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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来的宋秀娟和孟老太大大减轻了陈语晴的压力,虽然陈语晴自己由于心中愧疚,总是想包揽照顾孙耀乙的活,但临近年底考核,杨子熙加大了课业量和小测试的频率,使得她也不得不将注意力回归到学习上来。
宋秀娟除了有些颜控和花痴的毛病之外,倒是个爽利的姑娘,她性子柔顺,手脚麻利,很快便得到了仁和堂上下人等的好感,和她同屋的杨环更是十分欢喜,杨环就性格内向,与强势的陈语晴没啥共同语言,这回可是碰到了个志同道合的好姐妹。
而孟老太则令人有些琢磨不透的感觉,她不怎么和人说话,脸上的神情也总是淡淡的,每天只闷头做好自己的事,对其余的人或事似乎都不怎么感兴趣。然而每每碰上子暮进出的时候,她则十分恭敬,甚至有种恨不得跪下来膜拜的感觉。
其实医馆里除了杨子熙之外的其他人,无论是韩烨、李孝枫等四人还是帮佣的杨一黄嫂,他们都对子暮心存敬畏。小少爷天生气场就很强,站出来不做声都比小主子杨子熙有范,但即便是如此,也没谁会如孟老太这般卑躬屈膝。孟老太的异常表现很快便引起了医馆里众人的瞩目,最终连神经大条的杨子熙也注意到了。
这日忙中偷闲,杨子熙早早的处理完了来问诊的病人,便回到屋里,拿出毛线筒子开始织手套。
眼看着两个月的休假即将结束了,秋考过后,腊月初南淮书院便会再次开学,杨子熙惦着书院不像医馆有水暖,冬天恐怕冷得很,所以准备给子暮织点保暖的小东西带上。
她让人去淮州城里收了好些羊毛,又指挥着医馆最手巧的黄嫂给拧成了毛线。自己默默的打了有小半个月了,还未勾出一只手套的雏形,只怕织小毛衣的计划得推到明年冬天去了,今年入冬前能折腾个手套围巾什么的就不错了。
不知为何,杨子熙手术中灵巧如飞的一双手,用在织毛衣这等小事上却十分笨拙。跟着她学的黄嫂都已经织了两条围巾,可做指导的杨子熙本人却刚刚打了个开头,真是标准的眼高手低。
但即便是如此,杨子熙也坚持自己织,她一向将子暮视为亲弟弟,小家伙也常抱怨她重视医馆胜过自己,所以杨子熙觉着织手套的事可不能假以人手,再慢再笨也得自己来,以示重视。
第N次织错了针拆了重来,杨子熙一边忙着手中的活,一边冲坐在她身边瞧着她织手套的子暮问道:“孟老太那是怎么回事?你可是对她作了什么?她为何如此的怕你?”
子暮一愣,随即撇着小嘴怒道:“是她怕我又不是我怕她,我怎么知道?我连话都未曾和她说过,哪里会对她做什么?”
“我问过她。”杨子熙将捋出的毛线重新绕上棒针,“她只说了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我听不明白。”
“她说了什么?”子暮凑过头去,将小脸搁在杨子熙臂弯里蹭着,瞧着她笨手笨脚的织手套,觉得分外有趣。
“她说你理当受到她特殊的礼遇,还说你将掌握很多人的生死。”杨子熙拿胳膊肘捅了捅凑过来的小脑袋,“边去!别贴着我的胳膊,妨碍我做事!”
子暮闻言一愣,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但很快便湮没了。他猴起身用双臂搂住杨子熙的脖子,将小脑袋转移到她肩膀上道:“神神叨叨的老太婆!我最烦这等人,没边没沿的话也能信?”接着忙转移话题道,“这手套什么时候能织好?别弄到明年开春我都戴不上!”
杨子熙被他拽得东倒西歪,手里忙活着勾了一针,好容易没将新打的一层散掉,怒着:“你若少干扰我,我也能织的快些!书院开学前总归是能好的,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
子暮坏笑道:“我哪有干扰你?不过是急着等瞧呢!”说着又坏心的眨了眨眼睛,杨子熙膝盖上的毛线团突然滚落了下地,沿着平滑的青石地板一路蹿到了床底下!
杨子熙手中勾着两根棒针,身上猴着个小家伙,想追又追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地上留下一长串的线条。她气鼓鼓的搁下手套,从身上撸下小家伙,刚俯身钻到床底下掏出毛线团,这头凳子上的半截手套却突然扎了线!
杨子熙愣愣的瞧着自己大半个时辰的活白忙了,心中又烦躁又懊恼。终究她还是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重新坐下拆了乱线重来。
子暮的唇角微微勾起,他喜欢杨子熙替自己织手套的过程,胜过手套本身。若是她能一直坐着这屋里,给他织手套,什么闲事都不管该多好?
医馆、病人、徒弟……太多的事情占据了她的心思,这令他非常不开心!凭他堂堂……的身份,理当应该得到她所有的注意力!
凡人就该如孟老太那般对他卑躬屈膝才是,不过想到杨子熙若是对自己恭敬有加、亲近不足,似乎又有些没意思了。
杨子熙好容易理出了头,重新顺了针。她头也不抬的冲子暮道:“今年田地刚开垦,种下的蔬果还不到三个月,只怕收成也有限。我便想着赶着这季节带人进山一趟。上回许诺过带你一道去的,我自然说话算话,怎么样?只要你不烦我,让我把这只手套顺顺利利的给织完了,我就带你进山?”
子暮闻言心中一动,不觉有些犹豫起来。瞧杨子熙给自己织手套固然是种有趣的享受,但进山开荒似乎更有意思些?
“成交!”小家伙起身跑到热炕上躺下,远远的瞧着不再碍事,“干脆明儿便进山,若是等你织完这手套,只怕大雪都要将山路给封了!”
杨子熙气呼呼的道:“小贫嘴!没有你在边上掣肘,我速度起码提高一倍!”
“那也得织到下个月!”小家伙笑道。
“闭嘴!闭嘴!”越催越烦乱的杨子熙嗔怒道,手中不由自主的又打错了几个结。
子暮捂着嘴暗笑,这傻丫头!他都没做小动作,她也能扯出这许多乱线头来?
又织了一会儿,便到了查房换药的时间。杨子熙将半截手套小心的用针别上,放回布筒里,起身掸了掸衣襟便准备去前院。
子暮不高兴的撅起嘴道:“没织一会儿便跑了,哪里能赶在开学前织好?”
杨子熙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知道你等得及!放心好了,晚上我会回来再赶工的!”
谁等得及?谁要你赶工?小家伙傲娇的一翻身,将屁股对着杨子熙,不再理她了。
却说前院东厢病房里,禹王朱琛运拉着老夫人的手,道:“锦娘!我不能再在仁和堂躲下去了!府里的事没人主持,城外秘密练兵的那拨人没人盯着也不成!我若再耽搁下去,只怕……”
老夫人拍着他完好的胳膊道:“王爷,您的眼光要放长远些,别急于一时。没瞧见北边的齐王也装病呢吗?齐王的实力都得装病以脱身,王爷您又怎么能不装呢?更何况您不是装的,是真受了伤啊!”
“可是……”朱琛运还待再说,时间对于他而言是非常紧迫的。上京的小皇帝有先帝遗诏,又有辅政大臣扶持,唯一的弱点便是年岁太小,当不得事。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少年会成熟,而自己的机会便越来越小了。
“谋而后动!”老夫人道,“王爷知道老身是如何在皇宫乱局中全身而退的吗?凭得便是耐心二字!急着出头的都死了,冒尖出挑的也都死了!唯有我这般耐得住性子的活了下来!不论在哪里,谋而后动都是生存之道啊!王爷。”
朱琛运被她说的没了脾气,只长长的叹了口气,幽怨的望着病房的天花板。
“算着日子,上京来复查的御医也该到了,我们还得拉拢好仁和堂的杨姑娘,保证她站在我们这边才是!”老夫人又道,“王爷可瞧出这杨姑娘是何来路没有?”
朱琛运没好气的道:“我瞧?我怎么瞧?天天躺在病房里,唯一能活动的便是这巴掌大的地方!我能瞧出个什么来?还不若去问李孝枫呢!”
老夫人闻言,眼神微动,张了张嘴没说话。孝枫这孩子最近有些乐不思蜀了!得寻个机会好生敲打敲打才是!不过这事倒不好让王爷知晓,不管怎么说孝枫都是她看好的未来接班人!可不能让王爷厌弃了他。
这仁和堂真是个处处透着古怪的地方!竟然连她孙儿都能蛊惑了去?这才没一年的功夫吧?孝枫眼瞧着便与家人生分了多了,这可不成!
“无论什么来路,总归是能为我用便罢,不能为我用只能除而后快!”老夫人斩钉截铁的道,话语中透出一丝阴狠的味道来。
朱琛运一愣,不觉有些迟疑:“这……似乎没必要吧?此番我们躲在仁和堂,杨姑娘却没有出卖我,可见她至少不是上京那边来的人,既不是敌人,又何苦非要……”不知为何,一想到日日来给自己换药的杨小姑娘会被悄无声息的除掉,他的心就仿佛被什么揪住了般难以喘息。
“既成大事,又怎可心软?”老夫人沉声道。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