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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妙筠道:“当初一提这个婚事,祖母也是不愿意的,可何秉书毕竟是何家的人,要听何阁老的意思,再者,我也看了,芙蓉郡主不是那等张扬跋扈的,如今这搬出去单过的事我再和皇上说说,看看究竟该怎么办,其余的还要伯母劝着姑母些,毕竟到了这个时候,再说不娶的话是不成的,芙蓉郡主毕竟是上了玉牒的皇室郡主,皇上的堂妹呢。”
徐大太太叹气:“理是这个道理,就是廉王妃说出去单过的事不合适,也难怪姑奶奶生气,只好请你劝着些。”
徐大太太走后,徐妙筠便去了太皇太妃那里,太皇太妃之前是皇上的郑祥妃,虽说不受皇上喜欢,可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廉王爷是她唯一的儿子,芙蓉郡主也是她唯一的孙女儿,她自然是放在心尖上疼的,再加上她这个人本来就护短的厉害,这搬出去单过的主意,多半是她提出来的。
果不其然,徐妙筠一提这件事,太皇太妃便道:“芙蓉是皇上的堂妹,堂堂正正的郡主,皇室的人本来就少,自然更加尊贵,我让他们小夫妻出去单过,还有错么?泰宁不也有公主府?不也搬出去单过?”
徐妙筠笑道:“泰宁是芙蓉的姑姑,先帝的嫡公主,这身份本来就是不一样的,没有开府单过的规矩,更何况何秉书是何家的嫡长子,他搬出去了,这何家交给谁来管?”
太皇太妃哼了一声:“你也犯不着用身份的借口来压派我,不就是瞧不起我们芙蓉只是个郡主么,泰宁出嫁的时候那么风光,我们芙蓉出嫁,想单过就不行了?这不是看人下菜碟么。”
徐妙筠笑道:“我可没有这样的意思,正如您所说的,皇室的人本来就少。皇上对芙蓉这个堂妹也是十分疼爱的,别的不说,单看吩咐内务府准备的嫁妆。那单子您是看过的,可是大大超过了郡主应得的份例的。您又和泰宁比,可毕竟一个是长辈,一个是晚辈,您要芙蓉和泰宁比肩,那泰宁的面子往哪儿搁?”
太皇太妃便不说话了,那份嫁妆的确很丰厚,而且徐妙筠说的话也无可辩驳。不说出身,单说辈分,泰宁也是长辈。
徐妙筠看她脸色有些松动,接着笑道:“何大奶奶是我嫡亲的姑母。何秉书也是我的嫡亲表哥,等芙蓉嫁了过去,这堂妹变成了表嫂,一点也没疏远,反而更亲近了不是?我姑母是什么样的人我是敢打包票的。为人十分贤惠,也很明白事理,不是那等尖酸刻薄的恶婆婆,芙蓉嫁过去不敢说和在家里做姑娘相比,那也是舒舒坦坦。不会被为难的,可您非要两个人出去单住,上头两重的长辈都在,他们心里可怎么想?只会说芙蓉的不是罢了,纵然面上应了,心里对这个儿媳妇也有了一重隔阂,就是何秉书自己,让他抛开爹娘长辈出去单过,他能愿意?对芙蓉又该怎么想?您总不能让芙蓉还没出嫁就陷入不孝的境地里去吧。”
太皇太妃显然没想到这一层,她总觉得泰宁有的芙蓉也该有,两个人同样的身份尊贵,可何秉书却和王晋不同,一个是幼子,不需要支撑门户,不需要儿媳管家理事,一个却是嫡长孙,何家的前程都在小夫妻俩肩上呢。
太皇太妃道:“别的我都没意见,就是听闻何太太是个捧高踩低的,何家上下又是一群庶子庶女在跟前,我这不是怕芙蓉吃亏么。”
徐妙筠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笑道:“这话可没道理了,正是因为何太太捧高踩低,芙蓉嫁过去她才不会摆长辈的款儿教训,就是那些庶子庶女,我姑母只生了何秉书一个,如今是何阁老还在,不好分家罢了,等以后没了长辈,自然要分出去的,到时候芙蓉不也一样的没有小姑妯娌,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太皇太妃显然已经被说动了,可还是有几分犹疑,徐妙筠索性又加了一把火:“我有个主意,到时候只和何家说您坚持要他们分出去单过,何家也不敢不听,再由芙蓉出面,拒绝出去单过的提议,不光何家上下承了芙蓉的情,别人知道了也只会说夸芙蓉明白事理,孝顺贤惠,您看如何?”
太皇太妃一想,既给孙女赚了好名声,自己又有了一个完美的台阶下,遂拍板定音:“就这么定了。”
对着太皇太妃自然要这么说,可对着何家的人又要另外一番说法,却容易多了,无非是暗示太皇太妃知道何太太“名声在外”,怕芙蓉郡主嫁过去受委屈罢了,让何家服个软,给太皇太妃一个台阶下。
何阁老听说后脸涨得通红,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最后只得照着徐妙筠的意思上书答应让夫妻俩出去单过,那边太皇太妃便放出风来,说芙蓉郡主愿意和长辈住在一起,看在芙蓉郡主的面子上,就不要求他们出去单过了。
不明白内情的大臣果然都称赞芙蓉郡主贤惠,倒把何阁老给噎了回去,回去后又冲何太太大发脾气。
不管何太太怎么和何阁老闹,反正这件事是完美解决了,伯让知道后笑道:“没想到你这么会强词夺理,居然把太妃那样的人都说服了。”
徐妙筠白了他一眼:“可真不会说话,我哪里是强词夺理,而是有理有据,情真意切。”伯让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奶娘并宫女们簇拥着婉姐儿茂哥儿和效贤进来了,短短几日,茂哥儿便对徐妙筠依恋起来,伸着手要她抱,而效贤也伸出手来,徐妙筠眉开眼笑的,一边一个放在怀里,亲亲这个,又亲亲那个。
伯让倒是更喜欢婉姐儿,抱在怀里问她:“外头好玩儿么?”
婉姐儿嘻嘻笑着,把在外面抓的两片树叶给伯让瞧,伯让看着活泼可爱的婉姐儿,对徐妙筠道:“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女儿啊,你瞧婉姐儿多讨人喜欢。”
徐妙筠便笑着问婉姐儿:“婉姐儿,你想要个妹妹吗?要是有了妹妹。姑父可就不像现在似的疼你了。”
婉姐儿懵懵懂懂的不大能听懂,可谢芝兰怀孕时在家里也听几个妈妈说过,这一胎最好是个儿子。她虽然不懂,却也会学话了。便道:“要弟弟,不要妹妹。”
徐妙筠一愣,笑起来:“鬼机灵,等你娘生了弟弟,再给你生个妹妹好不好?”
婉姐儿点点头:“要妹妹。”
效贤还小,可茂哥儿却在一旁咿咿呀呀的晃着手,仿佛也在发表意见似的。把徐妙筠乐的不行。
又过了几日,徐家派人来接两个孩子,徐妙筠尤为舍不得茂哥儿,想留他住在宫里。伯让也道:“既然是你哥哥的长子,父母又不在身边,你养着也是一样的,也能和效贤作伴。”
徐妙筠便留下了茂哥儿,只把婉姐儿送了回去。
对于效贤。徐妙筠是疼爱,而对于茂哥儿,徐妙筠便多了几分怜惜,也是因为这样对茂哥儿十分纵容宠爱,茂哥儿也很粘她。连说出口的第一句话也是叫“姑母”,凤仪宫上下的人谁也不敢委屈了他,吃喝待遇都是和效贤一样,两个孩子也玩得到一起去。
芙蓉郡主赶在三月初出嫁,成亲前不管怎么样,这成亲后便是一个崭新的开始,过日子的事也只能靠自己,何家如何对待这个儿媳妇暂且不说,徐家也迎来了继婉姐儿和茂哥儿之后的第三个孩子,这次谢芝兰依然生了一个女儿,不光谢芝兰神色黯然,连徐老太太和徐大太太也有几分失望。
唯有徐润安温声安慰谢芝兰:“子女是上天的缘分,男孩女孩都是一样好,咱们又多了个贴心的小棉袄。”看着谢芝兰扑簌簌落下泪来,连忙道:“这是怎么了?为这个哭可不值当的,又不是以后生不了了。”
谢芝兰一向要强,如今在子嗣上栽了跟头,自然十分心酸,徐润安越是温柔体贴,她反倒越发愧疚,结果没出月子便把身边的一个丫头抬了通房,徐润安第一次发脾气:“就因为没有儿子,你便把我推给别的女人,我素日待你的心也是白费了。”气的去睡书房。
徐老太太知道后打趣道:“我还没说什么,他们两个倒是闹起来了,也罢,女儿也好。”
为了安抚谢芝兰,徐老太太亲自给刚出生的徐家二小姐取名字,从了婉宁,叫宝宁,意思是全家的宝贝。
徐大太太的脾气也不可能因为儿媳妇接连生了两个女儿就对她冷言冷语起来,见谢芝兰这样,反倒把失望收了起来,柔声安慰谢芝兰,并把宝宁亲自带在身边,让谢芝兰好好坐月子。
不光谢芝兰感动,谢大太太洗三礼的时候过来也十分感动,对着徐大太太谢了又谢,徐大太太笑道:“我也是有女儿的人,明白你的心思。”又让谢大太太放心。
谢大太太逢人便夸徐大太太如何宽容明理,直说女儿嫁对了人家。
至于谢芝兰和徐润安之间的隔阂,谢芝兰可不是晏静宜,只会躲起来哭,她在徐润安睡在书房的第二个晚上就不顾还在坐月子,要起身去书房,服侍的人自然不敢让她动,赶忙去报给徐润安知道,徐润安见一向明媚鲜艳的谢芝兰变得憔悴如斯,如何不心软,这通房的事便揭了过去,夫妻俩照旧跟以前一样亲热。
消息传到宫里,徐妙筠也是暗暗叹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谢芝兰,只得把给宝宁的赏赐加厚了一倍,嘱咐让她好好休养。
伯让却问徐妙筠:“如果效贤是个女儿,你会不会也给我弄个女人过来?”
徐妙筠一愣,随即腹诽,如果我生了女儿,那些大臣第一个要死要活的闹着给你选妃,用得着我操心么,可看着伯让那满脸“你敢点头试试看”的表情,徐妙筠便识相的摇了摇头。
伯让这才缓和了脸色,把徐妙筠抱在怀里:“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么?我不会让你和别人分享我,我也不希望你愿意和别人分享我,我是你一个人的,你也只属于我一个人。”
徐妙筠满心柔情,抱着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道:“不离不弃。至死方休。”
伯让深情地望着她,手臂也越收越紧,火热的吻也慢慢落了下来。正是满室春意,却听到外间传来效贤和茂哥儿此起彼伏的哭声。
伯让丧气的松开手。低咒一声,他真是和这两个小祖宗有仇,白天霸着徐妙筠也就罢了,到了晚上也不安生。
徐妙筠偷偷一笑,给了伯让一个安抚的吻,然后出了内室。
外间奶娘们满脸惶恐,她们自然猜得到伯让和徐妙筠单独在内室意味着什么。如今把一个招了出来,另一个肯定不高兴,追究起来也是她们失职。
效贤和茂哥儿坐在外间大炕上,周围摆着许多小玩意儿。此刻茂哥儿不管不顾的哇哇大哭,见了徐妙筠伸出手来,呜咽着叫:“姑母。”
徐妙筠把人抱起来,又去看效贤,效贤一边哭还一边拽着自己的拨浪鼓。小模样也十分可怜,徐妙筠便坐在炕上一边搂着一个。
奶娘在旁边战战兢兢地解释:“太子爷要给茂哥儿看拨浪鼓,茂哥儿只低着头摆弄九连环,太子爷便去抢,结果碰了手。哭起来,奴婢便把九连环给太子爷,结果茂哥儿也哭了起来,这都是奴婢的不是。”
徐妙筠淡淡道:“小孩子之间玩闹,只要不打起来,你们看着就好,不用插手。”
奶娘为什么把茂哥儿的九连环给效贤?怕效贤哭,就不怕茂哥儿哭么?
无非是因为效贤的太子身份罢了,也不能就说奶娘势利,可徐妙筠心里还是不痛快,头一次觉得也许把茂哥儿留在宫里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在宫里,效贤是大家的宝贝,大家都会事事以他为先,自然无形中便委屈了茂哥儿,今天是一个玩具,也许明天就是旁的,而茂哥儿在徐家也一样是徐家上下的宝贝,又何苦让他在宫里受委屈呢。
说到底,徐妙筠还是心疼自己的侄子,觉得茂哥儿受委屈了。
徐妙筠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把茂哥儿送回徐家为好,伯让无可无不可,道:“你觉得好便是了,现在也是太小了,等两三岁再进宫也是一样的。”
可是茂哥儿被抱走的时候却哭得撕心裂肺的,趴在奶娘肩头挣着手要徐妙筠抱,哭着喊:“姑母”。
小孩子是没什么意识,可是快一个月的相处让他忘却了之前离开父母的伤心,沉浸在徐妙筠这个姑母的关怀里,如今要再次离开温暖的怀抱,自然哭得越发厉害。
徐妙筠瞧了怎么忍心,差点落下泪来,跑上去从奶娘手里把孩子抢过来,姑侄两个倒是抱着哭起来。
伯让无可奈何,只能让惊慌失措的奶娘退下,把徐妙筠劝了进去,送茂哥儿回家的事,自然也就按下不提了。
徐妙筠不送,可徐老太太想孙子呢,对徐大太太抱怨起来:“两个孩子她带的过来么,茂哥儿可是我孙子,我都快一个月没见了。”
徐大太太笑道:“都说姑侄亲,景焕和静宜不在,妙筠心疼孩子也是有的,更何况跟芝兰比,茂哥儿自然更亲姑姑,要是闹起来,咱们可哄不住。”
徐老太太就叹气:“瞧着这是什么事,我的孙子我还不能抱了。”
婉姐儿在旁边便拽着徐老太太的衣襟道:“抱我抱我。”徐老太太顿时眉开眼笑的,把婉姐儿抱在怀里:“我抱我们婉姐儿,我最疼婉姐儿了。”
徐妙筠为了防止茂哥儿再受那样的委屈,便把几个服侍的奶娘都敲打了一遍,差不多大的孩子,凑一起难免磕磕碰碰的,最怕奶娘们小事化大,太皇太后知道了也是点头赞同,道:“如今有了茂哥儿也好,省的大家都捧着效贤,把孩子惯坏了。”
泰宁成亲满一个月回宫住对月,整日陪着太皇太后,道:“要我说,那些奶娘也是为难的很,一山不容二虎,两个小祖宗凑一起,能安生的了么。”
太皇太后却问起了泰宁:“成亲一个月了,还没有动静?”
泰宁难得的红了脸:“这才多长时间啊,不急不急。”
太皇太后嗔道:“你这个孩子,子嗣的事哪能不着急呢,王晋虽然是幼子,可也要有个儿子才算圆满,你可别不上心。”
又叮嘱泰宁如何才能容易受孕,让她好好跟徐妙筠和伯让学学,结果把泰宁说的落荒而逃,跑去找徐妙筠诉苦,把徐妙筠笑的肚子都疼了。
泰宁埋怨道:“如今满京城的新媳妇都怨你呢,说若是进门三个月没有身孕婆婆就会说,皇后娘娘成亲两个月便有了身孕,怎么到了你这儿便这么难。”
徐妙筠笑的东倒西歪的:“这可不怪我,还有成亲一个月就有身孕的呢,怎么不去说?”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