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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的早晨,墨香阁的房门就被“吱嘎”一声推开,满脸通红难掩兴奋的春枝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这可将专心为左丹青梳头的云梓吓了一大跳,不满的扫了春枝一眼,云梓刚想开口,却被左丹青抢在了前面。
“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虽然知道之前的那个春枝是子楚那个狡诈的家伙假扮,如今虽然换了回来,左丹青心里的芥蒂还是难以消除。
春枝被训,尴尬的缩了缩脖子,嗫嚅道:“是……是小姐您的催妆来了。”
催妆?听到这两个字,左丹青眉心一跳,若非是春枝提醒,她都快忘了还有这茬,南擎的习俗是在婚礼前三日,由夫家送催妆过来,相应的,女方家也要有所表示。一般送过来的都是销金盖头、花扇一类,左丹青曾特地问过院子里的嬷嬷,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可谁承想,等小厮们七手八脚的将两个大箱子抬进来的时候,着实给左丹青吓了一跳。
“呦喝,怎么送了这么老些东西过来。”院子里的丫鬟嬷嬷们听见了动静,都一窝蜂似得围了过来,看着那两大箱子东西眉开眼笑,窃窃私语,感慨自家小姐的好命,她们都是冉云送给左丹青的人,所以想到未来的姑爷出手如此大方,一个二个的心中都是无比雀跃,只等着左丹青开口,就立马跟过去。
跟着母亲严氏赶过来的冉雯韵也见到这一幕,忍不住讽刺道:“抢来的姻缘就是好啊,也不好好照照镜子,要不是进了我们的冉家,指不定还在哪个乡下给人当童养媳呢!哎呦!娘你掐我做什么!”
冉雯韵捂着带着红印子的胳膊,不满的瞪了自家娘亲一眼,却收到严氏更为犀利的眼神,于是只好乖乖闭上了嘴巴。
左丹青翻检着箱子里头的东西,根本不打算搭理冉雯韵,倒是来送东西的小厮将她拉到一边,轻声叮嘱道另一个箱子莫要在众人面前打开。
左丹青爽快的应了,吩咐云梓给小厮赏钱,严氏也连忙派人将答礼送出来的,然后笑眯眯的走向左丹青,柔声开口:“二丫头好福气,婶娘真替你开心。”
是替送来的聘礼开心吧?早在亲事定下来的时候,安国府就备足了聘礼送来,原本还在为嫁妆发愁的杨氏见了态度顿时变了不少,所以这些日子左丹青才过的如此消停。眼下催妆又送来了不少金银器皿,司冕的目的就是让自己来打发这些牛鬼蛇神用的吧?
思及至此,左丹青莞尔一笑,边从箱子里拣出一把雪白色羽毛,扇柄缀着珍珠的团扇递给冉雯韵,边张口道:“我瞧着三妹妹今儿这身襦裙跟这把扇子般配的紧,不如就送你拿去玩吧。”
冉雯韵撇过脸,咕哝道:“哼,谁稀罕。”严氏见状连忙又掐她一把,这些日子冉老爷子也旁敲侧击叮嘱了她不老少,似乎那位命中带煞的侯爷早就看中了眼前这位,虽然淮安候的名声不大好,但是出手还是非常阔气的,自个儿若有机会应当交好才是。于是乎,严氏立刻替冉雯韵推辞道:“这怎么使得,这催妆都是送给新娘子的,二丫头还是好好收着吧。”
闻言,左丹青在心底嘲讽的笑了笑,这严氏角色转换的还真快,一口一个二丫头叫的亲切无比,她听的心中生厌,也懒的再客套,语气微微有些强硬的说:“既然是给我的,自然是我想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婶娘就放心收着吧,不仅是这个,这箱子里其余东西也劳烦您拿去犒劳府里头忙着筹备和送亲的下人,权当是我的一番心意了。”
严氏听了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也不再推拒,果断收了东西兴高采烈的走了。
眼看着院子中的人渐渐散去,左丹青便叫人将剩下的一个大箱子抬进了屋里,等待云梓关上房门,才解了锁打开查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待看清楚巷子里的东西时,云梓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气,左丹青也是瞪大了眼睛,两个人皆是怔住了良久才反应过来,将手伸入箱子摸上那个雪白色毛茸茸的小家伙。
“小姐,这难道是……”云梓刚开口询问,就听左丹青干脆利落的回答。
“雪狐,这是雪狐。”
“真的是雪狐啊,”云梓忍不住感慨,“这东西在南擎可不多见,啧啧,姑爷他还真是用心良苦。”
没想到云梓这么快就改了口,左丹青顿时无语凝噎,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将那个雪狐的幼崽从箱子里面抱出来,不经意间发现它身下还有夹层。
“这是什么?”云梓眼明手快,飞速的将箱子的夹层打开,旋即露出了一个画轴。
左丹青见状将雪狐交给云梓,捡出里面的画轴拉开,只见上面绘着的赫然是烟雾缭绕的浴桶中,自己光裸着后背,回眸微笑的情景。
不仅如此,烛光映照的窗子后,还隐隐约约有个朦胧的黑影。
额角的青筋顿时绷紧,左丹青贝齿咬的咯吱作响,心底怒吼——司冕,你个大混蛋!
“小姐,那上面画的是什么啊?”云梓逗弄了一会儿小白团儿,看着左丹青变了颜色,忍不住担忧的询问。
“没什么!”言罢,左丹青“哗啦”一声,干脆利落的将画轴收起,在画轴被卷起的刹那,她隐约瞟见卷底有一处题诗,狐疑的左丹青立刻垂眸,看向那几行工整的楷书,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寄语问红娘,秀色谁家子。雨夜中一别,满园墨香气。”
嘴角狠狠的抽搐两下,捏着卷轴的手指也越收越紧,这是什么烂诗!尤其是每一句的最后一个字,组合在一起居然是——娘子别气!
“小姐,您真的没事么?”浓烈的杀意弥漫在空气中,极低的气压让云梓浑身不适,她伸了伸脖子,正准备偷瞄几眼,去对上左丹青警告的眼神。
云梓心虚的挑了挑眉,赶紧又将头缩了回来,为了打破如今的尴尬,她想了想,连忙道:“小姐,您说这这只小家伙怎么办?”
“扔出去!喂狗!”
“啊?!”云梓顿时呆若木鸡,难得露出惋惜的表情,“这……这不大妥当吧?”
“有什么不妥当的。”左丹青恶狠狠的看向小白团儿,这雪狐似有灵性一般,见左丹青看过来的,就立刻叫唤了两声,那小模样好像是在讨好自己。
云梓顿了顿,委婉劝道:“毕竟是姑爷的心意,咱们还是先好好养着,到时候再带过去吧。”
“好好养着……”斟酌着这四个字,左丹青突然阴测测笑了笑,这个瘆的慌的笑容让云梓和怀里的小白团儿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天气这么热,我瞧着小东西铁定也怕热,姑且你去帮他把毛剃了解解暑,到时候淮安候看了,一定会很开心的!”言毕,她干脆利落的转身,再也不给云梓反驳的机会。
一人一狐对视,双双泪眼朦胧,无语凝噎。
※※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紫衣少年望着将军府的牌匾,久久没有移动半分。
“主子,就是这儿了,城南那片奴才问了好久,也没再见着那人,后头听他们的邻居说,那哥俩已经搬走了,哥哥听说是去做了买卖,至于这个弟弟……好像是的将军府招人,就跟过来了。”
“是么。”应锦年听着属下的禀报,深锁的眉头迟迟不肯舒展。
山城为什么没有跟那家伙在一起呢?还会说……她除了什么事情?
这些年祖母派出去寻她的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只可惜全都无功而返,偶然遇见山城原本让他重燃了一丝希望,难道最后,还是要空手而归么?
就在他无比郁闷的时候,街道上突然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紧接着就听见来往的百姓们在旁边起哄。
“呦喂!催妆的来喽!”
“是不是安国府上的人?”
“废话,当然是安国府上的,别告诉我你练淮安候和冉二小姐的亲事都不知道。”
……
听着四周嘈杂的议论声,锦年漂亮的脸蛋儿上写满了费解,他清了清嗓子,随口对旁边凑过来看热闹的路人问道:
“安国府?是哪个安国府?”
那路人听了立刻嗤笑一声,哈哈大笑的说:“还能有哪个安国府,整个南擎便只有一个安家,就是陛下的母族!”
“你是说……是国相安康所在的安国府?”
谁知那人听见这一句,立刻露出十分鄙夷的神情,撇了撇嘴道:“我说这位小哥,你人长得如此英俊可是脑袋可不大好使,安康大人四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如今的国相是他的长子安昌茂!”
闻言,锦年顿时缄默不语,脑海里响起临行前祖母的叮嘱的声音:
“年儿,你此去南擎路途遥远举目无亲,若是逼不得已,可以去安家寻求帮助。”
至于原因,祖母当时也并未讲清,他即便是追问,也只跟自己说同安家族长是旧交,倒时候讲明身份,安家人自然会肯帮助于他。
现如今他遍寻神医不得不说的,还打听不到自家表姐的下落,思及至此,锦年当机立断,决定去安国府碰碰运气。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