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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枚打磨的光亮的松石映出了父亲和母亲的脸。
父亲一如既往的肃穆刻板,却总会在见到母亲时放缓了面容。母亲依然是那般温和娴静,看着他,盈盈地笑,不断地嘱咐他天冷加衣。
刚毅的凤槃眼里忽然就有了泪,心里头的思念和愤怒瞬间就冲上了脸,让他含泪的眼红得像暴怒的狼,恨不得将毁掉这一切的人撕个粉碎。
“慎儿!”苍劲而又无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凤槃不用回身便知是申屠老太爷,他的外祖父。
凤槃挺了挺脊梁,微微抬了抬头,却不肯回头去看。
申屠老太爷发出长长地一声喟叹。
“慎儿!因为你母亲当年的任性,我狠着心,愣是没有再见她,阔别多年,外祖父我已是一脚踏入棺材的人了,当我想原谅你母亲,接受你爹时,传来的却是我那十多年不曾见过的女儿、女婿、外孙女被害的消息。金兰是我最小的女儿,是你外祖母早产生下来的孩子。我还记得当这还没猫儿大的孩子抱到我手上时,我便喜得不得了,比我初为人父还高兴。原先在金兰之前还有一个女儿,可惜早夭了,上天垂帘,让我再有了四个儿子之后终有了这个女儿。全家人都当她是宝,宠着惯着,甚至我都不愿太早地为她谋下亲事,只想她能在身边多呆两年。就这样,等她亭亭玉立之时,却被你的爹拐走了心,不顾全家的反对,义无反顾地跟着他走了。漠漠黄沙,那是怎样艰苦的地方,她却走得如此决绝。你外祖母为此一病不起,没过半年便撒手人寰!那时候,我也是恨铁不成钢,与她断了关系,誓言永不相见。谁知一语成谶,竟真成了永别。”申屠老太爷说到此已哽咽,低沉的声音加上这老人家的低泣,凤槃挺直的背脊顿时垮了垮。
申屠老太爷低泣一会,继续说道:“我得知那边出了事,就派人去寻,却终是晚了,只看到了你爹娘和两个外孙女的尸首。悲痛之余,我想既然没有找到你的,那你可能还活着,多方寻找,终于找到了你,可是任风影如何苦求,你都不肯回来,我知道你是恨我这么多年都不曾接纳你爹。”
凤槃听到此,脸上闪过一丝不解,慢慢回过身,看着申屠老太爷那张布满沟壑的脸,虽然他已是黄发鲐背,但那挺拔的鼻梁和削尖的下巴却让凤槃想起了母亲。
母亲常说她最像父亲。
再看外祖父,果然如此。
心有戚戚,凤槃恨得发红的眼便垂了下来。
“您若还当娘是您的女儿,为何不救她!即便当年她任性离家,也不该要她以命相还!”凤槃低声呐喊,听得申屠老太爷却是一头的雾水。
“慎儿,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不救你母亲,其实我一直有关注着你们,要不然,漠北那边一出事,我怎么就知道了呢?”申屠老太爷看着外孙儿紧握着松石盒子的手,那死死地用劲说明了他心里头的恨。可是他却不明白他恨在何处。
凤槃终于抬起了眼,直视申屠老太爷,许久才说道:“爹和娘早于数月前就知道要出事,爹的几个亲信心腹出意外的出意外,失踪的失踪,手里的几千兵马也被征用去了三叔营中,爹想带我们逃,却被圈禁的牢牢的,娘在情急之下,想到了您。她说申屠家以前是皇宫贵胄,几经战乱后没落,却仍传下了一支誓死保卫申屠家的队伍,她书信于您,希望您能秘密地让这支队伍前来救命。却没想,等了足足一个月,等到那人痛下了杀手,都未曾等到您。”
凤槃越说越急,越说越痛,最后已是咬牙切齿。
申屠老太爷越听越不明白,信,什么信?
“你母亲是差何人送的信?”申屠老太爷问。
“一个叫马尔塔的边界商人。他是父亲挚友,受过父亲的恩惠,那时候我们已经很难与外界联系,还好父亲养了几只信鸽,还能与马尔塔联络。信便是托他送了出去。”
申屠老太爷急辩:“我从未收到什么信,说不定这信鸽中途出了变故……”
“怎么会!”凤槃抢言,“马尔塔有回信,说已收悉,即刻送往江浙。”
申屠老太爷闻言,无言相辩,思忖之后说道:“慎儿,外祖父果真没收到你母亲的信,若是收到,我便是全军覆没也会前往相救。”
凤槃冷笑:“外祖父这是把事放在事后说,娘曾提过申屠家最重家声,为了保住这一脉,什么都可以舍弃。”
申屠老太爷凄凉干笑:“金兰这孩子是在何等绝望下才说这话。我待她之心她竟丝毫不记得了吗?”
凤槃忆及娘亲是在那柄明晃晃的大刀砍下来之时,仰天说了这句话的。
是啊,娘当时是何等的绝望,若不是因为太过相信外祖父能够前来相救,也不至于他们连最后逃跑的机会都错过了。
想到这,凤槃灵光一闪,忽觉了另一种可能,若是真如外祖父所说,信未收到,那这信许是被人劫了,劫持的人为了稳住他们,便给了信已安全送往江浙的信息,以至于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早已处变不惊的凤槃瞬时脸色大变。
“慎儿,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申屠老太爷眼见凤槃变了脸色,顿觉他是想起了什么。
凤槃瞅着外祖父,脑海中如电光火石般闪现着当日的情景。
父亲和他挥着大刀,做着最后的殊死反抗,爹终于被乱刀砍死,娘和阿茹娜,其其格都是一刀毙命。眼看着亲人相继死去,他血性大发,仇恨和绝望迷糊了他的眼。就在这时,十几个人冲了过来,他们乱冲乱撞,搅乱了诛杀他们的人群,马尔塔叔叔一把将他扯上了马背,飞驰而去。
回过头去,那些人在搅乱了战局之后很快就被诛杀了,血流成河,黄沙被染成了红色。
马尔塔叔叔保护着他,誓死相抵,最终将他送进了大清的国界,他暂时的安全了。
可是马尔塔叔叔却和爹一样在乱刀中被斩成了肉泥。
他深受重伤,简单包扎后便一路向南行径,不知走了多久,过了多久,终于跌进了一条河内,醒来后他便将自己隐藏在了乌雀村,过着寻常人家的日子。
由于娘临死前凄厉喊出的那句话,使他一直以为是外祖父只顾家族利益,而不肯相救才让他们没有了一线生机,现在想来,却未必是这样。若是马尔塔叔叔真得带信去了江浙,他一定会百般说服申屠家,即便说服不了,他也会即刻动身返回漠北相助。那一日,他似乎听到马尔塔叔叔对他说,他才得到消息,便收买了一些匪贼赶来相救,由于那时候他受着失去挚亲的打击,自个儿也是深受重伤,就没细想马尔塔叔叔的话,现在想来,马尔塔叔叔似乎是说之前他根本未曾得到消息。
震惊和懊恼让他觉得胸口的那道刀疤如裂开般的剧烈疼痛起来,难道一切竟都是误会吗?
申屠老太爷只觉凤槃的脸色越来越差,担心地上前扶住他,关切着要拉着他出去。
“外祖父,我要报仇!”凤槃忽然侧脸而视,那眼里的恨意让申屠老太爷感到揪心和心疼。
“哥哥,你们怎么在这!”准备开席却不见凤槃和申屠老太爷的小娥四相寻找,却在这找到了他们。
欣喜地跨脚进入,却在看到凤槃的脸色时,吓得愣怔。
“小娥,来,扶你哥出去。这里太闷了。”申屠老太爷朝小娥使了个眼色。
小娥回过神来,上前扶住了凤槃。她看到了凤槃的额上冒着细密的冷汗,握着他的手却是一片冰凉。
在她的心里,凤槃似乎是永远击不垮的铁人,哪会因为一时的闷热就成这副样子,何况现在还是寒冷的冬日。
不敢多问,先扶着凤槃去了房间休息,一杯热茶下肚,凤槃似乎是缓过来了。
“哥哥,你怎么样?要不要请个郎中瞧瞧?”小娥问道。
“我没事。”凤槃的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饭菜都好了吗?我们开饭吧。”凤槃说着,自个儿起身便朝外走。
小娥吃惊地朝申屠老太爷看看,申屠老太爷摇了摇头,无奈地跟了上去。
饭菜做得并不丰盛,但对于过年吃惯了大鱼大肉的申屠老太爷和申屠老爷来说,却正好洗洗肠胃。
小锦虽不知刚刚凤槃去了哪,发生了何事,但是从他给申屠老太爷和申屠老爷敬酒时喊他们那声外祖父和舅舅来看,凤槃是接纳了他们。
他们果然是极亲的亲戚。
饭后,凤槃送两位去了客栈,小娥便将刚刚的事说了。
“那松石呢?”小锦听着也觉凤槃定是受了什么打击,首先想到的便是他拿于手上的松石于他有不一般的意义。
“还在哥哥房间吧。”小娥道。
“去看看。”小锦眉毛一挑,径直就朝凤槃房间走去。
进了屋,见那盒子就在桌上放着,小锦打开看后,是两块蓝的纯净的松石极品。
她对松石研究不多,却也知道没有一丝铁线,蓝的如此纯净的松石是何等的珍贵。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