如今就连她都这般安静,恐怕……苏氏是真的有什么大的图谋。
这么一想,左丹青连忙叫停了马车,让车夫拐入一条专卖纸钱火烛的小巷,然后才回左府。
此时,天色已近迟暮,左丹青一下马车,就看到左府大门“砰”的一声猛然打开,红杏一见她,连忙疾步跑来。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左丹青心下一跳,果然有事发生。
“吓死奴婢了!您不知道,在您回来半个时辰前,有人在府门上钉了个包袱,大家打开一看,发现里头是一封血书,还有……还有您的……”
“我的什么?”左丹青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红杏连忙压低声音,无奈的答道:“您的……束腰。”
朔北王爱细腰,尤其是那种杨柳扶风般的小蛮腰,所以女子也皆以纤腰为美,不论长幼都会用束腰来维持腰型。
这束腰从来都穿在外衫里头,是女子极为私密的东西,如果到了外人手上,定会招惹闲话无数,更让人质疑这女子的清白。
所以,使出这招的人,果真阴损至极。
左丹青面不改色,抬头对红杏说:“带我去见祖母。”
红杏不敢怠慢,连忙领着左丹青前往上房。
还未进屋,就先闻哭声,左丹青仔细分辨,发现这声线竟是苏氏的。
终于按捺不住了么?心底冷笑,左丹青推门而入。
“啊?!四丫头!你怎么在这儿?!”齐氏眼尖嗓门也大,立马喊了出来,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是啊,四丫头回来了,太好了!”兰氏今天也难得出面,看到左丹青安然无恙,立马长舒一口气。
“青青?”苏氏抬起泪痕还未净的漂亮脸蛋儿,瞳孔中映照出左丹青身影的刹那五官猛的抽搐一下。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母亲哭什么?”左丹青睁大了眼睛,诧异的看着苏氏,眼底却一片极寒。
“啊……青青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可吓坏母亲了。”相比苏氏转换情绪的迅速,左丹凤显然要慢上几拍,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笑容无比难看。
“到底是怎么回事,四丫头,你不是遇到劫匪了么?”王氏紧锁眉头,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血书,上面明明写着她被抓走,让左府出三千两黄金去赎人命。
“劫匪?什么劫匪?青青今天一路都十分顺利,没有遇见什么劫匪啊。”左丹青歪着头,一副不明所以的摸样。
“青青,你不用隐瞒,要是有什么委屈就跟我们说出来。”苏氏一边抽泣,一边不住的摸黑。
看着她假装慈爱的摸样,左丹青只觉得阵阵作呕,不愧是苏氏,做事果然天衣无缝,那根束腰,就算自己侥幸生存,回来以后也绝解释不清。
不过说到侥幸,左丹青默默摇了摇头,她和白宣这一路上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跟踪,更没劫匪跳出来,难道是……
脑海中顿时浮现翘楚伸手的那一幕,那可以掩盖在脂粉下的血腥之气。
难道是他?!
一瞬间,左丹青有些迷茫了,不过很快,她就整理好情绪应付苏氏道:
“母亲说我有什么委屈?那青青今日便一吐为快了。”
苏氏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会顺着自己的话说,连抹泪的动作都不由得顿住。
左丹青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就声音沙哑略带火气的开口道:
“青青今日去生母坟前,发现石碑早已破碎,上面刻着的字迹还被粪便涂抹的污浊不堪,敢问母亲,左府家大业大,为何要这样对待一个已故之人?”言毕,她伸手接过白宣手中的烛火和纸钱跪倒在王氏面前,坚定不移的开口:
“青青恳请为生母,重修墓碑。”
左丹青前世第一次去应晚月的坟前,就是被这一副脏污恶心的样子震撼的心酸,她没想到应老夫人真的如此心狠,脱离关系的女儿就连陵墓都不管不问。
后来她才得知,应晚月的尸体其实早就悄悄运走,左府立的那个,不过是一个衣冠冢。
不过就算是衣冠冢,左丹青也坚持让应晚月走的体体面面,她决不允许苏氏在阴间都要欺辱她的生母。
苏氏听到左丹青这句话,彻底的傻了眼,她做梦也没料到左丹青今天出门竟然是去祭拜,派出去的杀手杳无音讯,她就只好临时想出个劫匪绑票的点子,让这小丫头就算命大活了下来也污了清白。
可是如今呢!苏氏愈发的不安,因为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轨道,再另一个可怕的方向,越走越远。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