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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思来想去,便换了便装去了瑞王府,瑞王妃带着左氏并东瑜去公主府喝喜酒了,瑞王爷却因为上了年纪没有出门,得知伯让来了起身亲自迎了出来,伯让忙上前将他扶住,道:“伯祖父,我不是外人,您何必这么多礼。”
瑞王爷笑道:“礼不可废啊。”他拄着拐,走路十分费劲,伯让也不着急,在一旁扶着他,慢悠悠的在院子里逛起来。
瑞王爷小时候也是被当做继承人一样培养的,读书骑射都请了名师教导,如若不是那一次意外,只怕这皇位还轮不到伯让,可有时候造化便是如此弄人。
瑞王爷年轻的时候还怨恨过,纠结过,觉得自己可怜,可如今上了年纪,子孙俱全,安享晚年,再想想儿子自相残杀,自己被气死的先帝,又觉得可怜的是先帝,而对伯让这个晚辈,他也多了几分从容和释怀。
两个人先说了一几句泰宁公主出嫁的事,又把话题转到了朝堂之事上,瑞王爷也知道徐景焕打算外放的事,给了个很中肯的评价:“徐景焕是一把刀,闲置久了便会生锈,让他外放,也是一种磨练,等四五十岁,便可成为朝中肱骨之臣,独当一面,有时候,苦难比任何东西都能让人学会成长。”
伯让笑道:“原先我还有些犹豫,如今听您这番话,才算是放下心来,也是我太年轻,没有经验,有时候做事难免战战兢兢,以后还请伯祖父多多提点我才是。”
瑞王爷笑道:“若是换了旁人,这个话我不一定敢说,既然是你,我也就不避讳了,你刚刚登基。该学的该做的东西有很多,却不是现在,如今最要紧的是稳住朝堂的局势。既重用老臣,也要启用一批新人。让这两辈人相处着,摩擦着,你从中调和,等到朝中大臣上下一体的时候,你再出去走走,微服访查一番,体察民情。这才说做实事的话,我知道你如今无所事事,心里有些不安,可越是这个时候。你越是要沉住气才是。”
伯让感激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只是朝中局势复杂,一时半刻也理不清,也只好慢慢来了。”
瑞王爷笑道:“有一句话叫治大国如烹小鲜。有些事情你要把握好分寸才是,这也只能靠你慢慢琢磨,别人是帮不上忙的。”
其实客观的评价,先帝是个明君,除了在储君的事情上有些举棋不定。其余的不管是国家大事还是文武百官,他都管理的很好,如今伯让就面临着一个选择,是继续做个守成之君,还是要做个开创之君。
都说创业容易守业难,可到伯让这儿,守业创业一样难,好了那是前辈的留下的功劳,不好便是自己的昏庸,在史书上留下骂名,没有哪个皇帝愿意在史书上留下污点,伯让也不例外。
他来找瑞王爷,就是希望瑞王爷给他指一条明路,瑞王爷虽然说了,但也没有明确说哪个更好,其实这也要看机遇的,如果国家一直太平无事,只要伯让不暴虐,基本上一辈子也就是个守成之君了,想创业也没那个机会,如果国家出现大事,那才是伯让伸展本事的时候,有时候,一切也都是凭天意罢了。
伯让和瑞王爷说到兴浓处,还喝了点小酒,结果晚间方回,凤仪宫上下灯火通明,见他满身酒气的进来,徐妙筠赶忙让奶娘把效贤抱了下去,又叫人服侍伯让梳洗,念叨着:“今儿又不是你成亲,你怎么喝得这么醉?”
伯让笑道:“我去找伯祖父喝酒了。”
徐妙筠有些诧异:“瑞王爷?”她没有继续往下问,只是叫人去煮醒酒汤。
伯让迷迷糊糊睡去,被灌了一碗醒酒汤下去也没什么反应,可却在半夜忽然醒了过来,四下都是宁静的,只有外间传来的更漏声。
旁边躺着沉睡的徐妙筠,手攥成拳头放在腮边,侧躺着依偎着伯让,神情安宁,伯让的心突然变得无比柔软,从大来说,他是皇帝,需要守护整个国家,从小来说,他只是眼前这个女子的夫君,所祈求的也不过是这个女子的平安喜乐和儿子的前程未来。
伯让支起手肘看着眼前的人,想了很多,也决定了很多,无形中,仿佛完成了一个尚有些青涩的男子向一个成熟的男人的转变,肩上的责任更重,所得的收获也将更加甜蜜。
直到外间的更漏传来 “噔”的一声,伯让这才被惊醒,看着窗外的天色渐明,微微一笑,把徐妙筠搂在了怀里,徐妙筠迷迷瞪瞪的被惊醒,被人紧紧搂着,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脊椎慢慢往上升起,这才反应过来,不满意的使劲推开伯让,娇嗔中还带着几分睡意:“撒什么酒疯啊,我要睡觉,困死了。”
伯让轻轻一笑:“我这可不是撒酒疯,再过一个时辰便要上朝去了,让我亲亲你。”
徐妙筠困得厉害,恨不得一脚蹬开这个厚脸皮的,可又甩不开,气得要命,倒是慢慢醒了。
隔了好几层厚厚的帘幕,外头值夜的小宫女猛地惊醒,听到里间传来的低语呢哝和细细娇媚的呻吟,习以为常的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天刚蒙蒙亮,伯让一脸餍足的起床更衣去早朝,徐妙筠却陷在云枕锦被间睡得越发沉,一直到日上三竿这才醒来,一边红着脸由着人服侍,一边暗骂伯让不要脸。
这边刚刚梳洗好,那边奶娘便抱着效贤过来了,效贤“啊啊”的伸着手要徐妙筠抱,徐妙筠笑吟吟的望着儿子,笑道:“效贤什么时候醒的?”
顾奶娘忙道:“回娘娘的话,太子爷醒了有一个时辰了,喂了奶,因为外头冷,便没在院子里走动,直接抱到您这儿来了。”
徐妙筠道:“我瞧着外头天阴沉沉的,却不见落雪。这还是头一回呢,快过年了还没下雪。”顾奶娘陪着笑,并不敢接话。
结果刚吃过午饭。天上便扯絮撒绵一般,洋洋洒洒下起了大雪。徐妙筠叫人把门口的帘子掀起了一条缝,往外瞧外头的雪景,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远远望去,整个皇宫都被厚厚的雪盖住了。
徐妙筠很高兴:“泰宁的日子挑的真好,若是晚了一天,这么大的雪也不好办喜事。”又叫人端了炭盆来烤栗子和番薯。自己却不吃,只赏给了一旁的宫女太监。
伯让披着黑狼皮大氅进来的时候,便闻到满屋子的栗子香气,笑道:“你倒是会乐。”
徐妙筠看着几个宫女太监围着他拍雪。又把大氅解了,这才露出里面墨青色的常服。
屋里有火龙,而且还有炭盆,温暖如春,伯让一点也不觉得冷。看徐妙筠穿着厚厚的皮袄却觉得单薄:“天冷,容易冻着,有没有叫宋太医来请脉。”徐妙筠道:“四五天的就过来一趟,我可不觉得冷,倒是你。怎么穿的这么少。”
伯让不由委屈:“今儿忽然下雪,你怎么也不想着叫人给我送添加的衣裳去?”
徐妙筠瞪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替效贤整了整衣领上镶着的大毛,效贤被裹得跟个球似的,只眨着一双眼睛,瞅瞅这个,瞅瞅那个。
伯让知道她是在为早上的事生气,也笑了,伸手去拿烤好的栗子,小亭子忙道:“皇上仔细烫手。”伯让摆摆手,亲自剥了一个喂给徐妙筠,徐妙筠这才哼了一声,把栗子吃了。
晚饭御膳房上了一道野山鸡锅子,伯让很是喜欢,多吃了一碗饭,伯让十天里倒有九天是一天三顿饭都在凤仪宫吃,因此吃凤仪宫小厨房的时候更多,这样一来御膳房就闲着了,御膳房的总管来求徐妙筠,徐妙筠便做主让御膳房每顿饭送来几个伯让爱吃的菜意思意思便是了。
伯让吃过了说好就忘了,徐妙筠却还记得,叫绣娟拿银子赏御膳房的人,一眨眼的功夫又见伯让提溜着效贤把他放在身上,效贤自然更喜欢母亲温暖的怀抱,撇着嘴角要哭,惶惑无依的扭头找徐妙筠。
徐妙筠把效贤抱过来,也不理伯让,坐在一旁逗孩子,绣娟瞧了抿着嘴直笑。
外头大雪皑皑,屋内却又是一夜软玉生香,第二天一大早,便有人来报,说宫里有几处地方长时间无人居住,又没有修葺,昨天下雪压倒了几间屋子,伯让便过去瞧了,又叫了工部的人过来,商议着该怎么办。
按着伯让的意思,既然无人居住,闲着也是闲着,索性把废墟清理了,也不用另外新盖,可工部的人却讲究得多,说按着祖制,该有的房子一间也不能少,两边各执己见,都不退让,徐妙筠则号召了宫里的宫女太监,把屋顶的雪扫下来,看这下雪的势头,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还是未雨绸缪的好。
伯让又让五成兵马司的人在城里四处转转,提醒人家扫雪,别把房子给压塌了,皇上的房子不止一间,想住哪儿住哪儿,倒是不怕,若是寻常百姓房子也塌了,这冰天雪地的可就是一场灾难了。
谢玉树也在工部来的人里头,他是个闲职,此次进宫也是跟着凑热闹,看着工部的人争了半天是重建还是不建的问题,也觉得没意思,可后宫他又不方便去,便找了个地方躲清闲,谁知在半路遇到了去凤仪宫请平安脉的宋太医,两个人彼此行了礼,谢玉树笑道:“宋太医这是去哪儿?”
宋太医笑道:“去给皇后娘娘请平安脉,皇上说天气越发冷了,要防患于未然。”
谢玉树笑道:“这么大的雪,宋太医辛苦了。”
宋太医笑道:“这也是我的本职,算不得辛苦,皇上又把娘娘和太子爷的健康交给了我,我也只好辛劳一点了。”
话虽这么说,可宋太医却是满脸的志得意满,如今在太医院,除了吴太医他是头一份,为了什么?
就为了皇上的这个托付,这个托付固然艰难,却也光荣,谢玉树虽然不知道内情,却也听说过,皇后娘娘有孕。皇上便赏了吴太医和宋太医一人一万两银子,一个一百亩的田庄,后来太子爷出生。又一人赏了一万两银子,别的太医固然羡慕。却也只能干看着眼红。
也别提另外攀高枝的话,宫里的主子就那么几位,两位太皇太后和一位太皇太妃并太后都有专属的太医,平日里随传随到,别人也没有使唤的资格,也不敢攀比,剩余的便是一个皇后。又有宋太医和吴太医在跟前。
其余别说妃子了,一个皇上的女人都没有,太医院的人整天闲着,有人勤奋些。自去钻研医术,有人懒惰些,便随便制些珍珠粉玉颜粉糊弄差事,都觉得没劲呢。
瞧着宋太医乐呵呵的走远了,谢玉树这才笑着摇了摇头。回到承德殿时,事情已经有了定论,这房子先不重建,主要是伯让一怒之下发了话,说谁愿意重建谁掏银子。以后修葺的银子也都是那人出,可没人做这个冤大头,便只得听从伯让的意思。
新婚第三天,泰宁和王晋进宫请安,也算是回门了,泰宁还好,满脸笑嘻嘻的,王晋却有些不自在,徐妙筠置宴招待他们,等宴席散后又悄悄问泰宁过得好不好。
泰宁却哈哈大笑,徐妙筠目瞪口呆,泰宁这才笑道:“你都不知道,王晋的那两个嫂子有多可笑,第二天认亲的时候,他那个二嫂抱着孩子,让孩子给我行礼,说给三婶行礼,三婶高兴了,给你一个官儿做,结果我婆婆又是气又是羞,满脸通红,要不是人劝着,估计得破口大骂了,到了晚上的时候,他那个大嫂又去拜见我,说二嫂说话不好听,不要放在心上,我还觉得这人不错,结果她话一转,说起自己嫁到王家的种种功劳,家里上下见了都是恭恭敬敬的,婆婆也不敢怎么样的,啰啰嗦嗦一大堆,这才把该我得的那五十两月例银子给我,还只给了四十两,说我是腊月初十进的门,按着道理不能给一个月的钱,还一本正经说是规矩,结果我当着她的面就把这四十两银子赏人了。”
徐妙筠道:“你婆婆可知道?”
泰宁笑着摇头:“我记着你的话呢,这是妯娌之间的斗法,我可没告诉婆婆,不然不管有理没理,估计都得说我有理,那还有什么意思。”
徐妙筠道:“王二奶奶是次子媳妇,不占着长幼,怕以后吃亏,这才说那样的话,大奶奶却是要给你个下马威呢,怕你仗着公主的身份欺压人。”
泰宁哼道:“如今都住在公主府,吃我的喝我的,还怕我欺压他们?我犯得着么,脾气上来了直接把人赶出去,他们又敢怎么样?”
徐妙筠笑道:“你可不能这么说,就是看着王晋的面子,你也得客客气气的,你们妯娌不亲,他们兄弟可是亲的,到时候仔细自己吃亏,你呀,也得学着软和点,有委屈便向王晋说,你和王晋是夫妻,你受委屈,他脸上就有光了?”
泰宁却握着拳头斗志昂扬的:“不把他们都收服了,我这个公主也白当了,要我去撒娇服软,我可做不到。”徐妙筠无语,只得劝她多顾忌王晋的感受。
徐妙筠怕太皇太后担心,便瞒着这件事没说,只是得空叫人去公主府送东西,看看泰宁素日的日子安静不安静,回来都说好,这也就放心了,也暗笑自己多心,公主府可是泰宁的地盘,要是在自己的地盘都过不舒坦,这日子也没什么奔头。
过年在即,去年这个时候,因为徐妙筠有了身孕,过年喜气洋洋,而今年多了个太子,自然更加热闹,但是说话间也都提起了开春选秀的事。
要是换了以前,有些人家自然首选把女儿送进宫,可如今却犹豫了,都知道皇后独宠后宫的事,万一把女儿送进去,皇上瞧也不瞧一眼,那这个女儿送进宫又有什么用?因此都观望着呢,看别人如何行事。
礼部的人也拟了折子问这件事,伯让当着文武百官问礼部尚书邢大人:“为何要选秀?”
邢大人答:“充实后宫,繁衍子嗣。”伯让便道:“如今太子已立,储君一定,要那么多子嗣有何用?难道把他们养大了,让他们勾心斗角不成?”
邢大人便没话说了,最后讷讷道:“一个子嗣也太少了些。”
伯让道:“朕和皇后都年轻,以后自然还会有其他子嗣,与其子嗣众多,却非一母所生,朕宁愿少要些孩子,这件事说到底是朕的家事,诸位爱卿就不用操心了。”
邢大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皇上,后宫空虚,传出去这名声也不好听啊,多少人会猜测其中的原因,对皇后娘娘的名声也有碍啊。”
伯让阴测测的看着邢大人:“这件事是朕的主意,和皇后又有什么关系?你们若是再胡乱猜测,不要怪朕翻脸不认人。”说罢拂袖而去。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