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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彦太医离去的同时也带走了薛婧萱抄下的药膳方子。
薛婧萱倒觉得无事,她想,彦叔那般仁慈,若是知晓彦太医带这药膳方子回去研究是为了造福更多的百姓,也是会开心的。
她真想回去看看彦叔,让彦叔为她解答这些日子看医书所积攒的疑问,她更想问问彦叔疼爱她的祖母这病可有法子医治。
但这些,她也只能想想。
回到这深闺大院,便如笼中之鸟,不管怎么挥动双翅都飞不出去,满满都是束缚。
薛婧萱撑着下颌看着窗外,她多么希望她能向那窗外的鸟儿一样展翅高飞。
直到鸟儿飞出视线,薛婧萱才收回目光。
她有些失落地垂眸,身上充满了孤寂。
有时,连薛婧萱自己都不知她到底想要什么。
她想要护着的人没有护住,她的姨娘,她的丫鬟,还有她自己,母亲与嫡姐总想要牢牢捏住,若是不能,便想除掉。
现在连她的亲事,母亲都要插手。
还将她的娘家侄子都掺合了进来。
薛婧萱看向饶李氏所住院落,他们母子都已经住了十日了,还没有要离去的意向。
这十日,饶氏总会寻些理由将她叫到主院去坐坐,每次她过去饶李氏与她的儿子都在。
薛婧萱不禁冷笑,饶氏不是总爱说男女有别么,这倒好,还想方设法让她与外男见面。
她想起那个少年,总是一副十分忧郁的样子,即便她坐在那个少年的对面,那个少年也不会抬眸看上一眼。
他总是垂着双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在她的嫡姐薛婧瑶出现时,那个少年才会有些微的情绪波动。
让一个心中有着别人的男人娶她为妻,母亲真是打的好主意。
既不爱她,那她嫁过去定也会倍受冷落,加上她那个有些居心不良且势利眼的母亲,那她更讨不得好。
虽然这亲事祖母一直放在心上,并还联系她的至交好友,但薛婧萱还是有些烦心。
似乎这些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知道,她的祖母出生较好的,昔日的闺中好友地位也是不凡的。能让她祖母放在心上的,不论家世地位,还是为人处事一定是极好的。
但她心里却有些不甘愿。
她也不知为何。
想不透那便不想,薛婧萱干脆唤来冰菊一起去花园走走。
冬去春来,柳树也抽了新枝,枝桠上一颗颗嫩芽环绕,绿意盎然。
一主一仆闲适地在花园小径中走着,不言不语,静静享受这春日气息。
走在前头的薛婧萱突然顿住了脚步,不再前行。
她支着耳朵静静听着前面假山方向传来的低低说话声。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相思一夜*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
薛婧萱暗道,倒是个有些文采的男子。
她接着听下去,只闻那男子低着声音道,“表妹,自别后我便日日相思,夜夜思恋,你,可知?”
接着入耳的是极轻柔温婉的声音,“表哥,瑶儿知你对瑶儿的情意,但瑶儿对你只是兄妹情意,瑶儿一直把你当作兄长。”
这时,一道枝丫被折断的清脆声音传来。
男子声音有些颤抖,“不,不会的。若你真对我无意,又怎会赠以锦帕?”
女子轻叹一口气,言道,“表哥,那锦帕不过是当日瑶儿遗落的,并非亲赠于你。你也知,母亲极是重规矩的,瑶儿不可能做出这般事情的。”
“我不信,你明明瞧见我拾起锦帕,却未曾问我要回。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吗?”男子满脸的不相信。
女子似乎不想再多说,只道,“若因此让表哥产生误解,确实是瑶儿的错,还请表哥将那锦帕还于瑶儿或者扔了吧。我的庶妹会嫁于你,而瑶儿,”
说到这里,女子顿了顿,“注定是要嫁入侯府的。”
女子的语气十分笃定,似乎嫁入侯府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话毕,不待男子回答,女子便急道,“表哥,你快些回院吧,若被发现我们私自见面,母亲与舅母会生气的。”
薛婧萱听到绣花鞋踩在草坪及枝丫上的声音,但仅几步便又停了下来。
声音不大,但薛婧萱还是听得十分清楚。
“表哥,忘了我吧。”
这二人分明就是薛婧瑶与饶俊宇。
那女子一说话,薛婧萱便识出了声音。忙向秉着呼吸的冰菊招招手,用手指了指景泰院。
冰菊便悄悄地离去。
薛婧瑶说完那话之后又是一阵轻微地脚步声传来,薛婧萱不禁急了,可莫要这么早离去,若现在便走了,那后面的戏可还怎么演下去。
她正转动脑子想着方法,却闻见一声轻纱被撕烂地声音。
薛静瑶焦急地声音传来,“表哥,你…”
“我…我不是故意的。”饶俊宇捏着手中一缕薄纱,慌乱地出声解释,“我只是不想让你走,好不容易才能和你单独见面。”
饶俊宇声音极是低落,暗藏着无奈,“母亲硬要我娶你那庶妹,我知母亲是为了饶府好,但是我对你那庶妹毫无好感。若是为了改善饶府现状,完全用不着这般做的。我知如今饶府一日不如一日,便是鼎盛时期,我若是求娶你,姑妈定也不会允的。你那般高贵,那般美丽,我配不上你。”
“表哥,你莫要多想,你便好好听舅母与我母亲的话吧,她们不会害你。你不要再念着我想着我了,不值得。”薛静瑶劝慰道。
饶俊宇突然后退几步,揣紧了双手,喃喃道,“便是想你,念你也不许了么。”
“这是我唯一的念想了。”
薛静瑶似也被男子此刻这般低落失望所感染,她又开始柔声劝慰饶俊宇。
但也无非是让饶俊宇放弃她,好好听饶氏与饶李氏的话,娶薛婧萱之言。
连作为旁观者的薛婧萱都觉得薛静瑶有些薄情寡义。
不过薛婧萱也理解薛婧瑶的做法,她对叶澈如此情深意重,不论饶俊宇有多好,她的眼中也仅有叶澈一人,再容不下其他。
薛婧萱正感叹着,突然一声呵斥声传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薛老夫人。
没错,这是薛婧萱让冰菊去通知的老夫人。
薛婧瑶与饶氏总是暗地里使绊子,想方设法要害薛婧萱,既如此,也怨不得她心狠。
冰菊现在是越来越明白薛婧萱的心思了,便是去通知老夫人,她也没有明着来,只道是薛婧萱在花园赏花,遇到一出好戏,相邀老夫人一道前往。
冰菊说得很是隐晦,但老夫人也听出来花园中应是有何事情。
然后冰菊便带着老夫人往薛婧瑶与饶俊宇所处方向走去,快到时又找了个借口离去。
依老夫人的性子,即便是知晓冰菊这般是故意的,也不会怪罪。
而冰菊不明目张胆地出现,薛婧瑶也便暂时不会怀疑到薛婧萱主仆二人身上。
薛老夫人走进薛静瑶,只见薛静瑶外罩的纱衣肩膀处已经被撕烂了一块,虽然她此番不论是发饰还是衣着都极是整齐。
但观她与饶俊宇脸上闪过的惊慌,难免会让人想到别处去。
老夫人细细打量了薛婧瑶,又瞧了瞧饶俊宇,后扫视四周。
这里是花园一角,左右侧各有树木环绕,后方是假山,前方是花丛,倒也隐蔽。
若不是冰菊有意带她过来,她怕也不会轻易发觉这个地方。
薛老夫人也不多说,只神色严肃,言道,“你们跟我去主院吧,我倒要问问你母亲是如何教导的女儿。”
饶氏这会子正闲适地磕着瓜子,清脆地声音响彻屋子。
清歌正帮她揉着肩,她似是心情极好,十分享受的轻轻哼声。
薛老夫人来得很急,不待门口的丫鬟禀报,她便走进了屋内。
一见闲适躺着的饶氏,薛老夫人便冷哼一声,“你倒是有这闲工夫,可看看你养的好女儿。”
饶氏忙起身,先是朝着薛老夫人行礼。
后走向薛老夫人欲要扶她入座,薛老夫人却是将手放到冰岚手中,对饶氏完全不予理会。
饶氏碰了个冷丁子,有些讪讪,“母亲,这是怎么了?”
闻言,薛老夫人又是一声冷哼,“瑶姐儿,你过来,自个儿告诉你母亲,你干了什么好事?”
不待薛静瑶出声,饶俊宇便跪倒在地,“姑妈,老夫人,都是我的错,是我约了表妹到花园一叙。”
薛婧瑶眉头一皱,暗道表哥真是蠢笨,竟这般老实交代了。
她忙换上笑容,极力保持镇静,出声道,“母亲,祖母,你们可莫怪,表哥只是因喜爱六妹妹,欲要送六妹妹礼物,但却不知六妹妹有何喜好,这才约了瑶儿花园一叙,为的便是询问六妹妹喜好。”
“一派胡言。”薛老夫人怒喝。
薛婧瑶的笑容不禁僵在脸上。
饶氏忙道,“母亲可莫要生气,这小孩子家家的,从小又是一起长大的兄妹,宇哥儿也是为了萱姐儿,咱家瑶姐儿也是出于好心。”
饶氏看了薛静瑶一眼,但薛静瑶却是微低着头。
薛老夫人重重拍了拍扶手,喝道,“我倒还从未见过兄妹见个面还要这般偷偷摸摸的,丫鬟呢,小厮呢?你可是不知我在哪里发现的他们,是在那花园角落假山花丛间,若不是今日过去,我倒还不知薛府竟有这般隐秘的地方。”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