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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说了,若要是惹急了太子殿下和几位王爷,这几位一合计,再翻脸不认人,说是白君善故意勾结歹人,欲在琳琅huā苑对太子殿下行刺,却是自己窝里斗,出了人命,将屎盆子全然的扣在白家头上!
这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到底是天恩难测,自己家能不依不饶的让太子殿下没脸,人家又何须对这种不识抬举的货色,手下留情?
要知道这谋逆行刺,自古以来便是满门抄斩的死罪,白太傅现今是告老在家,早已没有了往日为帝师的荣耀。
白大公子也只是吏部五品的给事中,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让人着急,这说起来倒是很风光,其实却是,白家已然是在走下坡路了。
要不然这白君善也不会这样的着急了,为了博取功名和家族的兴旺,竟是不管不顾的,做出了这么一场子好戏来,最后竟是连自己的性命也给搭进去了。
所以针对今日这个事情,白家的处理方式,绝不能是不依不饶,反倒是要期期艾艾的作态,痛哭流涕的伤痛,来博取太子殿下更多的同情,为白家以后的事情做铺垫。
想通了这三点,白大公子在白君善枉死的这件事情上,可就表现的极为可圈可点了,先是为弟弟的死痛不欲生,捶胸顿足的做足了姿态。
再是劝慰伤心欲绝的老父亲。那就是跪在地上对着白太傅磕头,砰砰的作响,丝毫不做假,更不怕疼。头都磕的流了血,在光可鉴人的玉石地面上,留下了斑斑的血迹。
他这样的痛心,却又是这般的通情达理。不但没有追根刨底,反倒是帮着劝阻父亲歇斯底里的痛哭,倒真的是在太子殿下和几位王爷的心里,留下了一个绝好的印象。
正因为有着白大公子的讲道理,这到了午宴之时,太子殿下他们必须去正殿露个面,便很是细心的给白家父子,留下了独处商量的实际。
白大公子跪在白太傅的跟前,连哭带劝得。将眼前的形式小声仔细的。给老父亲由前至后的捋顺了一遍。
白太傅这会已是哭了几阵子了。那股子无法接受的巨大悲伤打击,倒是也过去了些,渐渐的。他缓过来心神了。
听着自家老大分析的条条是道,知道现在既然已经出了这样的遭心事情。在博取同情和一门子死心眼的要个说法,最终是要在太子跟前留下个,被深深同情的好印象,还是彻底的得罪了太子殿下,而落得一个一无所有。
这两边其实真的并不难选,想这白太傅也是做过帝师,教过太子殿下的饱学之士,在官场里浮沉了大半辈子,织染知道,现今的情形,也就只能往最对家中有利的方向靠拢了。
他一边凄凄然的点头同意了白大公子,只杀首恶的办法,一边在心里暗恨白君善这个傻儿子,怎么就这样莽撞的做出了,不可弥补的大憾事!
小儿子的心思他能猜出来几分,虽然的确是急功近利了些,可也罪不至死啊!
他错就错在所托非人,但凡能跟老父亲商量下,在庄子上寻个面生的家生子,做成此事后,再远远的打发了,以绝后患,这不是远比胡乱找个人强一万倍?
再一想到即将要去面对的沈家,白太傅更是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沈尚书那人,话虽不多,可那眼神却犀利的紧,瞧在你身上像是刀子一般,面上瞧不出来血痕,其实血都流到心里去了。
白君善闹出这么场子事情,却是将沈三小姐连累的不轻,这样的女孩子,再给谁家,谁家怕都是不敢要的。
自己家中就两个儿子,老大那是早就成家立业,给自己孙子都生了两个了,这再没有个合适的人选能接受沈三小姐。
现在的局面,可真是个死局啊,这又该如何是好啊?这沈家是一定要安抚好了的,要不然,这以后在京城里,怕事就要无立足之地了!
白大公子听了父亲的担忧,也觉得难办,他虽然惯会见风使舵,但却是个爱护家小的,他现今一妻两妾,两儿一女,过得不知道多逍遥,怎么可能会再作他想?
不过这主意都是被逼着想出来的,他这眼皮子一转,在殿堂里转了十来圈之后,这主意可不就是来了?
他对白太傅咬牙言道:“父亲,现在事已至此,不如您便去跟二叔父商议,将君奇过继到咱们长房来,儿子情愿将家产分他一半,只要他答应娶了沈三小姐,将来儿子出息了,必定要带携他一起共进退的。”
“父亲您是知道的,二叔父那边正是风雨交加之时,二叔母的病生生的将二房拖垮了,好在他们那边却是四个儿子,这对于二叔父来说是负担,此时对咱们家来说却是福音。”
“这君奇是您看着长大的,模样本就和君善相似,甚至还要更好上些许,且也是个勤奋上进的,这到了咱们家凭白得了分家产,又替他们家减轻了大负担,他们二房岂有不乐意的?”
“现今的情形却还真是到了紧要关头,咱们两房若是不拧成一股绳,那肯定是全部要完蛋,若是按着儿子的法子,太子殿下这边刻意的遮掩了事实,咱们再将沈家这边安抚住了,得了个面上光,怕是还能有些转机。”
白太傅昏暗无神的眼睛,充满死气的面上,到了此刻,总算是有了几分光彩。
但随即便不确定的问道:“那要是沈家不愿意呢?”
白大公子沉声言道:“咱们到时候只需带着君奇一起去,您到时候只管哀哭不止,旁的做低伏小的求情事情,皆有儿子替您做,想那沈尚书乃是儿子的上司,本就是个端正的,咱们只管认错低头,求他给咱们家一条活路。”
“他们家的小姐,原本也有不对的地方,显然是再难嫁出去了,不如跟了咱们家的君奇,这以后,有这样的把柄捏在沈家手中,谁敢薄待于她?”
“咱们这样千恳万求的娶了来,岂不比她随意寻人嫁了的好?这般的好事情,儿子就不信他会拒绝!”
白太傅看着白大公子感叹的言道:“固儿,好在你是个表礼如一的,要不然,咱们家这次怕是要败了啊。”
就这样,在午宴后,太子殿下和几位王爷重新回返,白太傅就率先跪下,给太子殿下认了错。
泣声言道:“是微臣没有把儿子给教好,倒是给殿下添了麻烦,现下只求将首恶正法便是,旁的也不敢多求,请太子殿下看在微臣也曾经用心教过殿下,还请殿下给白家一条活路,帮着遮掩几分才是。”
太子殿下想到少年时的光景,心里也说不出什么味道,他这心里再明白不过,白君善为何而死,不过他不死不行,现在只管补偿了白家也就是了。
太子殿下感慨的言道:“白三公子,今日在琳琅huā苑,上半山上洪峰,却是贪看景色滑了跤,这不偏不倚的将头撞在石块上,这边不幸的英年早逝了,这就是事实!”
言罢。便趁着掺扶老太傅起身的时候,悄悄在太傅耳边许了诺,答应事后提携白大公子,倒是让老太傅又喜出望外的昏了过去......
殷子晏瞧着事情处理完了,总还是粉饰太平的结局,心里不免觉得无趣,这接着自然是要带着殷子瑾告辞,懒得再瞧田宽被交给白家的情形。
谁知道话刚出口,却硬是被太子拉着不丢手,非要让他去双仙小筑,帮着自己掌掌眼。
殷子瑾和自家兄长从来不分开,到哪里都是一起,唯恐自家兄长又出了不好的事情,那是肯定赶不走的。
而瑞王爷却最是个爱凑热闹的,笑嘻嘻的跟在后边,压根不管太子哥哥的脸色不大好瞧,这狗皮膏药一旦贴上来,太子殿下想揭掉,暂时却也是不容易。
就这样,这古怪的四人组合,就这么一路气氛诡异的从西边的夹巷里,走小角门进了双仙小筑。
双仙小筑的布置也是一派的皇家风范,不过因着今日的事情,却是稍稍的从新布置了下。
用一面十六扇的,紫檀木镶象牙白玉雕huā牡丹刺绣屏风,在正殿的三分之二处隔了开来,屏风后面还缀了一副细密的米珠帐帘,好更能确保里面的人不被外间的人发现。
珠帘后面余的三分之一的地界却还是很大,靠墙摆了一张金丝檀木嵌螺钿牙白玉长方桌,桌上中间摆着一个错金虎兽香炉,此时正袅袅的冒着龙诞香。
香炉的两边摆着两盆玉枝牡丹镶五色宝石huā盆,长桌的两边各放着一个半人高的青huā底琉璃蟠龙瓶,这几样东西都是今日才从内库去了来的,专位太子殿下而设,往日却只是普通的鲜huā罢了。
长桌前方摆了一张金丝檀木雕龙嵌玉石面的八仙方桌,桌上摆放了八样精致的咸甜点心,并一套雕龙纹的白玉和阗茶具。
方桌的主位摆着一张蟠龙雕huā圈椅,上面铺着一套明黄色双龙戏珠锦垫,左手一张官帽椅,右手却是两张官帽椅,都是湘色的绣huā椅套,想来已经是知道会有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