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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挑眉,一扬手,扯掉搭在肩头的轻纱罩衣,引得围观宾客哄然叫好。慕南羽眼睛微微眯起,抿着的嘴角上扬,“姑娘可别着了凉——”
安然与之对视,却是挑眉一笑,“输了可别哭鼻子!”
正在这时,却听外面有人往里报,“太——太子殿下驾到——”
安然眼光顺着通报之人看去,却见一白一青一前一后,进了醉月轩的大门。微微蹙眉,先不说慕东煌为何今日到了,却说那跟来之人,一身锦绣黑蟒袍,束发白玉簪,眼中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傲然。
安然心中一震。
“拜见太子殿下——”这太子乃是储君,也就是算是半个君王,向来洁身自好的慕东煌却是在此出现,便是慕南羽似乎也一愣,目光不善地转到与慕东煌旁的那人,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有些尴尬。
慕东煌却是温和地一摆手,让行礼之人起身,但转头向慕南羽时,却是目露无奈之色。
“咳咳——”慕南羽轻咳,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礼节不可废,“太子殿下——”目光在那黑袍男子脸上一扫,却是含糊地一语带过,“燕皇子。”
可是此语一出,却是惊煞了众人,“什么?他就是前日悄无声地进了京的燕国皇子——燕凌霄?”
在场者不少有见识的,这在京城做官也好,经商也罢,这最重要的就是手眼通明,此等大事,许多人已然私下都曾暗自非议,燕国使臣出行多日,迟迟未到京城。而以燕三皇子为首的燕国使臣,此次前来却并未受到大昭皇室的大宴款待,难道是燕国属国与大昭之间的多年情谊有变?不少人都纷纷对此作出猜测。
怎么也得先说点场面话,慕东煌正色说道,“燕皇子,出使我大昭,乃是为续两国兄弟之情——”什么兄弟之情,谁人不知,燕国当年虽小,却看准了高祖皇帝的英明神武,全赖当年押对了宝,是以,让高 祖当年许下燕与大昭修百年之好的承诺,否则燕国不过大昭嘴边的一块肥肉,还用等这么多年互相假惺惺地你来我往的试探?
但是这毕竟是皇家要操心的事,挣着卖白菜的钱谁还操这心,于是乎,大家纷纷表现出大昭子民应有的欢声雷动。不过——当大家安静下来,却是又有些尴尬了,那燕凌霄是轻咳一声,说道,“这却是凌霄第二次来大昭京城之地了,先前便对这里的繁华鼎盛心怀崇敬,所以一进京城偶然听说这‘千金一曲’俏清倌之名,又得景怀王爷的证实,所以急切想要一见。”
慕南羽却是“哦——!”了一声,仿佛大梦初醒,笑道,“我说怎么感觉好像忘了点什么事儿,今晚是要为燕皇子接风的来着啊。”恍然大悟般一拍脑门。
众人满头黑线,心说,这位到底是有多糊涂啊,会客来使都能抛在脑后,跑来逛青楼喝花酒,当真不愧是荒诞无道二皇子的称号啊。
慕东煌饶是性情较温和,气度较沉稳,还是不由得嘴角微微一抽,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却是另一回事了。
安然赶紧上前盈盈福身,“拜见太子殿下,燕皇子殿下——”低垂着眼帘,努力掩盖她看到燕凌霄的惊讶。竟然是他,那个孽缘不断的‘燕云’!果如他所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两人果然是后会有期,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安然抬起头,却是已然换成了得体的微笑,不想让任何人,包括慕东煌和嫣娘等人看出自己的异样。
那燕凌霄却是比安然沉稳得多,眼中流露出让任何人都挑不出破绽的倾慕之情,“这位便是——”
慕南羽却是一挑眉,“正是。”口气却颇为不善,惹得慕东煌微微皱眉。
要知道,父皇卧病,大昭边界屡有蛮夷相犯,幸得东部有燕国作为人为的屏障,否则大昭军力四散,当真是疲于应对。所以,大昭子民也许还活在作为一强国,安定富庶的印象中,见燕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臣子国,但实际上,如今牵一发而动全身,燕国的动向已然对大昭的军力部署至关重要。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作为大昭太子的慕东煌却是心里清楚。否则,此次燕凌霄虽是老燕王最得宠的儿子,但毕竟不是燕国未来的继位者,又怎能得如此殊荣,由大昭的正牌太子亲自接待陪同呢。
见慕南羽说得轻浮,慕东煌为燕凌霄引荐道,“此次,安然姑娘得蓝将军的举荐,更是得晋艺礼司的御倌人之职,今儿这里的宴会就是为庆贺此事。”慕东煌却本意不想带使臣到这青楼风月之场,却不想素以勤勉著称的燕三皇子离开了属国,却变得放荡不羁起来,在宫中举行的所谓“家宴”上,主动提出“见识”一下大昭有名清倌的风采。因为在燕青楼并不存在这样的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存在。
而那些老臣子却是一个个老眼昏花,竟一副自诩为天朝上国,认为这燕不过是缺礼少教之地,更是直言,“便让燕皇子见识一下礼教治国下的民间艺礼为何物——”慕东煌心中气愤,这些人摸不清情况,却只有应下了这一事。
燕凌霄的目光一扫,看向之前众人聚集的桌子,随意地走过去,拿起赌盅,一副兴致被勾起的模样,“却不知我们进来前,二皇子殿下玩的是什么?”
慕东煌不动声色,青楼也有雅俗之分,这醉月轩乃是京城几家最大的青楼之一,清倌更是出类拔萃,深得京城名门子弟的追捧,是以,慕东煌才胆敢将燕凌霄领到这儿。
慕南羽挑眉,“不过是赌大小,”邪邪一笑,眼中却露出一丝挑衅的意味,“怎么?燕皇子有兴趣?”
慕东煌却是并未出言制止。之前谍报称其智勇非常,行事果决。因此,此次燕凌霄进京,大昭也有意对这燕国未来的掌事者做一试探。许多老臣都被燕凌霄的表现所迷惑,这燕凌霄,先是表现得怠慢无礼,后又在家宴上似贪恋女色,更是提出要一睹大昭清倌风采,那些老头子便轻易得出结论,似乎这个老燕王的得意皇子也不过尔尔。
可是慕东煌却是不会掉以轻心,或者说他不能掉以轻心,他时刻记得,如他师傅所说,未来他执掌大昭,第一个需要注意的对手便是这燕凌霄,未出鞘便已见其利。
“这赌钱也是有个先来后到的,”那燕凌霄却是淡然一笑,将那赌盅放下,“怎么也得等二皇子殿下与安然姑娘的赌局分出胜负。”
慕南羽眼眉一挑,侧目看向慕东煌,“那——臣弟就不客气了?”
慕东煌却似对挂着的对联产生了兴趣,似未听见。
那慕南羽却也再不客气,手中赌盅一晃,却是突然于半空中一停,侧目看向燕凌霄说道,“光看着多没意思,不如燕皇子也来押一注彩头,赌一下我们俩谁输谁赢?”
安然眼光示意那燕三娘,听到慕南羽的话也转头看向燕凌霄,本以为以他的精明一定会借口推辞,却不料,那燕凌霄竟故意对安然暧昧一笑,点点头,“就冲着安然姑娘,我就压上这一块玉佩好了!”
啪地一声,一块通体碧透如水的淡绿翠玉牌被压在桌上,慕东煌眼光看去,蓦地一愣。
慕南羽却是斜眼一瞟,“啧啧,倒是好货色,”嘴角一抿,“倒不知阁下压谁胜呢?”
那燕凌霄却是眼光从安然扫到慕南羽,又从慕南羽扫到了安然,正当慕东煌皱眉想要出声时,却听燕凌霄坚定说道,“我压安然姑娘得胜!”竟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那边却是有不怕事大之人吆喝起来,“押定离手,过期不候。”
安然微微一怔,却没想到那燕凌霄竟然真的要押自己得胜,却不知他到底何意。长吁一口气,刚要抬手押注,却听到身后有人压低声音嘱咐道,“一定要输!”
安然一愣,刚想要回头,却被制止,竟然是廷钧。想必刚刚跟在太子一行的随扈中,安然蹙眉,却不知他为何要让自己一定输,难道是为了给那慕南羽留面子?心中不高兴,想到之前他早前对自己的非议,以门第之说妄图让自己屈服,如今却又让自己屈服于权贵,安然的倔脾气上来了。
“我压大!”安然眼光向燕三娘那边一瞟,燕三娘会意混入人群。
众人这下更加情绪高涨,不但有荒yin出名的二皇子和彪悍出名的俏清倌斗法,还有燕国皇子押注做陪,“大,大,大——!”一边是支持安然追捧者高声大喊。
另一边却是别有心思,不乏盼着安然脱衣服之人高声喊着,“小——小,小!”
燕凌霄目露笑意地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看他们赌得热情高涨,却又有何人知道这盘到底赌的是什么呢?余光瞥向皱眉从安然身边退回的慕东煌的侍从。
父王说过,如今的大昭文宣帝虽为圣主,可惜不得上天眷顾难以大展宏图。受制于本国臣子,大昭如今便如困兽在笼一般,燕凌霄的目光瞟过目光深邃的慕东煌,和带着邪邪笑意摇动着赌盅的慕南羽,可是,他却不这么认为,燕凌霄的目光一凛。
“开——!”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