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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满眼的火!
任越身披浸湿的寝被,依旧是觉得周身灼热,一种令人窒息的濒死感,伴随着呛喉的灰糜四下里到处张望搜寻着。
原本是想呼喊温柔的名字,无奈烟气太大,嘴巴根本无法张开。
便是连每呼吸一下,都是极其困难的!
这个臭丫头,她到底在不在里面!
任越心急如焚,不亚于面前熊熊燃烧的大火!
门外,长生早已从房内出来,连同盛尧山一道,在厨房外积极的扑灭着四窜出来的大火。
水桶、木盆、衣服、笤帚……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可是院中所有能用上的东西,几乎都用上了!
厨房内,浓烟遮迷住了任越的视线,四处一片烟熏火燎,莫要说找寻,就是连睁眼都费劲。
“任公子,任公子,您快出来!里面太危险了!“长生在厨房外呼喊着。
“任三!任三!你小心点,找到温姑娘了吗?”盛尧山虽然也是担忧着任越的安危,可终究心中却是莫名其妙的牵挂着温柔!
不就是一个厨娘吗!偏偏牵动着两位公子的心!
一个是奋不顾身、心急如焚,一个是莫名其妙、心心念念。
臭丫头!你到底在哪?
任越发疯似的在火海中四下摸索着。
虽然无法辨识,无法确认,可冥冥之中任越总觉得温柔就在这里!
“不可以有事!一定不能有事!”任越心中暗暗祈祷着,一种强烈的保护欲,正无声无息的占据着任越的心。
食材区!对,那个臭丫头就是个厨痴,一定在那!
突然间,任越立时想起了什么,再次往身上重新推了推浸湿的寝被,低头直奔食材区的架子那而去。
此刻,温柔蜷缩在架子下,早已被烟雾熏得不省人事。
一个纤瘦的身影,可怜兮兮的蜷缩在那,任越幽潭般的眼睛透过迷茫的烟气,显出明亮的光彩。
“温姑娘!”任越心中惊道。
一个健步冲了上去,二话没说,直接将身上一直披着的浸湿的寝被,搭在温柔的身上,再一把将地上蜷缩着的昏迷不醒的温柔,稳稳的托抱了起来。
水色的衣裙柔柔的溶入如雪的衣衫中,熊熊的烈火中,任越顷长的身材愈发显得挺拔高大!
怀抱着昏迷不醒的温柔,任越穿过灶台,绕过水缸,不时的俯下身子,替温柔遮挡着来自四面八方肆虐的火苗。
突然!
“啊!”一阵灼热的痛感由脚下袭来,任越只稍稍停顿了片刻,便又再次直奔大门口而去了!
身后是凌乱的火光,任越雪色的衣衫似度了层金光,俊秀的面容平静、悠远、空寂,悲怆,竟不似寻常的喜怒哀惧。
一种超脱于常人般的仙逸,似穿越了前世今生般的沉淀,淡淡的从任越的身上散淡开来。
而此刻,任越怀中的温柔,竟也同时变得悲凉了许多……
“温姑娘!”望见任越打横托抱着温柔缓缓的出来,盛尧山失声唤道,一把冲上前去,准备从任越的怀中接手。
任越丝毫不理会,一直稳稳的托抱着温柔,缓步向温柔的房间而去。
盛尧山紧跟其后,莫名的心中涌起一股酸涩。
长生见状,旋即快步跑出院子,看样子是去找大夫去了。
推开温柔的房间,狭小、局促、简单的甚至于寒酸的布局和家具,看得任越面生愠色。
他深邃的目光斜斜的略过盛尧山的面容,虽是什么都没有说,可其中的含义已是清晰明了:“盛尧山,这就是你让盛娇雪收拾出来给温姑娘住的房间吗?”
盛尧山旋即脸上一阵滚烫,一种愤然感顿时化作他手中紧紧握住的拳头。
任越只此一眼,并不再过多暗示。
此刻,说什么、做什么都比不上眼前昏迷不醒的温姑娘重要!
臭丫头!你到底是谁?昨夜说了那么多莫名其妙、没头没脑的话?我认识你吗?我真的和你很熟吗?为什么你伤着、病着,我会如此悲痛?为什么你的一切我会如此牵挂于心!
任越轻轻将温柔放置在床铺上,转过身来四下里寻找着一些能给温柔擦拭头脸的物件,比如一只铜盆,亦或是一条毛巾……
“嘶!”脚踩着地面,钻心的疼痛!任越只觉得每走一步,脚下的疼痛感都会让他颤栗。
与此同时,盛尧山也焦急的守在一旁,看着温柔满身满脸的灰渍,心中委实是也想到了打水来擦拭。
疾速的转头,四下里张望着。
破旧的书桌下,一只洗的干干净净的明亮的铜盆,上面搭放着一条洁白的毛巾。
盛尧山二话没说,径直走向桌边,拽过铜盆,火急火燎的直奔后院的井边而去了。
再次回来时,铜盆中已是注满了清凉明澈的井水,洁白的毛巾被幽幽打湿着,浸在盆中。
此时,任越正斜斜的坐于温柔的床边,正在用自己的衣袖轻轻帮温柔拭擦着脸上的灰渍。
听见身后的响动,微微转过头来,却见盛尧山双手端着个铜盆,就那么站在一旁。
任越不言不语,只极其自然的伸过手来,取了盆中的毛巾,微微拧干,再轻轻拭擦在温柔的脸颊上。
“我来!”盛尧山抢道。
任越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握着毛巾的一角,不看不理盛尧山,只是轻轻缓缓的拭擦着温柔被烟雾污垢的脸颊和额头。
任越的动作进行的很慢,缓缓的,表情极其肃穆,面色上依旧是那副平缓、悠远、从容自若。
似乎在进行着一种仪式。
俨然这屋内除了他和温柔,便再无旁人!
便是连盛尧山打来的水,都用得如此的顺其自然。
“你!”看得盛尧山在一旁,气得咬牙切齿!
这个娘们家家的,倒是会抢功劳!那是我打来的水!
盛尧山端着水盆的手气得几欲颤抖。
任越将用后的毛巾再次丢入水盆,斜斜的看了盛尧山一眼,缓声道:“要是端不动,就放那吧,待会我来收拾。”
“你!”盛尧山觉得内脏都快被气出血了。
一种想冲上去揪住任越衣领再撕打的冲动,犹然跃上了盛尧山的心头。
呼吸,深深的呼吸。
床上,温柔依旧昏迷着,盛尧山极力的克制住自己的冲动,狠狠的瞪了任越一眼,重重的拂袖,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去了。
任越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是静静的坐在温柔的床边,伸过手来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
沉默,仔细判断着。
还好,只是被烟雾呛得昏迷了,并无大碍,睡一觉就会好的。
任越心中默默的念道。
此刻,长生带着请来的大夫,刚刚赶到院外,正巧和气呼呼外出的盛尧山撞了个正着。
“盛将军!”长生失声唤道。
这是怎么了,温姑娘刚从大火中被救出来,不是应该好生照顾守护的吗?为何盛将军这个时候外出,脸色还这般不好?
盛尧山正在气头上,哪里还能顾及到自己的脸色好不好看,形象好不好,只是一头冲了出来。
“盛将军,大夫来了,温姑娘如何了?”长生木愣愣的拉住了盛尧山,急切的问道。
“哼,任三在里面守着呢,他自己不就是个大夫吗?生伯,我们都不必操心了。”盛尧山酸溜溜的说完,头也不回的直冲而去。
赤兔知趣的缓步跟了过来,盛尧山抓过缰绳,翻身一跃,漫无目的的奔驰而去。
“这位兄弟……敢问……这屋里的病人还看不看了?”那可怜兮兮的中年大夫,哪里见过盛尧山这副怒气冲冲的模样?试探性的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便再不敢多言半个字了。
“这……对不住啊大夫,要不您请回吧。”长生无奈的摇了摇头。
方才情况实在是太紧急了,情急之下竟忘记了任公子跟随先生,也是会搭脉扎针的,眼下盛将军既是能放心的出去,想必温姑娘那里也是无碍了。长生如此的想着。
盛尧山驾着赤兔,漫无目的的奔跑了好一段,赤兔最后停在了城中一处偏僻的酒肆外。
“哼哼,老伙计,还是你了解我!”盛尧山翻身下马,轻轻抚了抚赤兔的脸颊,径直大步走进了酒肆中。
心中有愁思,千杯不解忧!
一个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连下酒的小菜都没要,直接就点了两坛烧酒!
其中一坛摆在桌上,另一坛随意的撕扯开,直接抱坛仰头,不带停歇的一饮近半坛!
西北的烧酒火辣辣的灼热着盛尧山的口、胃、心。
一种憋屈已久的烦闷,瞬间被烧酒的烈度抚平了许多。
“小伙子,这酒可不能这么喝啊!”卖酒的老伯缓步走了过来,坐在一旁。
其时,不到饭时,酒肆也是刚刚开门,客人并无其他,只有盛尧山一人。
“哼哼,心中烦闷。”盛尧山不抬眼,又是扬起酒坛,准备一饮而尽。
这西北的烧酒,平时常人来喝时,大都只要一壶,喝时很是倒在杯盏中,就着下酒的小菜,谈笑着饮尽。
如今,这个时间段,忽的闯入这么个英俊的男子,又是满满的要了两大坛酒!还是这么个喝法,着实是让酒肆的东家嗔目结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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