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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离小锦书信于富察老爷已过去一个多月了。
这期间,小锦几次想要写信去催,都被小娥止住了。
“富察老爷、四阿哥都是京城里头的贵人,贵人事多,我们怎能随意去催促。”小娥道。
小锦虽说性急,但被小娥一劝,倒也知道是这个道理。
村长只不过是一介草民,四阿哥和富察老爷愿意帮忙是他天大的福气,不愿帮也是正常。
不过,小锦相信四阿哥一定会帮的,毕竟富察老爷回信于她,说一定会尽力而为。
又过了几日,这日清晨,新荷园的小厮正开门打扫,就见一辆紫檀马车朝这边驶来。
车子道到了门口,下来一位身穿褐色福字锦袍的男子,之后,又有车夫扶着一位满头白发,瘦削不堪的老者下车。
“快去禀报你家小姐,就说富察老爷前来拜访。”一仆从上前同新荷园的小厮说道。
小厮飞奔进园,告知了内院的丫鬟,丫鬟赶紧通报了小娥、小锦。
“快,快,我们快去看看。”小娥、小锦赶紧出门相迎。
小锦边走边问:“除了富察老爷,可还有什么人?”
丫鬟道:“听闻还有一名老者。”
小锦原先想得是四阿哥会不会一起来,听丫鬟这么一说,心里一阵激动,难道富察老爷已经将村长给带回来了?
小娥、小锦到了门口,先给富察老爷见了礼,再往后一瞅,就看见了枯瘦虚弱的一名老者站在那。
“村长……”小锦有些认不出了,这个形销骨立的老者真得是村长吗?
试探地叫了一声,老者抬起沉重的眼皮,瞧了小锦一眼。
忽然,他那呆滞无神的眼睛忽然显出了异样的光芒。
“你是小锦?”村长嗓子嘶哑,声音低沉。
“您真得是村长。”小锦简直不敢相信,虽然对村长的处境有一些心理准备,但看到眼前的老者这般模样时,还是不能将他与乌雀村那个村长重叠在一起。
“什么村长,我只是囚犯。”村长低低地说道。
小锦上前两步,盯着村长瞅了一会,好半天才说道:“您受罪了。”
村长没有吭声,头却骤然低下。
小娥赶紧招呼:“都别站在门口说话了,我们进去说。富察老爷,请。”
小锦附和道:“对,对,进去说。”
几人鱼贯而入,进了新荷园,走进了前厅。
小娥、小锦招呼富察老爷坐下,命丫鬟们上茶,却见村长仍旧站着,不肯就坐。
小娥、小锦当他这是拘谨,竭力劝说他坐下说话。
怎料村长就是不肯,执意要站着。
“他不是不肯坐,只是身上得了烂疮,两腿都烂了,这硬木椅子他坐不了。”富察老爷说着,让人去把马车上的厚垫子拿来,给村长垫着。
“你们不知,这一路,他也受了不少罪,我命人垫了三条棉被,再加厚垫子,他才能勉强坐着,躺着,但一路颠簸,还是疼得厉害。”富察老爷的话让村长的头低得更低了。
“既是如此,小桃,你去取个引枕来,好给村长靠着。”小锦吩咐。
这村长到底受了多少罪,小锦已经从他现在的状况中看出来了。
垫子和引枕拿来后,村长勉强可以坐下,但小锦还是看到了他脸上强忍着痛的表情。
心中一阵感慨。
丫鬟们上来了茶,富察老爷喝过后说道:“小娥、小锦,一收到你二人的信后,我便想办法告知了四阿哥,四阿哥极为重视,亲自到刑部查了此案,发现疑点诸多,之后,刑部便发了公文,将他送到京城。怎料他已数病缠身,奄奄一息。我请了京城名医为他救治,这两日总算是缓过来了,我这才领着他来了苏州。”
“此事有劳伯父和四阿哥了,还请伯父代为转告我和小锦的谢意。”小娥笑着告谢。
富察老爷点点头道:“我你们没啥好谢的,四阿哥那我会代你们转告。”
小娥点点头,再次谢过。
“此案疑点极多,刑部已发回重审,你们可带着他会北城县,寻个地方住下,待府衙传唤后,便可再次审理。”富察老爷说道。
“不,不,不要再审了。”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的村长忽然发出了痛苦的低鸣。
“村长,您怎么了?为何不重审,此案您是冤枉,难道您不想伸冤了吗?”小锦问道。
村长拼命地摇头道:“不,不,不要再审了,不要再审了!”
小锦还欲再劝,就见富察老爷朝她摆摆手道:“府中可有客房,让他去休息休息吧。”
小锦明白了富察老爷的意思,他是要村长回避回避。
确实,以村长的精神状态,就如同受尽了惊吓的小鸡,需要别人的保护。
两个下人扶着村长去客房休息了。
“他是被审怕了。”村长一走,富察老爷才敢当面说这事。
小锦和小娥相视一看,心里头都是一阵苦涩。
想必,村长也受了不少的刑罚,不然怎会从北城县的大牢流放出去
幸而他还留了一条命。
“你们信中提到的胡山福,刑部已去调查,吴知县现在还在北城县,四阿哥说皇上对他还有印象,当年北城大水,他竟不开城门,让灾民滞留城外。原想着他已经被撤职了,但又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本事,竟能坚持到今日。”富察老爷顿了顿,喝了口茶道:“你们放心,皇上已派了钦差前来重察此案,此事一定会水落石出,还大家一个公道。”
小娥和小锦没想到此事又惊动了皇上,赶紧谢恩。
富察老爷办妥此事后,便先行离开。
村长暂时就住在了新荷园。
小锦派人前去郊外通知秀禾。
到了午间,秀禾就已经到了。
一进门,秀禾就急急问道:“小锦、小娥,我爹呢?他真得在这里?”
小锦和小娥对视一眼,小锦对她说道:“是的,村长回来了。只是秀禾,呆会你得有个心理准备,你爹受不了不少罪,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身子康健的村长了。”
秀禾含泪使劲点点头,她明白,爹在那苦寒之地绝对是吃了不少苦的。
由于村长腿上生疮,不便行走,小娥、小锦便领着秀禾往里头去了。
推开客房的门,秀禾看到了趴在榻子上的爹。
“爹!”秀禾轻唤一声,看着这骨瘦如柴的躯体,一时都有些不敢相认。
村长转过头来,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秀禾。
“秀禾、秀禾,你是秀禾!”村长忽然哭了,老泪众横。
秀禾再也没有迟疑,扑了过去。
“爹,爹,你是怎么了?”秀禾见他爹趴着,也不知道他哪里伤着了,只是哭。手儿在村长的背上摸着,却只觉得磕手。
“爹呀,我的爹,你怎么瘦成这样了。”秀禾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村长也跟着掉眼泪。
小娥、小锦都见不得这样的场面,也跟着落泪。
过了一会,小锦上前劝道:“秀禾,别哭了,村长身上得了烂疮,我已经请郎中给他看了,京城的富察老爷也请了名医给他开了好药,只要按时擦就行。”
秀禾哽咽着点头,终于渐渐止住了哭。
随后,她掏出帕子,给村长也擦了擦满脸的泪痕。
“秀禾,你母亲、你哥呢?”村长见到了秀禾,自然想起了自己的婆娘和儿子。
秀禾愣了愣,轻声说道:“他们都在村子里,我,我,我是嫁到了这边,所以小锦、小娥先告知了我。”
秀禾见自己爹已经是这副模样,自然不敢将自己离家出走的事告诉他,便编了个谎。
其实,想想,她也算不上说谎,她确实嫁到了这附近。
“好,好,你们都过得好吧?”村长问道。
秀禾点点头道:“爹,我们都好,你放心就是。”
村长松可口气道:“是爹害了你们。”
秀禾连忙纠正:“不,爹,你怎么会害我们,害我们的是二叔。”
村长提到秀禾提及胡山福,原本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倏地就睁得溜圆,气鼓鼓地说道:“这畜生,这畜生!他还没死呢!我在休宁快死的时候就想着,我一定要化成厉鬼将他撕成碎片。”
说着,许是气急攻心,竟剧烈地咳嗽起来。
慌得秀禾赶紧给他拍背。
“爹,您别生气,他会有报应的。”秀禾安慰道。
小锦也帮着劝道:“村长,你放心,你的案子已经重察了,你不会白受这些年苦,竹子一家也不会白死。”
村长听后,气息稍稍平复,哽咽说道:“竹子也是个可怜的娃啊。还有竹子娘、竹子奶。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说着,又剧烈咳嗽起来。
秀禾赶紧为他捋顺。
小锦再次劝道:“村长,你可不能着急,得好好养着,到时候才有力气看胡山福那个畜生怎么死。”
村长听到小锦这话,连连点头:“对,对,我要留着最后一口气,看这畜生怎么死。”
说完,闭上眼睛,重重地喘气。
小锦拉了拉秀禾道:“秀禾,我们出去吧,让你爹好好歇歇。”
秀禾点点头。
三人走出客房,将房门带上,去了偏厅说话。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