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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聿宸本就当打算当天来回的,如今多了个乔老夫人,未免夜路难走,他打算即刻就启程。
乔老夫人对女儿一直心有愧疚,如今听儿子说,女儿竟然也在灵秀城,还在阙家安居下来了,虽不知她究竟是如何脱离皇宫那座枷锁的,但一想到母女马上能重逢,别提多高兴了,当即抹起眼角,喜极而泣。
乔世潇搂着她的肩,在一旁安慰她。
阙聿宸则是将此行带来的物什,从马车上一一卸下来。
之前在城门口,看到一大群等着入城的灾民在排队等通行,若是这么排队等候,少说也要个把时辰,他就让罗晏驾着马车在后面慢慢等,自己运轻功,跃过重重人头,率先进了城。
罗晏的马车比乔老夫人早到一会儿,休整一番后,开始卸货。
见乔世潇那厢已经把乔老夫人哄得开心笑了,就朝他招招手。
待乔世潇走近,他先把一大批药材卸下来让他收妥,这里头大部分都是常用药材,也有人参一类的续命补药,其中有来自阙宅库房的,也有出自魔珠的。
为此,他和妻子在魔珠里劳作了大半夜,就为了收割药草谷里成熟的药材。为了掩人耳目,卫嫦是魔珠打包好后,送他上马车,才拿出来的。
“我看城外的帐篷里,病重的灾民不少,药材想必很稀缺,所以给你多带了些,要是还不够,你派人捎信来,我回去再备一些。”
乔世潇被大半马车厢的药材吓了一跳,继而失笑:“都能开药铺了,哪会不够用!何况,这几天的灾民应该是最后一拨了,月光城里都迁空了。只是,这么多药材。其中还有不少奇珍品,我恐怕一下子调不出这么多银两。”
“有备无患,给你的你就收着,这个时候分什么彼此!真要亲兄弟明算账。等朝廷拨款下来了,再照实算就成了。”
阙聿宸始终有种不好的直觉,总感觉朝廷不会来管南域的灾民,更别说月光城的重建了,不过,此刻不是打击他的时候,应对灾民和城中百姓最重要。
除了药材,阙聿宸来之前还搜罗了灵秀城里各家成衣店里的全部成衣和鞋袜,采买了一大堆方便取用的吃食,都是无偿捐赠给受灾民众的。
至于乔世潇和风书易的。一个有女红出色的娇妻,一个有厨艺精湛的月芽,还能少了他们的吃穿用度?
留下带来的物什,接上乔老夫人,阙聿宸一行人就回灵秀城去了。
乔老夫人这次来。本就打算多住一些时日的,因此行李物品带的挺充足。对自个儿老爷说是来劝儿子回都城任职的,其实是想来看看久闻却未曾见过面的儿媳妇和孙女,如今得知女儿也在,就更要多住些时日回去了。
儿子愿不愿回都城,她做娘的,早就想好了不再干涉。女儿被家族牺牲成了无生意。已经够让她愧疚的了,没道理还要委屈样样出色的儿子。
说到底,儿子为乔家付出再多,又得到了什么呢?连姻缘都由不得了他自己做主,老太爷和几个叔太爷、一门心思想让他联姻,从而保障乔家的稳定。而乔家其他人,却只知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所以,乔老夫人早就想好了,儿子的姻缘,就由他自己做主。自己帮不了他什么,但也绝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哪怕本来要给他说亲的是娘家的侄女,看上去的确是桩亲上加亲的好姻缘,可只要儿子不喜欢,她就不会强求他。
而幸好,她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否则,儿子对他,想必也和其他乔家人一样,不仅没什么好脸色,甚至离开了都不会来个音讯。
迄今为止,除了她,乔家任何人都没收到过来自他的书信,老太爷为此气得吹胡子瞪眼,整日里不是唉声叹气就是咒骂连天,可终究没一点办法。天高皇帝远,想拿辈分来施压也无门。
如果说,乔老夫人此前一直因为希望儿子能拥有自己的幸福,才接受叶槿澜是她的媳妇这个事实,那么,在见到叶槿澜真人之后,才发自内心地喜欢上她,更别说她还为乔家生下了这么一个活泼可爱的孙女。
不必说,乔老夫人在灵秀城阙宅落脚后,开始了比在乔家快乐几百倍的日子。有谈得来的阙老夫人,有媳妇孙女,还有解开心结的女儿,直到现今,她才真正明白儿子之所以喜欢待在这里、百般不愿回都城任一品大官的原因,还有什么比幸福和睦的生活更重要?
而乔言惜在看到突然出现的母亲时,彻底地惊呆了,反倒被齐谨铭在背后轻轻推了一把,才反应过来。扑到乔老夫人怀里,母女俩从最初的相看凝泪,到后面的痛哭流涕,互抱着宣泄了一通,才双双破涕为笑。
齐谨铭看着乔言惜含泪的笑颜,突然间想通了一直以来都没想通的事,她其实一直没变,只不过因为曾经的经历,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即便是在他跟前,也小心翼翼地遮着一层面纱,唯有和儿子相处、而其他人又不在场时,才会摘下面具,这也是为什么他总能在她身上看到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那并非她本意,而是一直以来在宫中的生活,逼她如此
一旦想明白,齐谨铭就不想再拖拉下去了。
是日晚膳后,乔言惜从乔老夫人暂居的“生冬阁”回到“绮春轩”她答应母亲搬去“生冬阁”和她一起住,可又放不下名不正言不顺的亲生儿子,所以,在收拾好行李物品后,来到儿子的厢房外,里头,齐谨铭正在给齐梓暄讲睡前故事。
在门外踌躇了一阵,不知该不该进去和儿子道晚安,就见房门被拉开了。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
齐谨铭早就发现她在外面了,她清瘦的身形,被廊下的风灯拉得斜长,正好投映在轻薄的纱窗帘上。
“暄儿他,还没睡吗?”乔言惜见被逮了个正着,一时有些语拙,透过门缝朝里张望了一眼,轻声问。
“刚躺下,但还没睡着,进去和他说几句吧,今儿下午还没见过你,挺想你的。”齐谨铭侧了侧身,示意她进去。
乔言惜听他说孩子想她,心头暖融融的,这段时日以来,她想方设法地和孩子拉近距离,不就是希望他能时时记得自己?虽然不能明说自己的身份,但私心里,她多么希望孩子能当她是母亲看待。
齐谨铭没跟着进去,而是背着手,站在屋外的廊下,听雨声清脆富有节奏地敲打着院子里的芭蕉叶,眼神深晦。
一刻钟后,乔言惜蹑手蹑脚地开门走了出来,看到他还在外面,愣了愣,接着轻声说:“暄儿已经睡着了,我我答应娘搬去陪她住,所以”
“嗯,我陪你过去吧,夜深了,夜路不好走。”齐谨铭不由分说,牵起她往她房里走去。
这是第一次,他主动拉她的手,乔言惜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掌愣愣看了半天,直到他停下来,才发现两人已经来到她房门外了。
齐谨铭却仍旧没有放开,而是拉正她,扶住她的肩,看着她说:“惜惜,无论你对暄儿抱着怎样的态度,我都不想分辨了,就让我娶你好吗?让暄儿唤你娘亲,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乔言惜连眨了好几下眼,才接受他刚刚说要娶她的事实,四下张望了一眼,确证四下无人,开门拉他进了房。
“惜惜?”
乔言惜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而是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解释道:“暄儿是我的孩子,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他。除了你,我没对其他任何人说过,连阿潇都不知情,所以,你怕吗?还愿意娶我吗?”
要知道,隐下皇室子嗣、并将之偷偷度出宫,可是杀头大罪,搞不好,举家受牵连都有可能。
可齐谨铭却缓缓漾起了笑:“原来如此,这下总算能理解了。”她对暄儿的疼惜、宠溺,全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爱的自然表现。
“你不害怕?不嫌恶?暄儿他毕竟是”乔言惜眼眶泛红,有些说不下去。
“我从来就没怨过你,谈何怨你的孩子?”齐谨铭替她抹去眼角的泪珠,柔声道:“惜惜,以前的我们,因为诸多原因没法在一起,而今既有机会重聚,接下来的岁月,不要再分开了好吗?让我照顾你、照顾暄儿,他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今后,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孩子,只要你愿意”
“我愿意!”乔言惜不再矫情,投入他的怀抱,反手拥紧他:“其实我早就想和你说这些话了,但又怕你嘲笑我,因此而疏远我,一想到我可能会被你拒绝,从此不许我出现在暄儿面前,我就不敢面对”
“傻瓜你这个傻瓜!”他心疼地无以复加,低头吻住了她,深情而又怜惜地吻她,一遍又一遍地诉说对她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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