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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会长拿眼睛瞥了瞥小锦,见她气若神闲,并没有因为谈及朱胖子的事而表情有变化,难道朱胖子扯了谎诓他?
前不久,朱胖子的夫人哭哭啼啼地来求自己的夫人,才知道朱胖子出了大事。其实,他是知道朱胖子被送进官府去了,但想着他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些年在苏州混迹,怎么可能和官府没个关联,大不了花钱了事。那时候乔会长自以为朱胖子不是酒后寻衅,便是赌钱滋事,心里头也没当回事,可是等朱夫人来过后,他才隐约觉得出了大事。
他不怕朱胖子自个儿行将踏错,将自己送进了班房,他怕得是朱胖子是因为别的事被送进去了,特别是京城的事。
朱夫人其实对事情了解甚少,只是花了重金进了牢房见了朱胖子一面,朱胖子受了惊,又脱离了原先的预计,被关在牢里头已经不成人形。因为突然变瘦,那脸上的皮便像挂面一样垂了下来,弄得和鬼一样。
朱胖子瞅见自己夫人,什么事儿也没说,只哭着让她去求乔老爷,说是这回遇到坎了,将他拿住的人是京城来的,怕是来头不小,不然不会连苏州知府也怕了他,直接就将他下了大狱。
乔会长听了夫人的转述,原也没觉得事大,直到说到京城来的,来头不小,心里头才咯噔一下。
他和京城的生意往来可都是在天家的眼皮子底下谋财路,若这京城来的人是来查这些烂帐的,那么朱胖子的事可就不简单了,再者,即便这京城来的人为的不是这事,难保朱胖子这饭桶一害怕不竹筒倒豆子,说个干净,自己的外甥在京城人缘广阔,可是一旦出了事,那都是前头和你称兄道弟,后头就能给捅刀子的祝,到时候,乔家、晋家可都完了。
想到这一层,乔会长备了厚礼就去拜会了知府老爷,知府老爷与乔会长的关系,那是一根绳上拴着的两只蚂蚱,绳子烧着了火,哪一只都跑不了。知府不是不知道乔会长和朱老爷两人的关系,但苦于来者不善,所出示的印件足可以吓破了他的胆,他这才扣押了朱老爷,等着查清事实宣判。朱老爷的仓库附近竹林还真有一具尸体,查了身份,是四方赌坊的人,而和朱老爷一起被押到府衙的两人也是四方赌坊的。朱老爷因为赌钱生怨,收买四方赌坊的这两个人,约了有过节的那个到树林,结果起了争端,朱老爷就失手杀了人,这就是案子的经过。朱老爷怕受刑,那两个也受了瘦高个的威胁,三个人就这样签字画押。案件呈上了刑部,就等着批文下来再做处置了。
但是,知府并不希望这样,若是朱老爷一倒台,乔老爷那边也得受牵连,连带着他的财路也断了。财路断了是小事,可那贪污受贿的证据被乔老爷拿了出来,那可是连仕途都给毁了。所以,焦躁不安下,眼看乔老爷上门,知府大人倒是松了口气,开诚布公地说了此事,知府大人只有一句话,这事您要是能打通上头,那我是无话可说,若是上头不同,我也不能顶风作案不是?
乔会长心里头暗骂这知府只知自保,但面上还是笑脸盈盈。求了知府老爷,带出了朱老爷来见他。两下一问才知道事情的真实经过。
人不是朱老爷杀的,他犯得罪谈不上死刑,只不过是调戏了良家妇女。再一问那良家妇女是谁?乔会长忍不住想挥拳打过去。
竟然是小娥、小锦。
原来小锦求了乔夫人,乔夫人便在乔老爷那告了朱胖子的状,还说自家二儿子有腿疾,大户人家的女儿是求不到了,看着小锦虽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却胜在机灵懂事,若是有这样一个媳妇,倒也能帮衬着家里些。钱财他们乔家一点不缺,大媳妇家里也有的是钱,他们缺的是一个能照顾身有残疾二儿子的媳妇。若是地位高了,怕是不能知心,相反像小锦这般出生,虽然地位低,但胜在知道生活的理在哪,这就够了。
乔老爷听着也是,小娥是潘家看中的人,他没理由去破坏,小锦是个做生意的好手,点子多,脑子活,倒像是他们这样的商家人,而且夫人说得有理,二儿子这种情况不需要有高门第的媳妇衬门面,反而只要一个知冷知热的就行。如此,她对小锦也中意了,再听朱胖子跑乡下去提亲的事也就觉得不耻。当即叫了朱胖子来,说了他一通。当然,他没提及为自己儿子的事,只是从礼仪道德方面说了一通。
朱胖子这人,本就没规没距,喜欢到处惹事,乔老爷以礼义廉耻训他,他自是不服,待出了门后,便起了恶毒心思,决定要报复小锦。
从内线打听了小娥、小锦要上香的消息,雇佣了三个帮手,朱老爷就想着一亲美人芳泽,然后再将她卖了或杀了。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朱老爷没想到遇到路见不平的人,竟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乔会长当真想一棍子打死朱胖子。真是扶不起的阿斗,竟然会在这等事情上翻跟头。
骂也没用了,打也没用了,朱胖子怕乔会长不管他,不得不放出狠话,暗示乔会长若是不相救,他就把京城的那些事都给捅了。
乔会长又气又急,他知道朱胖子给他留了一手,若是这胖子有事,那铁定走私的证据就会呈到要害部门,他就别想活命了。
安抚了朱胖子,乔会长便同乔夫人商议了此事。
“老爷是说那京城来的人与小娥、小锦相识?”乔夫人得知事情真相后也是又气又急,却又不得不从长计议。偶听了那么一句,便觉得这才是重点。
乔老爷有些赞赏的瞧了瞧夫人,乔王氏性子爽朗,遇事又看得明,一直都是她的贤内助,所以这些年他从未起过纳小的念头,直到见到了蝶雪,才有了这想法。
这次的事,乔王氏一听就抓住了重点,点出了突破口,果然是个精练的。
“朱胖子如此说,说小锦和那京城来的人说在北城县相识,那人也应了。如此说来,两方应该是旧识。”乔会长也是听朱胖子在那这么说,至于具体的情况,朱胖子也说不出来什么更多的信息了。
“那老爷可打听到那到底是京城里来的什么人?”乔夫人问。
“我问了陈知府,他支吾了半天,只说是个大人物,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便只好先回来了。”乔老爷想起知府一问三不知,摆明了想脱身的态度就一肚子活。
“那老爷的意思是从小锦下手?”
“还是夫人懂我!”乔老爷对乔王氏的表现心满意足。
于是就有了今个的这场好戏。
只是,事关女儿家的清誉,乔会长自然不好意思由他说出口,便托了夫人的名,旁敲侧击。
乔夫人自然心领神会,瞅着小锦道:“这朱胖子那会子也是酒虫上脑蒙了心,才会不知轻重,作出这等事来。原本也是他自作自受,可是顾念着他与我们乔家有交情,朱夫人又着实可怜,我便想着是不是可以请京城里的谁松松口,轻饶了他?”
乔夫人边说边就将目光移向了自家老爷。
小锦心中冷笑,原来是想要她开口去求黄老爷放过朱胖子。乔夫人刚刚说得那番话,前头算是给小锦赔了不是,后头便是重点,要她寻京城的那人松松口。
什么酒虫上脑蒙了心,那日朱老爷就压根没有饮酒,身上丁点酒气都没有。要她原谅他,还给他求情,真当她是软柿子,任人踩捏吗?若说那个朱胖子只是言语上调戏调戏她,她也就罢了,现在都要闹出人命了,还要她饶他,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再退一步说,即便她小锦想饶,这黄老爷她也不知道去哪找啊!
“早就耳闻乔老爷朋友遍天下,那京城里的朋友也铁定少不了,若是可寻,乔老爷帮着朱老爷过了这关,也是美事一桩。”小锦连眼儿都没瞧乔会长一下,只是摸着自己的碧玺项链,无关痛痒的说着空话。不用善事而用美事,乔老爷立马听懂了小锦的意思,她这是暗讽他和朱胖子同流合污呢。
有些挫败地暗哼一声,开口道:“我在京城倒也识不得几人,那地方天子脚下,都是王公贵族,我一介商贾,哪能认识上他们?倒是小锦你,我听闻,认识一些京城的贵人,不知是否引见引见?”
小锦微眯了眼,这乔会长果然厉害,知道她恼那朱胖子,便不再提网开一面的事,而是拐弯抹角地想要打听起那京城黄老爷的事来了。
引见?她自个儿都不知道那黄老爷是谁,现在在哪?何来引见。再说了,她才不想让她的救命恩人摊上这么一场官司呢。
瞧乔会长现在头疼的样子,忆及黄老爷自诩为利器,小锦知道她是遇上大人物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