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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夫人任由饶氏为自己辩驳,待饶氏说完,方才不急不缓地从身上拿出一个小布袋,倒出里面的物事,统共有七八件,都是些金银首饰。
这些首饰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
薛世平不禁多看了两眼,越看越眼熟。
见薛世平看得认真,彤夫人这才言道,“夫君可是瞧着这些首饰眼熟?”
薛世平点头默认。
彤夫人嫣然一笑,“妾身刚看到时,也如夫君那般,只觉得分外眼熟。若非那骗子提起姐姐,妾身都未想起这是姐姐曾用过的首饰,这些首饰在当年都是极为流行的款式,姐姐可是颇为喜欢的。”
饶氏面部一僵,干瘪瘪地言道,“妹妹怕是记错了吧,妾身从未有过这些首饰,不过是款式相近而已。”
沉默许久的薛世平忽然出声,“我见过你戴那对翡翠耳环和那支碧玉簪子。”
薛世平这样一说,算是坐实了那些首饰都是饶氏的。
饶氏再也无法狡辩,随后言道,“许是什么时候掉了吧,谢谢妹妹帮忙寻回。”
彤夫人却是冷然一笑,“姐姐是该谢谢妾身,妾身不止帮您找回了这些首饰,还把您陪嫁的玉镯子都一并找回来了。”
彤夫人话一出口,在场众人皆是心头一惊。
尤其主院的几个丫鬟最为震惊。
她们跟着饶氏的时间并不短。饶氏的陪嫁虽然不是完全知晓,但她之前一直戴在手腕的玉镯子,却是都见过的。
她们也曾纳闷过怎的那玉镯子平白无故的消失了。但是碍于身份又不敢问。
如今似乎有所明白。
薛世平却是未再言语,只盯着饶氏右手手腕有些愣神。
在薛世平记忆中,饶氏自嫁入薛府起,手上便一直戴着一对玉镯子,但此时,她的右手手腕却没有那只玉镯子,只有一只金镯子。而左手上的玉镯子却还在。
薛世平此番反应,彤夫人看在眼里。又道,“姐姐,您的这些首饰妾身可是从那高僧那里得到的,高僧说这都是您送给他的。”
“妹妹休要胡说。”饶氏立即反驳道,随后看向薛世平,“夫君,妾身从未送过首饰给他,那只手镯是妾身的陪嫁,妾身一直戴着,怎么可能送给一个外人,定是他上次到府上趁机偷了妾身的手镯,他那个骗子什么干不出来。”
闻言。被堵住嘴的高僧奋力挣扎,一面挣扎一面发出“唔唔”的声音。
富贵上前取了那高僧口中的布,那高僧立马道。“夫人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当初是你让我那样说,只要那样说就可以给我赏钱,后来我做到了,你一时腾不出银两,便给了我那些首饰。”
饶氏哪里能任由他说。忙道,“你个贼子。休要污蔑于本夫人,小心本夫人送你见官。”
那高僧想到自己在宜州府所犯已经被众人知晓,便豁出去了,干脆破罐子破摔,言道,“薛老爷,本僧没有胡说,那些首饰确实是夫人所赠,当年本僧进薛府,不过是呆了几刻钟,便是府中道路都分不清,哪里能如夫人所说去偷她的金银首饰。”
“她当初让你说什么?”薛世平突然问道。
那高僧忙回道,“夫人让本僧说您与薛老夫人属性相克,不宜见面。本僧便照实说了,事成之后夫人便把这些首饰赏给本僧了,还让本僧尽快离开淮京,有生之年再不跨入淮京。”
除了首饰,其实饶氏还给了他不少银两,加上他这些年坑蒙拐骗,挣了些钱,这些首饰才未变卖,保存至今。
那高僧生怕薛世平不信,忙道,“薛老爷,您一定要相信本僧,那些首饰都是贵重物件,定是有专人保管,本僧怕是连身都进不了,谈何偷盗?”
薛世平还是不说话,那高僧只得又道,“夫人原本右手上有一只与左右一模一样的手镯,如今就在本僧里衣里。”
薛世平这才道,“富贵,你找找看。”
富贵在那高僧胸前一阵摸索,果然掏出一只玉镯,薛世平接过玉镯,入手冰凉,片刻便温润。
再观那玉镯外观,确实与饶氏现在左手所戴玉镯一模一样。
到此地步,饶氏也不知应该如何辩驳。
人证物证俱在,实在有口难辩。
彤夫人并不打算轻易放过饶氏,又道,“夫君,今日本是公布恒哥儿中泻药一事凶手之日,是妾身跑题了。妾身现在便公布凶手。”
饶氏只觉心中一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彤夫人看向饶氏,一字一顿地道,“凶手就是姐姐。”
昨日蓉姨娘告知彤夫人饶氏曾找过她之后,她便知晓饶氏是凶手了。
之前调查时,一直没什么大的方向,在蓉姨娘向她道明后,她便立即派人着手调查了主院所有人进出薛府及采买物事的情况。
不仅如此,她还特意让人去淮京每家药店询问,将饶氏院中丫鬟婆子的模样都一一描述。
这一打听便有了结果。
一周之前,萧嬷嬷曾去一家极为不起眼的药材铺子买过泻药,一买就是二两。
彤夫人将这些一一向薛世平说明,不仅如此,她还专门请来了药材铺的掌柜。
为使饶氏心服口服,彤夫人言道,“姐姐可让萧嬷嬷出来对峙。”
饶氏并不十分清楚萧嬷嬷当初购买泻药时的情况,只隐约记得萧嬷嬷确实说过她是去的街角一家不起眼的药材铺子买的。
彤夫人让她找萧嬷嬷出来对峙,她生怕彤夫人找来的掌柜便真的是萧嬷嬷购买泻药那家药材铺的掌柜,便言道,“妹妹仅是让人口头描述,便怀疑到了萧嬷嬷,这世上长得想象的人何其多,怕是认错人了吧。”
饶氏又道,“萧嬷嬷近日一直在静养,几乎没有出府,妹妹一说完全不可能。”
那掌柜的却是不依了,忙道,“夫人,小人记得清清楚楚,当日一身穿藏青色褙子的老妇来小人的药材店,走路极为小心,便是来了店铺,都还小心地环顾四周后才小声问小人是否有售卖泻药,临走时,还塞给小人一袋碎银,让小人不要告诉别人她来过。那个老妇让人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长得肥胖,且嘴角有一颗大黑痣。”
话毕,那掌柜又对着薛世平道,“薛老爷,小人愿意与那老妇对峙。”
那掌柜描述得那般详细,容不得人不信。
尤其是薛世平对那萧嬷嬷嘴角的大黑痣也很有印象,加之饶氏曾经做过的坏事,薛世平对那掌柜已有八分相信。
薛世平内心其实十分挣扎,一边是养育他的老母,一边是与他同床共枕的妻子。
单是饶氏做过的那些事情,都足以让他将饶氏休弃。
但薛府却丢不起这个脸。
正在这时,蓉姨娘却是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着薛世平微微福身,言道,“夫君,夫人恢复了晨昏定省之后,妾身每日便会到主院。夫人便向妾身提及恒哥儿的婚事,说只要妾身与她合作,她便会利用关系为恒哥儿定一门亲事,妾身也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答应了。”
随后,蓉姨娘将饶氏的计划说出,后又道明饶氏在实行计划的时候悄悄给恒哥儿下了泻药云云。
今日所在的人极多,除了二房的人没来,大房的人都聚齐了。
彤夫人之前的说辞,薛世平或许还可以为饶氏找理由,偏帮于她。
但在蓉姨娘说话后,薛世平却是无法再相帮饶氏了。
原本薛世平确实有饶过饶氏之心,但一想到饶氏连他的幼子也害,他便再也无法偏帮。
言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饶氏心灰意冷,紧要关头,连蓉姨娘都背叛了她,她还能如何说,还有何好说?
是说她根本未曾做过这些还是求薛世平原谅?
饶氏摇摇头,“妾身无话可说,只求夫君莫要迁怒于瑶儿。”
薛世平并不打算休弃饶氏,只让饶氏搬到静心院居住,再不允许薛婧瑶见她。
一听后半生将常伴青灯,饶氏便身子一软。
一失足成千古恨。
她竟输给了彤姨娘那个贱人。
争了大半辈子,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薛婧瑶一听薛世平将饶氏禁足于清心院,便站出来求情。
但薛世平哪里听得进去,对薛婧瑶一番呵斥。
薛婧瑶生怕再说下去会引得薛世平对她反感,嫁人之后得不到薛世平的帮衬,便住了口。
最后,薛婧瑶只无力地看着饶氏被带走,再未言语。
蓉姨娘冒险说出真相,只是想替薛致恒讨个说法。
就是因为饶氏的一己之私,薛致恒如今都还躺在床上休养,蓉姨娘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
既然彤夫人都找出了那般多证据,她便再添一把火,定要让饶氏受到应有的惩罚,已接心头之气,也顺带卖彤夫人一个人情,相信彤夫人会对恒哥儿的亲事上心。
薛婧萱在一旁看得大快人心,暗想父亲终于舍下心来处置了饶氏,对她来讲,也算是为祖母与姨娘报了仇。
上天果然待人都是极为公平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而已。(未完待续)I5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