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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土见沈碧雪说得这样离谱,忍不住说道:“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妹妹?”
沈碧雪柳眉一扬,冷笑道:“沈依土,你管太多了吧,碧云是我妹妹,我教训她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还真当你自己是她哥哥了?你配吗?”
依土看了看红着眼的沈碧云,见她朝自己使眼色,示意他不要管了。咬咬牙,依土拉着依水就要走。
可是沈碧雪挡在桥中间不让他们走。
依土无奈,只好拉着依水转身往另一边去走,他不想和沈碧雪在家里起冲突,更不想撕破脸让大家难受。
然而,沈碧雪可不这么想,她盛气凌人,瞅着机会就想把依土、依水踩在脚下。
“翠翠,拦着他们。”沈碧雪吩咐。
翠翠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拦住了依土、依水的去路。
沈碧云想说什么,但顾及她这个姐姐可是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加上她们是亲姐妹,她也不好管太多。
依水有点怕,她在村子里可没人会欺负她,这到了沈家,似乎做什么都是错,到哪都要遭人欺侮。
依土将妹妹拉到身后,然后对沈碧雪说:“姐姐,这是想做什么?”
“做什么?我这是教你们礼数,你们这些乡下人,长幼尊卑都不知道,我话还没说完呢,就想走。”沈碧雪得意洋洋地说道。她看着依水怯弱害怕的样子就高兴,沈家大小姐?她哪里有一丁点沈家大小姐的样子。
依土此时不得不强硬说道:“姐姐既然知道长幼尊卑,自然应该知道爱幼,你这样侮辱弟弟妹妹,哪是长姐所为?”
“呸,什么弟弟妹妹,我只有碧云一个妹妹,你们算什么?乡下来的土包子。”沈碧雪鄙夷的目光让依土怒火中烧,但他努力克制了。
“姐姐,请让一让。”依土恭敬地说道,但语气已显得低沉。
“休想,除非你们跪下来认错求饶。”沈碧雪实在是嚣张地让沈碧云无颜再站在这里。
沈碧云转身要走了。
“你去哪?”沈碧雪冷声喝道。
“姐姐是连我也教训吗?还是说也要让我跪地求饶?”沈碧云目不转睛地盯着沈碧雪,她心里难受极了。
沈碧雪瞪了她一眼,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是想要去搬救兵吗?”
沈碧云伤心说道:“姐姐怎么不想想,这事还要我去搬救兵吗?这事一旦传到祖父耳朵里,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哼,没好果子吃的是他们两个,祖父最疼我,知道他们两个这样目中无人,不好好教训他们才怪呢。”沈碧雪自以为是地嚷道。
沈碧云轻轻摇了摇头,她为自己姐姐的蛮横和愚蠢感到羞愧。难道她就一点看出来今非昔比,依土才是祖父心里头最有分量的孙辈了吗?
上一次沈碧雪在饭桌上羞辱依水的事,已经让祖父大人动怒了,沈碧雪要是再无端挑事,指不定祖父会怎么样惩治她呢。
想及此,沈碧云不得不再次提醒道:“姐姐,你忘了母亲的话了?”
沈碧雪盯着沈碧云看了一会,气呼呼地说道:“你敢拿母亲来压我了?”
沈碧云摇摇头道:“姐姐做事得顾着后果。”说完,再也不想管她,带着丫鬟小红快步离去。
沈碧雪在她身后骂了声“臭丫头”,再转头看着依土、依水,恶狠狠地说道:“你们两个丧门星,自打你们到了这里,家里就不得安宁,你们早该滚出沈家去。”
依土看也懒得看她一眼,只是说道:“请让路。”
沈碧雪叫道:“我不让你想怎么样?”
“姐姐不是常说我们是乡下来的吗?我们乡下请不起下人,所以看家护院都养着狗,狗和人住的时间久了就通了人性,它们平日里在村道上晃悠,但遇见人却会主动让开。”依土自顾自说了一番话,沈碧雪一开始没听明白,后来回过味来,气得双颊发红,大声嚷道:“好你哥沈依土,你敢骂我是狗?你是想说好狗不挡道是吧?”
“姐姐才高八斗,我只是随便说了乡下的趣闻,姐姐竟能想到如此好句,看来我是该回去好好念书了。”依土看似温顺,低着头,但嘴角却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你,你……你个……”沈碧雪气得说不上话来。
依土趁机拉着依水从沈碧雪身边挤了过去。
沈碧雪被挤到一边,却又不敢伸手去拉,依土毕竟是个男孩,而且是大伯的儿子,她再傻,也不敢真动他。
依土带着依水快步往他们的院子走去,依水回头看看站在桥上无比气愤却又没有办法的沈碧雪,忍不住赞叹道:“哥哥,你现在变得好厉害。”
依土笑了笑,心想他这些可都是跟小锦学得。
沈碧雪被依土气得半死,甩着袖子回到母亲那,假意哭哭啼啼地想要告状,进屋就见碧云在那抽泣,母亲沈田氏寒着脸瞪着刚进门来的沈碧雪。
“娘……”沈碧雪刚一开口,沈田氏就骂道:“你这个蠢货,对付外人没本事,倒说起自己的妹妹来了。”
沈碧雪这才明白想来是沈碧云告状了。
“碧云,看不出来,你现在也会装可怜,来告状了?”沈碧雪没好气地嘲讽道。
沈碧云只是落泪没辩驳。
“好了,你妹妹从小就受你欺负,她哪会来告状,是我半路看到她在哭,追问了半天,才知道你竟然这样说自家妹子。”沈田氏虽然在教训大女儿,但口气已经没刚才严厉了。
沈碧雪知道母亲不舍得当真骂她,走上前,挽住母亲的手臂撒娇道:“娘,我那是气昏了头,我能当真那样说碧云吗?”说完,又对碧云说道:“碧云,你别难过了,姐不该那样说你。”
“你呀……”沈田氏无奈地叹了口气。
沈碧云知道每次受了委屈姐姐都有办法让娘不责罚她,她已经习惯了。
“姐姐,我知道你是无心的,我先回去了。”沈碧云不想再在这呆着,起身走了。
沈田氏也没留她,这个女儿一向软弱,习惯逆来顺受,一点都不像她,所以她并不是特别喜爱。
沈碧云走后,沈碧雪便对母亲埋怨道:“娘,你不知道碧云就喜欢帮着外人,总是一口一个姐姐、一口一个哥哥,依土、依水什么时候就成了她的哥哥、姐姐了?”
沈田氏白了沈碧雪一眼,责怪道:“你还有脸说,你是不是又去招惹他们了?我不是说了,做事不能这样明着来,到头吃亏的是你自己。”
沈碧雪嘟着嘴,委屈道:“您还说呢,刚刚沈依土还骂我是狗。”
“什么?他敢这样骂你?”沈田氏惊讶地问道。
沈碧雪便将事情经过说了。
“蠢货。”沈田氏骂了一声。
“就是,沈依土和沈依水就是两个蠢货。”沈碧雪接口。
“我说得是你。”沈田氏真是对这个大女儿无语了。
这两个女儿,一个软弱好欺负,一个冲动又蛮横,她真心觉得这两个女儿都没有得到她的真传。
沈碧雪张大嘴巴,随即反应过来,委屈道:“娘,你怎么这样骂你女儿呢?”
“骂你是轻的,我早说了,就你这样的个性,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要是你母亲像你这么蠢,当年怎么斗得过那沈严氏,让你做了那么多年的沈家大小姐。”沈田氏说道。
“娘,沈严氏是谁?”沈碧雪不解,这家里什么时候有姓严的了?
沈田氏看了沈碧雪一眼,说道:“告诉你也无妨,沈严氏是你大伯原来的妻子,她娘家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之所以能嫁给你大伯,是因为她姐姐是当年苏州织造的夫人。”
“什么?大伯以前娶过亲?我怎么不知道?”沈碧雪好奇极了。
“你怎么会知道,那时候你还在娘肚子里呢。”沈田氏好笑道。
“那后来这个沈严氏呢?为什么大伯会离开这个家,会娶那个乡下女人?”沈碧雪问道。
沈田氏看了看女儿,说道:“这就是命,苏州织造顾正不知怎么会被满门抄斩,她这个做妹妹的自然就受到了连累。”
“是吗?然后大伯就走了?”沈碧雪仍然不明白。
沈田氏没有说话,她不愿与沈碧雪说这些往事。毕竟往事并不是她说的那样。沈严氏早在顾正出事前的五六年就死了。所谓的连坐,早就是没有的事。当年她曾经为自己的深谋远虑感到庆幸,若是拖到顾正出事那年,整个沈家都得跟着完蛋。
“娘,你快说呀,是不是那时候大伯就走了?”沈碧雪问。
沈田氏有些后悔向大女儿说及这话题,白了她一眼道:“说什么说,不就那么一回事,现在你大伯回来了,我看你们都不是那两个乡下人的对手。”
“娘,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怎么就不是依土、依水的对手了?”沈碧雪不服气。
“就你这几次与他们的交锋,娘就知道,你不是他们的对手。”沈田氏没好气地说道。
沈碧雪还想再说,沈田氏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好了,好了,你回自己那去吧,娘还有事。”
沈碧雪见母亲不耐烦了,只好走了。
“琉儿,走,去听雪堂。”沈田氏吩咐道。
听雪堂就是现在沈贺一家住的院落,也是以前他住的地方。
沈田氏带着丫鬟琉儿到了听雪堂的翠烟阁。
姚桂兰正在那缝衣服,自从回到这里,她就发现他们一家的装扮都显得那么寒碜,与这个价是那么格格不入。所以,她就想着给孩子们做几套新衣裳,总不能让人看轻了。
“弟妹怎么来了?”姚桂兰看见沈田氏到访,很是意外,来了这几天了,她和沈田氏还没有过正式的接触。
“妹妹给嫂嫂请安。”沈田氏屈膝行礼,吓得姚桂兰赶紧去扶。
看着姚桂兰有些粗糙的手触碰到自己的上等绸缎裳,沈田氏忍不住皱了皱。
但是,在起身后她已经是满脸的笑意。
“这几日,家中事情繁多,妹妹没来得及拜见嫂嫂,嫂嫂莫怪呀。”沈田氏恭敬而又和善,让姚桂兰受宠若惊。
“弟妹哪里的话,给弟妹添麻烦了,这几日府里的事情我正渐渐熟悉,以后也能帮衬着妹妹。”姚桂兰说着,偷偷瞄了一眼沈田氏。
沈田氏淡淡一笑,似乎没什么不悦,她柔声说道:“那敢情好,这几年,我是日日夜夜盼着大伯一家能回来,这样我也能轻松轻松。”
姚桂兰陪笑道:“弟妹这些年受累了,以后得空了也到乡下走走,乡下的风水不错,养人。”
“嫂嫂说得是呢,怪不得嫂嫂如此标致,皮肤又细嫩,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是乡下来的。”沈田氏微笑说道。
姚桂兰笑得更欢了:“所以弟妹更要去走走,或者多住几日。”
沈田氏连连点头,心里头却骂开了。姚桂兰比她小了好几岁,她却得喊她嫂嫂,这就罢了,她现在是摆明了嘲笑她老了,难看呢?还暗示要让她也去乡下,这是要赶她出家门的暗语吗?
哼,一个乡下女人能起什么样的风浪。沈田心里头恨得不行,但面上却笑得那样真诚,让姚桂兰有些吃不准,她真得没听懂自己的话里话吗?
沈田氏又和姚桂兰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再看了姚桂兰在做的衣裳。
“啊呀,真是我照顾不周,都忘了给土儿、水儿添置新衣,琉儿,午后就请吴师傅过来,给大公子、大小姐做几身衣裳。对了,也给嫂嫂做几身,我那正好有新买的丝绸,琉儿,回去取来给大夫人瞧瞧。”沈田氏吩咐道。
“怎能要弟妹的衣料,我们这不缺呢,我是习惯了,喜欢给孩子们和相公做衣裳。”姚桂兰婉拒道。
“哎,嫂嫂和我客气啥,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哪有我的你的。琉儿,快去取来。”沈田氏冲琉儿喊道,琉儿赶紧去取了。
“嫂嫂以后缺什么一定要与我说,可不能受了委屈。”沈田氏说道。
姚桂兰笑着点点头。
“不过,嫂嫂的手可真巧,瞧这针脚,整整齐齐的,做得真好,大伯有福呢,当年严氏可不会做这些,幸好现在娶了嫂嫂你。”沈田氏看似无意提到了沈贺的原配严氏,她估计当年的事沈贺肯定没与姚桂兰说过。
果然,姚桂兰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和惊愕,但是很快她不动声色的用笑容掩饰了。
看来也是个不好对付的主。沈田氏将这些收入眼底,心中暗想。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