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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二人走后,何文远的长子何承嗣才从书房里间出来,面带忧色:“父亲看徐景焕说的话有几分真?”
何文远哼道:“他倒是精的很,都是些面子上的话,句句都在回避我的问题,不过他和张飒认识没多长时间,想来也没什么深交。”
何承嗣道:“若是张飒奉康王之命故意结识徐景焕,那两个人肯定一拍即合。”
何文远脸色一白,细细一想,又觉得自己杞人忧天起来,笑道:“别人也就罢了,你见过张飒管过谁的闲事?他是皇上的外甥,不管谁登基,他的荣华富贵都是妥妥的,何必又淌这个浑水,再者我听说他对他亡妻感情甚深,此番是去拜祭,想来不会替康王搭什么线。”
何承嗣这才放下心来,何家在何文远的经营下一直保持中立的态度,可随着两位王爷的矛盾越来越激化,何家也不得不做出选择,前阵子何太太想和端王府联姻,让何秉书娶端王爷的女儿便是这个缘故,与其保持中立,倒不如早早站队,省的到时候里外不是人,那到底站哪边就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朝中支持康王爷的多是文臣,因为文臣注重规矩体统,皇后无子,不能以嫡庶来论,只能论长幼,那么康王身为长子,太子之位当仁不让,可因为端王爷的舅家忠远侯府安家是军功起家,所以朝中武将大都支持端王爷。
一个握有实权,一个却占着规矩,康王爷又素有贤名,饶是这些年端王爷数次打压,也没有击溃康王,可见康王还是有实力的,可如今让人犹豫的便是端王爷的态度。
自打皇上生病,留了康王侍疾,端王的脸色就一直不好看,即便替皇上打理朝政,还是不见喜色,康王提出重查徐义臣之事时,端王也没有反对,白阁老下台时,端王也没有求情,端王太过沉默,反而叫人心里不安,是已经死心还是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即便是何文远也不敢下定论说康王和端王哪个就一定能脱颖而出,这是在押宝,稍不谨慎,赌上的可是何家满门的性命。
何文远叹了口气,道:“说起来,端王爷的硬伤还是在子嗣上,若是能早早的有个儿子,想来也不会拖到今天。”
端王是次子,却能和康王对抗这么长时间,所依仗的无非是皇上的疼爱罢了,早在徐义臣被贬黜时,皇上就有心立端王为太子,那是端王离太子之位最近的时候,可皇上的旨意却被几位阁老联手退回了,原因是端王无子。
那时候端王十八岁,已经成婚三年,却只有芳玉郡主一个女儿,而二十岁的康王,成婚五年,已经生了两个儿子,康王妃肚子里还怀着一个,生下来又是一个儿子。
皇家最重子嗣,即使皇上偏爱端王,也不能越过这个问题,若是皇位传给了端王,端王却生不出儿子,这江山还不是要传给康王爷的儿子?与其兜一个大圈子,倒不如一开始就传位给有三个儿子的康王,还名正言顺些。
内阁多半是端王的人,可皇上立端王为太子的旨意还是每每被封回,就是皇上自己也没话说,谁叫端王没有儿子呢。
命中八尺,难求一丈,就是何文远也不得不感慨这是天命所在。
何承嗣看着沉思的父亲,动了动嘴唇,想要劝说两句,却不知如何开口,在没有娶何大奶奶时,何家只是个普通的官宦人家,都说京官穷,这话不假,何家的日子着实有些清寒。
是徐老太太看中了他,想要他做女婿,徐义臣这才一步步提拔了何文远,当时徐义臣是康王的老师,又是内阁最年轻的阁老,说是炙手可热也不为过,有他出谋划策,端王几次想算计康王都没成功。
可以说,没有徐义臣,就没有何家的今天,可谁又知道后来的情况急转直下呢,徐义臣获罪,徐见明被控告私通海盗,这罪名连何承嗣听着都新鲜,徐见明不过是有个同窗是福建人罢了,怎么也不可能和福建海盗扯上关系。
可徐家还是被抄家,徐见明死在诏狱,徐义臣病逝,噩耗一个接着一个,徐家只有老弱妇孺,再也撑不起这个家。
这个时候,身为亲家的何家本该挺身而出,可在那个风声鹤唳的时候,谁又敢往上凑?
徐义臣去世时,他有一个学生在翰林院任职,不过是去吊唁,第二日就被撤职查办,何家身为姻亲怎么敢轻举妄动。
可何大奶奶却从此恨上了何家,觉得何家见死不救,何承嗣叹了口气,想起已经十几年没给过他好脸的妻子以及最近开始对徐家发自内心崇拜的儿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听何文远道:“徐景焕心思缜密,从他这儿套不到多少东西,他妹妹不是在内宅?小姑娘家家的不知道轻重,哄一哄什么话都说,我看倒要在这上头花花心思。”
何文远苦笑,父亲不提他还想不起来,一说倒想起来了:“父亲,这个徐妙筠也不是简单的角色,柳先生答应替她写推荐信进沉烟楼读书,被她拒绝了。”
何文远大为惊讶,柳先生全名柳凤臣,和徐义臣是同科,当初两个人一个是状元,一个是榜眼,后来都进了翰林院,一个是修撰,一个是编修,又因为名字相似的缘故,关系很好,只不过徐义臣步步高升入了内阁,柳凤臣却因不屑为权贵折腰而从朝堂抽身,家中一贫如洗,全靠徐义臣接济。
后来因为学问好,这才闯出点名堂来,他也是用了徐义臣的亲家这个名头才把人请过来教导孙女读书,想抬举徐妙筠也在意料之中,让他惊讶的是徐妙筠居然拒绝了。
何承嗣道:“因为这件事,音丫头正生气呢,唉,这也是缘分,素日里音丫头也算聪明伶俐了,却没能入柳先生的眼。”
何文远摆摆手,道:“这到底是闺阁女儿之间的小别扭,无关紧要,如今要紧的是探探康王的口风,徐家起复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会安排个什么位子,若是康王器重徐家,咱们作为徐家的亲家也会跟着沾光,若是从低做起,只怕没什么前途,咱们也要慎重考虑。”
何承嗣不解,道:“那父亲为何把徐家兄妹请到家里来住着?一开始就撇清关系不好么?”
何文远捋须道:“好也罢,歹也罢,把人请进来,终归是承了何家的情,也不是什么坏事。”
何文远兀自算计着,徐妙筠也在想怎样才能让何音消气,丹桂不忿道:“姑娘又没做错事,倒要姑娘去哄她。”不管是在徐家还是在岑家,都是徐妙筠被人宠着惯着,哪里哄过别人。
徐妙筠道:“她虽然刁蛮任性,可到底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咱们又寄居在何家,总不能闹僵了叫姑母为难。”
何音讨厌她,嫉妒她,完全可以采取另一番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可何音却选择最直接的一种,虽然让人下不来台,可也由此看出她虽然器小却耿直,明枪总比暗箭容易躲,她也不求和何音成为知己,面子上过得去就是了。
第二日一早去兰馨苑,徐妙筠早早就到了,何音不多时也到了,却故意跟何容挤在一起,看也不看徐妙筠一眼,徐妙筠把一个松木雕的小猴子放在何音的桌子上示好,那个小猴子雕刻的甚为精致,纤毫毕现,玲珑可爱,坐在后面的何凌年纪毕竟小,探着脑袋看了好几次,却不敢开口问。
徐妙筠见柳先生没来,便把那个小猴子给了何凌:“给你玩吧。”
东西放在何音桌子上,一看便知是给何音的,何凌怎么敢要,涨红了脸直摆手,徐妙筠微微一笑,把小猴子塞到她手里:“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喜欢就给你了。”
何凌怯怯的看看何音,她正忿忿不平的瞪着徐妙筠,可徐妙筠满脸和气的笑,何凌也实在是喜欢那个小猴子,便大着胆子收下了。
徐妙筠看何音恶狠狠地瞪她一眼,不理会,跟变戏法似的又掏出了一个五彩水晶石串成的手串,那水晶被雕成一朵朵小花,五颜六色的串在一起,十分耀眼。
她照旧放在何音桌子上,却一转手送给了何姿,何姿犹豫了半天,觑着何音的脸色收了下来。
何音脸色发青,心里却是一阵阵的心痛,东西放在她桌子上,定是徐妙筠要送给她示好的,怎么一转眼又给了旁人,何音下意识的把小猴子和手串都当成了自己的东西,因此见徐妙筠转手送人就格外气愤。
送出手串后,徐妙筠又掏出来一支金簪,簪子短短小小的,却格外精致,簪头雕成了一簇迎春花,花心里镶嵌了各色碎宝石,照旧放在了何音桌子上,何容把刚才的一幕也看的清清楚楚,心里激动地想难道这次要送给自己了?
徐妙筠在看了何音两眼后,见她没什么动静,果然拿起了簪子,何音再也忍不住,大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拿东西贿赂我们不成?”
徐妙筠做出惊讶的表情:“怎么是贿赂呢?这是我给几位姐妹的礼物罢了,东西也不贵重,是我的一番心意,音姐姐,难道不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