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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要了我的亲命咯,哪个杀千刀的把我娃打成这样……”
村长婆子马氏坐在堂屋里,哭天抹泪的拍着大腿,边上有俩婆子陪着劝着,还有几个老的少的汉子坐在屋门口,俩手插在袖筒里看着里面的情况。
村长候权树坐在一旁,挺直了腰背没咋的说话,到底是五十多岁的人儿了,有辈分有权威,沉下脸来还真有几分骇人,屋里屋外就数马氏的声嚎的亮。
马氏拿着条素帕子,擦了把鼻涕跟一旁的婆子哭道,“他姨,你说,我家四儿这么好的娃子,听话懂事儿又孝顺,咋就招人儿打了呢?”
“是啊是啊,谁说不是哩,”那婆子附和着点了点头,可嘴上说的和心里说的却不一样:候四儿那猴崽子听话孝敬是对着你的,你当然这么觉得了!
马氏又跟她对面的一个婆子哭道,“他婶子,你说谁的心这么狠,下得了这手呦。”
那婆子拍了拍她的手,“可不可不么,打的跟俺家圈里的猪一样,浑身泥巴就是找不着脸在哪儿!”
马氏抽泣着摇了摇头,“哎哟,我那可怜的四儿啊……哎呦,他婶子,你说四儿到底做错啥了么……”
那婆子想了想,忙说了,“哎,四儿他娘,俺过来的时候好像听了那么一耳朵,你家四儿这顿打是自个儿讨得,他好像欺负了谁家的闺女……,”
“胡说,我四儿不能!!”马氏哭着打断那婆子的话,抽出手转向另一边,“哎哟,他姨啊,你说那些人儿咋胡说哩……”
候权树皱着眉头看了自个儿老婆子一眼,抿抿老嘴,半晌说出一句“慈母多败儿”,这候四儿是他大舅子的儿子,打小过继给他,他自是清楚候四儿啥德行,只是老婆子一直护短,舍不得打一下舍不得骂一下,给惯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他虽常说候四儿指不定哪一天就得讨一顿好打,可今儿这事儿来了,他还是有些心疼的,怎么着也不该下手这么狠啊,咋能把人儿往死里打哩!
里屋又是传来一声嚎叫,马氏哭的更凶了,候权树一拍桌子,朝外头喊道,“二独子呢,二独子还没回来么,咋去请个郎中这么费劲儿哩!”
他话音刚落,外头就有回应了,“哎,来了来了,村长姑丈我来了……哎,都让让,都让开嘿……”
一个二十五六的瘦竹竿带着一个郎中,挤过门口的人儿进到屋里来,和候权树马氏说了两句,便让郎中到里屋去给候四儿看伤了。
“哎哟,四儿啊,你别怕啊,郎中来了……”
马氏叫唤了一声跟着郎中进去了,那个瘦竹竿也想跟去,让候权树给叫了回来,“二独子你过来!”
“村长姑丈,咋了?”
“我不是让你找段郎中么,咱这儿就他的医术好,你搁哪儿找了……”
“哎哟姑丈,我找了,我真的找了,可那段郎中不在家。”
“不在家?这大晚上的会不在家,你没跟他闺女说是来给四儿看病的么?”摁里说段郎中晚上歇息了不看病,可怎么着,都应该给他桃李村这个村长点面子么。
二独子一听这话,哭丧了个脸,“哎哟村长姑丈,我这不问还好哩,我一说是找段郎中来给候四儿兄弟看病的,她闺女立马大耳瓜子扇了过来,您瞅瞅,直打我眼巴尾儿上了,都红咯!”
二独子偏过脑袋,指着左眼让候权树看,他刚抹了点药,这会儿就眯着一只眼儿,在跟前的婆子一瞅,“哧”的一声笑了,得,这下真成独眼龙了。
这二独子是马氏的侄子,是候四儿的胞兄,打小总喜欢眯着一只眼儿,村里的人就一直独眼儿独眼儿的叫他,后头坏了性子,成了地痞无赖,就给自个儿取了个名号,说自个儿属龙,就叫独眼龙,可村人儿都不理他,都叫他二独子。
“哎哟喂,轻点啊,我这儿又不是你家的面团子,你想咋捏咕咋捏咕,小心老子好了晚上踹你家门……哎哟喂——”
这声儿嚎的,屋子里的人儿全都瞅了过去,候权树不悦的皱下双眉,指了指里头让二独子进去看看。
二独子得了令,进了去,不多时就出来了,一脸的难受,是那种想笑又不敢笑的别扭样儿,他瞅着候权树硬是咽下了一口气,过去低声的报了个信。
候权树一听,脸色变了几变,双目瞪圆,气的胡子都抖开了,“二独子,你去,去给我好好查查,我要知道今儿个到底是咋回事儿,还要把那些个下狠手的人儿通通揪出来!”
二独子见候权树是气着了,连应了几声,点头哈腰的就出去了,候权树沉着脸看着外头,本来候四儿这事儿他就想哑巴吃黄连,苦也认了,可今儿那些人儿下手也忒狠了,若他候家断了香火,那这事儿可就不能善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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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儿一早上山砍了一捆柴枝回来,进了院子瞧见春花一手端着几个碗,一手扶着墙往灶里走,她急忙喊了她一声,把柴枝扔到地上赶上前去。
她扶着春花,接过她手里的碗筷,“嫂子,放着我来就好了么,你腿才伤着,咋又乱动了。”
春花瞅着冬儿一笑,不就洗个碗么,真当她是病秧子了,“还别说,段郎中的药灵的很,昨个儿一抹,今儿就好……好多了。”她本想把重心放脚上的,可还是不成,忙改了口。
春花不理冬儿的劝说,又把碗筷‘夺’过来,让她去把柴枝堆放好,这可是个力气活,她干不来,还是洗碗轻松些,再说了,今儿她已然睡晚了,也就算歇息够了。
冬儿拗不过春花,只有作罢了,她往院子里看了看,“嫂子,我哥他们都下地去了么?”
春花点了点头,她起来那会儿就没瞧见乔武和桩子,院子里锄头又少了俩把子,可不就下地去了,至于梁子这小子,他是上学堂去了,就在村东口,不过他家钱少给不了全份儿的,只能上半天,下半晌就回来了。
春花几下洗好了碗筷,又把灶台收拾了,扶着墙出了灶,忽的听见冬儿在院子里边折柴枝边哼小曲儿,虽说戏曲儿这块她不大熟,但有几个调调她还是听得出的。
冬儿听到春花跟着哼了哼,笑道,“嫂子,你也会唱玉堂春啊?”
春花玩笑道,“玉堂春还真没咋的听过,‘苏三说’倒是会唱上那么一两句。”
冬儿细眉微皱,琢磨着春花的话,“苏三说?哦,嫂子,你说的是玉堂春里的苏三起解吧,这段儿我也喜欢,前儿村里堂会,我去听过,可没听全……哎,嫂子,你不是会唱几句么,你唱给我听听吧。”
春花愣住了,这个她怎么给唱啊,以前搁家里也是东拼一段西凑一句的,要是冬儿想听个天仙配啥的,她还能拉着乔武来一段,可这个……
她张了张嘴,瞧着冬儿这小丫头那期待的小样儿,又是说不出口了,只得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唱了起来。
“好吧,我也就会一俩句啊……嗯嗯,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心好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与我那……哎,与我那谁来着?”
就在春花吃难之际,院子外头忽的有人儿接了下来,“与我那三郎把信传。就说苏三福命短,破镜只怕难重圆。倘公子得见面,来生变犬马我就当报还……”
春花与冬儿一同看了过去,只见院口从一旁慢慢走过一个女人,俩手翘着兰花指边唱边扮相。
冬儿不认得这人儿,倒是春花,她瞅着一愣,“阿莲嫂子,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