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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她醒来时,第一反应是那茶有问题!
等她意识眼前一片漆黑时,忽然打了个激灵,立刻清醒过来,下意识想要去摸肚子。肚子的宝宝似乎察觉到她的苏醒,转了个身,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平安。
幸好孩子没事!
韶华松口气的同时,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与其说她没力气,不如说她根本没发动弹。不知何时,手脚都被捆住,嘴巴倒没有被塞东西,可是她企图张口说话,却怎么努力都发不出声音。
这一定是梦,这一定是梦!
韶华自我安慰地在心中默念,重新闭上眼睛,想着只要她醒来一切都会消失。就算严恺之不在,一定还有严夫人,至少素瑾。脑子里刚出现了素瑾的名字,韶华不由得再次睁眼,四周果然还是一片漆黑,她扭动了身子,很快发现撞到四壁。这不可能是梦,她就是对贺太后忽然单独召见感到惶惶不安,才会让素瑾去找严夫人。
事实不出她所料,一番客套过后,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不久就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之后便不省人事。
可是,让韶华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自己是有警醒过,暗暗告诫自己不要乱动太后寝宫的任何东西,特别是食物。然而她到现在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鬼使神差地想要喝茶。
越紧张便越冷静,严格算起来,想现在这样被关进小黑屋对韶华来说并不是第一次,只不过这次的遭遇比较特殊。如果素瑾靠得住的话,想必严夫人应该很快就会发现她不在,到时候就会过来寻贺太后要人。虽然四周都黑呼呼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时辰,但以她一天得吃五顿的节奏来看,肚子还没饿,显然她昏睡过去并不久。
韶华企图挣扎做起来,可还没等她坐直身子,就发现头顶触到硬物。这么说来,她所困的地方并不是个箱子,从她触得到四壁来看,更像是在床底那般的空间。
忽然间,韶华脑中灵光一闪,她这么大一个人如果被人抬出去,一定会被人发现。说不定还没藏起来,就可能遇到严夫人,或者其他人,所以她应该还在太后寝宫里。
要是她没猜错的话,说不定就在太后的床底下。
这个念头让韶华有些心安,至少知道自己的处境,不至于对未知的空间感到恐惧。可是,贺太后把她关起来是为了什么,难道她人在后宫还不足够吗?
韶华有些怀疑自己最开始的想法,她最初以为是弘弋让严恺之去处理棘手又危险的事,为了让他无后顾之忧才留她们在宫里。可是现在看来,更像是把她们扣押着,牵制严恺之的行动。
她对朝廷政事并不关心,只听幼菡说过,最近京里到处都是贺家的人,要不是弘弋当皇帝,还以为是要重蹈弘文的旧路呢。韶华训责过幼菡有耳无口,贺家是太后和皇后的娘家,封侯拜相,进京立府本就是正常的事。虽然承德楼一事,让贺家落了不少颜面,可是弘弋对在京的贺家人还是给了不少赏赐作为弥补。
难道严恺之此次出去是和承德楼一事有关,莫不是发现了什么贺家的秘密,所以贺太后才要把她当人质关起来。
可是,为什么只关她一个,严夫人是严恺之的母亲,难道不该是更好的人质,总不会贺太后到这个时候还惦记手足之情吧。
韶华扭着双手,试图用嘴巴帮忙解开绳索,隐约却听到有一串急切的脚步声还有些许说话的声响。韶华张口发不出声音,只能屏住呼吸,倾耳聆听那一丝动静。
“太后,五娘呢!”严夫人面色严厉,横眉怒目,一个转身对上跟在身后的贺太后,口气甚是严肃。
“放肆!”太后身边的宫女大声叱喝,却惹来严夫人举眉扬目的嘲讽。
她连太后都敢高声说话,岂会因为一个小小宫女的训斥而收敛。严夫人冷眼看着贺太后,只见她面容稳若泰山,眉目波澜不惊,挥手示意宫女退下。那宫女愣了一下,低头欠了欠身,憋着一肚子火气悄然退下。
这时,贺太后才不徐不疾地笑道:“我都说她回去了,姐姐偏不信,这回连我的内室你都瞧过了,总该信了吧。”
严夫人冷冷一笑,她要是真的把贺太后的话当真,那她就是傻子。
“太后娘娘是不肯放人了?”韶华和贺太后的人后脚刚走,素瑾就立刻跑去和严夫人打消息,这毕竟这后宫是贺家的,素瑾也不敢保证严夫人会有什么办法。可是韶华刚刚那般紧张的神情,她也有些替她担心。
果然,严夫人闻信便跟着过来,可是贺太后却说人已经回去了。
严夫人半信半疑,只好折回下榻处找韶华,但是素瑾给她的答复是根本没看到韶华。
严夫人勃然大怒,立刻冲去贺太后要人,依着严夫人平日在太后寝宫都畅通无阻的习惯,根本没人拦她,她就直奔内屋。只是连续两次扑空让她心里更是冒着寒战,儿子离开时才嘱咐过她,此次的事恐怕要动荡贺家根基,让她们在宫里无比小心。
“姐姐说的什么话,我这里哪里能藏得住人,说不定是她跑去什么地方玩了,我让人到处找找就是。毕竟后宫这么大,换做是我独自出去,都要迷路。”贺太后说得慢条斯理,好似把韶华当做七八岁的稚子一般。
“你就非得把我们严家所有人都逼死才甘心吗?”严夫人咬牙切齿道。
贺太后看着她盱衡厉色,表情一顿,讪刺道:“姐姐可知道,就凭你这话,我现在就能把你打入大牢。”
严夫人反倒笑了起来,“那好,你直接把我和五娘关一起好了,多个人质,你更好和恺之谈条件不是?”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贺太后的企图,严恺之是奉了皇帝的命令出去的。贺太后不想和自己的儿子起冲突,只好拿严恺之下手,明知道他对皇帝是死心塌地,贺太后就拿韶华来要挟,或者说成拿韶华肚子里的孩子来要挟。
贺太后被她笑得有些不悦,严夫人却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她眼睛注视着贺太后,口气变得轻浮。
“太后娘娘当初不就是拿着兰芝的命来逼我帮你,又拿着恺之的命逼兰芝和亲,如今一个五娘再加上一个孩子,用来要挟恺之不是正好。”
严夫人笑得有些狰狞,笑得贺太后心里有些惶恐,她故作镇定地走到一边坐下,“我没有让兰芝和亲,是她主动求我的。”即便兰芝被母亲和兄长保护得很好,可她心里很清楚,自己一家的性命其实捏在太后手中,她替柔婉和亲,既赚了一个人情,也多了牵制贺太后的筹码。
“以贺家如今的地位,难道太后娘娘还不满足吗,莫不是非要江山易姓,你才甘愿!”严夫人的话让贺太后脸色骤变,她厉目和严夫人对视,两人毫不相让。
然而,贺太后却收回了目光,“那倒不至于,只不过是二郎野心太大,连自家母舅岳丈都容不下。”
严夫人清然一笑,“那怎么不说是贺家让二郎不安。”
贺太后瞥她一眼,“他有什么不安,难道贺家还会篡他的位不成。倒是他,不知听信了谁人谗言,竟然视贺家为敌。”她调整了呼吸,变得从容许多,“我不怪恺之,他毕竟只是尽一个臣子该有的忠心,可他最不好的一点就是钻牛角尖。他要是没忘,他爹还是我们贺家军的人,他要尽忠也该是尽我们贺家的忠。”
言辞说得有些激动,贺太后整个脸都变得微微显红,她看着严夫人一言不发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叹气,“姐姐,你我自幼一起长大,我对你,好过对贺家任何一个姐妹。就连我贵为太后,我也只许你一人如此进出我寝宫,我本以为姐姐会念我这段情,看来是我多想了,你我终究不是一家人。”
当初贺太后嫁入二王府时候,曾劝过严夫人和她一起嫁过去,她心里清楚,轮容颜严夫人一定比不过她,可是严夫人的聪慧机智确实她无法媲及的。当时二王妃正是盛宠,和她同时进府的还有富可敌国的汪家,她要顺利爬上去,单她一个人是很难的。
可是严夫人当时心有所属,而且对王府根本毫无兴趣,虽然拒绝了贺氏的要求,但答应只要她有需要,严夫人一定帮到底。
只不过让她万万想不到的是,贺氏向她求助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要她帮忙给二王妃下药。
严夫人至今想起那件事都觉得心有余悸,可是贺氏跪在她面前恳求,又拿严素的前程做保障,严夫人最终还是熬不过她的哀求。想到自己曾以为学了一手医术,可以悬壶济世,结果她做的第一件事却是草菅人命。
贺氏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但凡有人知道了自己的亏心事,都会想方设法地除掉对方。而她却是更加地依赖严夫人,甚至为了更好地将她带在身边,不知一次劝她与严素和离,重新进王府。直至严夫人警告她若再提此事,就永远不再帮她的忙时,贺氏才不再提及。
二王妃的死,以及德敏太子的病薨,让贺氏看到了新的希望。她使尽浑身解数讨取丈夫的宠爱,却没想到待他君临天下,竟然封了另一个女人为后。
“你又何尝拿我当一家人看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