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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妙筠便把刚才的事说了:“……你说,我能不生气么。”
伯让沉吟片刻,道:“你二姐迟迟未嫁,拖着也不是法子,她心里可是有人了?”
若是以前,徐妙筠未必会说,可如今她和伯让越发亲昵,无话不谈,遂把徐静含爱慕杨敏之的事情说了,道:“杨敏之那样的我都怕祖母不答应,更何况那个薛云昕。”
伯让笑道:“杨敏之这个人倒是不错,只可惜出身误他,如今杨家把他当救命稻草,允国公正张罗着把他记名到杨四奶奶名下,变成嫡子,可到底只是瞒瞒不知情的人罢了,你可知道,杨敏之给自己找了个媳妇。”
徐妙筠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自己找的?”
伯让笑道:“这还是我听你哥哥说的呢,好像是他骑马带着人出城,结果碰翻了一个果农的摊子,那果农吓得不敢说什么,那位姑娘倒把他教训了一顿,当时还被董子澄几个笑话呢,谁知没多长时间,他便上门求亲了,对方是大理寺的一名五品的小官的女儿,生的倒是花容月貌,伶牙俐齿,好像是姓蒋呢,蒋家见是他提亲,也不敢应,杨家上下也都被吓了一跳,原以为他会娶个高门大户的来帮趁自己呢,竟选了个五品小官出身的,允国公不怎么乐意,杨四奶奶却生怕他反悔似得,赶忙就定下来了。”
徐妙筠喃喃道:“哥哥也是知道二姐姐的心思的,怎么没说过这件事,那杨敏之辜负了二姐姐的心意,真是气人。”
伯让笑道:“这种事不是说下一道圣旨就能让他改变心意的,没缘分也就没法子,我瞧着你比你二姐姐还生气呢。”
徐妙筠叹了口气:“二姐姐很可怜的,和我一样,从小就没娘,她又是庶出,生母去世的时候,大姐姐也才两三岁,大伯母虽说不是容不下庶女的人,可那时候要照顾大姐姐,要教大哥启蒙,对她的关心也少了一些,她从小就沉默寡言,不怎么爱说话,我还记得在杭州的时候,我那时候也才七岁,隔壁张家送来一匣子*花,大姐姐让我先挑,我便把我喜欢的都拿走了,大姐姐又要二姐姐挑,二姐姐便挑了几朵,剩下的给了大姐姐,后来大姐姐说,二姐姐挑剩下的都是大姐姐素日喜欢的颜色,她从来都不知道替自己争一争,总是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我们有时候想劝,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伯让安慰着摸摸她的头发,道:“若是那个薛云昕是个不着调的,不用你说,我出面帮她推了这婚事,再给她找个极好的如何?”徐妙筠却是不住叹气。
伯让怕她忧思过甚,动了胎气,亲自把徐景焕叫进宫,问薛云昕有没有上门提亲,谁知徐景焕竟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显然对那个叫薛云昕的十分厌恶:“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人,跟牛皮糖似的,头一次带了礼物上门,祖母客客气气的推辞了,本以为就过去了,他却接二连三的去,一出手便是十分贵重的礼物,偏偏又都是可着人的心思买的,显然对徐家十分了解,又是吹嘘自己如何能干,又是吹嘘自己如何体贴,祖母说,若不是那个出身,这倒是一门好姻缘。”
伯让笑道:“那个薛云昕我也只是听过,没见过,既然老太太这么说,想来人品不错,也极为俊秀了?”
徐景焕一听更是气得半死:“呸,就他那个烂狗皮膏药的样儿,给我二妹妹提鞋都不配,我身边的小厮都比他长得俊秀些。”
伯让惊讶,没想到是这样,难怪徐妙筠不高兴,徐家也不高兴了,这实在是不匹配。
伯让想了想,把唐二奶奶请了过来,向她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唐二奶奶没想到伯让会亲自过问这件事,十分惊讶,忙道:“薛云昕是长得不俊,不过也不能说丑,顶多是相貌寻常,人品却是不错,也能干,家产也殷实,我们也没想到他会大着胆子上门求亲,既然徐家没相中,再上门倒有点仗势欺人的意思了,我回去便告诉薛奶娘一声,让薛奶娘和他说。”
伯让这才放下心来,回去告诉徐妙筠这个好消息。
徐妙筠却恹恹的,一副提不起精神来的样子,伯让吓了一跳,忙让人宣太医,徐妙筠摆摆手不让,一边丹桂轻声道:“皇上,娘娘不高兴是因为二小姐已经答应这门亲事了。”
伯让愕然。
此时的徐府灯火通明,徐老太太,徐大太太,徐大老爷,徐润安夫妇,徐景焕夫妇和徐静含都在,徐静含面色平静,道:“……我知道为了我的婚事,祖母,父亲和太太都操了不少心,就是哥哥嫂子也都吃不好睡不好,静含心中有愧,当不起你们的厚待,若不是这副容貌,我哪会如此招人喜欢,我也有自知之明,薛云昕这个人虽然不是特别出众,可我觉得待人极为真诚,不是因为我的容貌或者我是皇后娘娘的姐姐而对我如此,比起其它人,我宁愿和这样的人过日子。”
徐老太太直叹气:“你若是嫁到济南去了,祖母可怎么是好?离得远,受了委屈连个替你撑腰的都没有。”徐静含笑道:“我不会让自己受欺负的,祖母别为我担心了。”
徐景焕皱着眉头道:“皇上也知道这件事了,说怕我们看着泰宁公主的面子不好回绝,若是这样,便由他出面,静含你不用担心得罪人。”
徐静含摇头道:“不是这个原因,皇上会出面是为了妙筠,而我答应是因为我想嫁给这个人,还请祖母成全。”
说着她起身跪在了徐老太太跟前,徐老太太摇摇头,眼里涌出了泪水,谢芝兰忙把徐静含扶起来:“妹妹快别这样,薛云昕那个人实在算不得良配呀。”
徐静含便沉默着不说话了。
徐老太太知道,三姐妹里,徐沛凝最有主意,为了达到目的肯定会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你,而徐妙筠又没有主意,虽然有时候会糊涂,但胜在听话,唯有徐静含是最倔强的,拿定了主意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你若是不答应,她也不哭不闹,就是不吭声,让人没法子。
徐大太太则有些不知所措,最后还是徐大老爷一锤定音:“既如此那便顺了静含的意思,不过得和薛家说好了,若是咱们知道一次他们亏待静含,咱们便把人接回来,我闺女可不是嫁过去受委屈的。”
徐静含眼含热泪,看着他喊了一声“父亲”,徐大老爷拍拍她的肩头,出了屋子。
徐景焕则私下约了薛云昕喝酒。
薛云昕屁颠屁颠就过来了,他相貌不出众,打扮的也很素净,穿着一袭藏蓝色的锦袍,头上插着象牙雕的簪子,腰间配着形状古朴的古玉,这低调的奢华倒硬生生凸显了他的几分不俗来。
可无论怎么打扮,他在徐景焕跟前一站,就犹如一只草鸡站到了凤凰身边,徐景焕想想徐景焕温柔美好的神情,再看看薛云昕贱贱的讨好的笑容,生生忍下了想揍他的欲望,沉声道:“昨天二妹妹说要嫁给你,祖母不同意,她便用簪子划破了脸,说终身不嫁,祖母见她意志坚决,让我问你,你现在还想娶她么?若是想娶,那就办婚事,若是不想娶,我们徐家教女无方,权当这事没发生过。”
薛云昕吓了一跳:“毁容?”
徐景焕慢条斯理的点点头,盯着他,希望从他脸上看到失望和厌恶,可薛云昕在惊讶过去便是急切:“我娶我娶,什么时候下聘礼?我都让人准备好了,明天好不好?”
徐景焕眼中惊讶之色一闪而过:“你可想好了,她如今毁了容,又惹得祖母不高兴,估计也没多少嫁妆,以后若是嫁给你,我们徐家极有可能当做没她这个女儿,你走出去也不能说自己是徐家的女婿。”
薛云昕一愣,看向徐景焕的眼神便多了几分鄙夷,神色也淡漠下来:“我一直以为徐家书香门第,最重人品,不看重门第出身,没想到也不能免俗,罢了,我一分嫁妆也不要,不过娶亲的时候总不能叫她叫人笑话,到时候我把东西准备好,你们徐家直接抬出门便是了,婚期定的越早越好,老太太不喜欢她了,只怕她如今的日子难过的很呢。”
徐景焕哼了一声,越发不高兴:“你自己看着办吧,明儿来提亲便是。”
薛云昕冷冷看着徐景焕离开,转头回了薛家在京城的府邸。
徐景焕回去告诉徐润安:“我看那薛云昕对二妹妹倒有几分真心,不像是攀龙附凤的好色之徒。”徐润安这才松了口气,道:“那你看准备多少嫁妆才合适?”
徐景焕道:“这个不急,慢慢准备,我们徐家的女儿是这么好娶的?我估计他今天便会上门提亲,你出面招呼他,就说要再考虑考虑,言语间再挑剔一下聘礼,看他怎么做。”
徐润安张口结舌:“这个我不会啊,该怎么说?”
徐景焕道:“我可不管,我已经做了一次坏人了,这次轮到你了。”丢下愁眉苦脸的徐润安跑了。
果然,当天下午薛云昕便上门了,说要提亲,徐润安也不会暗藏讽刺那一套,索性直接翻了礼单,道:“这也太少了些,我瞧着你是没有诚意。”
薛云昕顿时怒了,道:“你要多少开个价,我一个子儿不还便是了。”
徐润安傻了,徐景焕可没说如果薛云昕说这句话该怎么办啊,只能含糊其辞的应下了,把薛云昕打发走了。
薛云昕出了徐家大门便十分气愤,想着徐家人怎么也是如此虚荣势利的人,见徐静含毁了容没了利用价值便不放在眼里了,也就是自己情愿做这个冤大头,随即想起徐静含可能在徐家受人白眼呢,大为心疼,赶忙回去准备聘礼了。
要问薛云昕为何对徐静含如此痴情,而不是看重她的容貌和身份,这就要从那天的宴会讲起了。
既然是给泰宁公主说的亲事,来的年轻子弟都是身份贵重,薛云昕往中间一站便是个端茶递水赔笑脸的,他应酬了一阵子也觉得烦,便偷偷溜到院子里散散心,这时便听到女子说话的声音,薛云昕猜测可能是泰宁公主和女伴,赶忙就躲到假山后头,怕到时候冲撞了哪个,这都是他惹不起的人呢。
可谁知那几个人竟坐在假山石上说起话来,薛云昕只好屏气凝神等着,这时便听到一个女子说起自己,语气带着嘲讽:“长得那么难看,还往人群里凑,净显着他了,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
另一个则道:“听说还是个商人,出身卑贱,怎么就进来了?”又有一个声音道:“这也不难猜,肯定是想攀龙附凤捞点好处啊。”
这时便都笑起来,薛云昕十分气愤,可却出于无奈不能辩解,正恨着,便听到一个柔柔软软的声音:“我倒觉得那位薛公子很不错,虽说相貌不出众,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也是他没法子决定的事,就是出身商户,也不一定是奸猾狡诈爱占便宜的人,世道艰难,不过是为了讨生活罢了,和一群靠着家里恩荫过日子的纨绔子弟相比,我倒觉得他更让人尊敬些呢。”
薛云昕先是被这柔柔的声音迷住了,继而听了那话,十分感动,觉得这个姑娘知书达理,还会替人着想,一定十分贤惠,只是不知道对方身份,若是娶了做妻子,定然成为知己。
他一边想着,一边又听外头有人笑道:“徐静含,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有个做皇后的妹妹,还愁什么?”
又有别人附和着,薛云昕却是顿时心灰意冷,竟是徐家的姑娘,看来自己真是没希望了,可是又不死心,待她们走后,这才悄悄望了一眼,只看到一个袅袅婷婷的背影,只这一眼,便足以让薛云昕神魂颠倒了。
虽然知道不可能,他仍然求了义母,请动泰宁公主帮着说好话,自己又在徐家做小伏低,只希望看在他一片诚心的份上允婚,谁知徐景焕和徐润安的一番试探,徐家在他眼里变成了徒有虚名,爱慕虚荣之辈,越发想着让徐静含“脱离苦海”。
没等薛云昕这边闹腾清楚,徐沛凝却回娘家了:“我怎么听说一个姓薛的来求亲?”
徐大太太忧心忡忡:“可不是么,静含这孩子自己也说愿意,老太太哪能愿意呢,结果你大哥二哥说不要老太太操心,他们出面解决这件事,我也就没问。”
徐沛凝看的倒是开:“静含自己愿意,若是人品不错,又是真心的,门第什么的倒要靠后了。”
徐大太太却看着女儿悄声道:“身上还没动静?”徐沛凝神色黯然,道:“没有。”
徐大太太叹道:“这可真是……唉,你婆婆可曾说什么?”
徐沛凝道:“我前几天说给夫君抬个通房,婆婆说我还年轻,嫡长子要我来生,一时间倒也不急。”
徐大太太十分感激:“阿弥陀佛,幸而你婆婆明白事理,要说咱们家的孩子,子嗣上都顺当,你大嫂二嫂都不难,就是妙筠,成亲不到三个月就有了身孕,你怎么就这么艰难。”
徐沛凝笑道:“许是累的吧,妙筠在宫里自然什么事都不管,只管养身子,有孕也是意料之中的,咱们家又没事,大嫂二嫂管这家也轻松,可苏家上下人不少,事也多,我管这家自然劳累些,请了大夫瞧也是叫少操心,可我在苏家一日便忙一日,这不回娘家来躲清静了么。”
徐大太太忙道:“既然知道原因,你索性告诉你婆婆,她明白事理,暂时把家管一阵子,好歹让你养一养。”
徐沛凝道:“最近可不行,我婆婆正给我小姑子说亲事,预备着过了夏天就办婚事,忙着呢,哪有空儿管家,我那几个妯娌又没个亲的,都是隔了房的,别说婆婆不放心,就是我也不放心呢,只好等过了这一阵呢。”
徐大太太道:“说了哪家?”
徐沛凝笑道:“说起来也是亲上加亲的事,许给了程阁老的第三子,比我小姑子大一岁,也是青梅竹马长大了,两个人感情好着呢,小时候两家人便默许了,如今办婚事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徐大太太听了又要叹气:“怎么人家嫁女儿就这么顺利。”徐沛凝抿着嘴笑,问起了徐静含,徐大太太心不在焉道:“说是去杨家给曹婶子送抄好的佛经去了。”徐沛凝心里一沉,没有做声。
徐静含从曹姨娘屋里出来,正好遇到从外面回来的杨敏之,徐静含敛衽行礼,杨敏之也还了一礼,彼此客客气气的,曹姨娘笑道:“静含姑娘给我送抄好的佛经呢。”
杨敏之忙道:“倒是叫徐姑娘费心了。”
徐静含摇头道:“我也能练练字,一举两得,当不起谢字。”又对曹姨娘道:“我出来许久,家里该担心了,今儿我先回去了,若是再有我叫人送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