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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这个年过得分开的累,圣人正月里突然病了,一直在偷偷的宣太医,并未对外透露,宫中宴会依旧天天开着,每次启祥帝都是出场露个面儿,叫来几来说说话,喝上两杯酒便回去了,一直到宴会结束,都不再出现。皇帝不来,安席敬酒的事儿,便派给了皇子们,十分公平,从年纪最长的二皇子开始排起,一天一个,到了七皇子之后,再转回二皇子,其余几个未封爵的皇子,就是哥哥们的跟班。
按理说,有天底下最厉害的医生在,启祥帝的病应该好得很快才是,可事实上并非如此。过了十五,就已经有圣人病重的消息,隐隐传来了。当时的首辅陆士铭尽力压制,才没让朝中满是小道消息。
可等到连着两个常朝,圣人皆未到场,这个消息是怎么都压不住,而且启祥帝的病也是真重了,太医院的太医都聚到了宫中,天天在院判的带领下研究病情,还要应付更多来打消圣人消息的人。
皇子们也都去了宫中,天天守在启祥帝病床上,衣不解带的伺候,还时不时的揪着太医的脖领子威胁一把。最热闹的是每次药端上来的时候,总有四、五双手抢着过去端,七、八个勺子想着分药尝。把太医吓得,时时得护住药碗。尼玛,一个碗药能有多少,七、八个勺子的分着尝下去,最后喂到圣人嘴里的,能有个碗底。
这些皇子们一尝药,还有个挺不好的结果。本来给皇帝用药,就要慎之又慎,用量要少,尽量用药性平和的,便是有些药性大的,也要控制用量。好么,这群皇子一尝药,太医们开方的时候,可就更加小心了。要知道,这些皇子里肯定有下一任老板,万一尝药尝出点问题来怎么办?
太医们小心用药,药量再减,启祥帝的身体怎么可能好得起来。陆士铭开始吧并不大清楚,皇帝这一倒下,他身上的担子最重,都已经三、四日没怎么合眼,十多天睡在工作单位。不过,他天天都要往皇帝哪里跑,慢慢的也就知道事情到底出在哪里了。
其时,不只陆士铭知道了,宫中还有一个人也猜到了,便是七皇子萧谨的妈淑妃娘娘。皇帝病了,正经该到榻前伺候的除了皇子,就是这些嫔妃了。只是皇子们都长大成人,这些妃子们不大好出面。再有人想着借这个机会,让儿子在皇帝面前好好表现一把,自然就去得不勤。
可皇帝这么一天天的病下去,一直不见好,又不松口让那个皇子去领一领国事,真是让前朝后宫都揪着心。淑妃向来心思通透,虽没来过几次,自然看得分明。
她私下里跟贵妃商量,说圣人的病需要静养,不如咱们分分工,每天来一个皇子,然后呢,由皇子的娘领着,一起伺候圣人,第二天再换人。
贵妃怎么可能乐意,她就一个儿子,德妃生了两个呢,那不就是在圣人那里露两次面,她再露一次。其他的妃子也不乐意,你们都有儿子,那我们这些没儿子的呢?
淑妃私下里跟自己儿子说了原因,萧谨也只能苦笑,有心劝劝兄弟们,又怕让说他不孝。
眼看着启祥帝病不见好,反有沉重之感,皇子们炸了,都指责太医们医术不精,要求广招天下名医进宫,给皇帝治病。
太医院院令,加上左右院判能不清楚怎么回事,个个心里暗恨,又没法子,只能认了,“臣得学艺不精,请陆相招名医入宫吧。”
陆士铭头痛的答应了,他私下里跟太医院令说:“你们就不能少开点太平方么?”
太医院令也头痛:“皇子们的做法,您也看到了,我们如何敢用药?”是药三分毒,而且中医最讲究一人一方,同一个病,不同人还要开不同的方子,用药的分量还要有增减呢。这些个龙子凤孙,没有病,天天往死里吃药,万一吃坏了,算谁的啊!
陆士铭那里同意给皇帝请名医,皇子们的心思又活动了,这要是自己请来大夫把皇帝治好了,这就是一份大功劳啊。这么一想,人就坐不住了。二皇子先打了头,“我知道有一位大夫,医术十分厉害,为了表示诚意,需得亲自去请。”说完,他跑皇帝榻前跪着一顿哭诉,启祥帝闭着眼,摆了摆手,算是允了他去了。
二皇子初战成功,几乎是跳着出皇宫,一路飞驰,就往家里跑。他可是第一个出来的,必须要抓紧时间,划拉到足够厉害的大夫,前段时间送出来的消息,也不知道家里人有没有去江南把名医请回来,他得必须得好好问问,确保这份功劳在自己手上。
三皇子一看二皇子跑了,哪里坐得住,如法泡制一番,也出来了。余的的一看,咱们也不能落后啊,也都跟着出来了。其时,未封爵的皇子里,有几个是怕年长的皇兄们都出宫了,他们留在老爹跟前,有借机献殷勤之嫌,怕哥哥们将来打击报复,也就稀里糊涂的出来了。
萧谨才从御膳房里折腾出清粥小菜来,一进启祥帝养病的宫殿,发现自己兄弟们都没有了,神色一怔。接着,就有小太监过来,跟大太监李长贵说,“娘娘们都过来,如今正侯在殿外,等着圣人召见呢。”
李长贵自然看到萧谨手中的提着的食盒了,连忙过来接过,“王爷辛苦了。”
“比起其他兄弟们,不算什么。”萧谨进了内殿,启祥帝略有所觉,微微睁开眼睛。
萧谨过去侧坐在床边,给他掖了掖被子,“父皇,儿子亲手熬了些清粥,又令人制了些小菜,您可要尝尝。”
启祥帝微微用力起身,萧谨连忙过去扶住他,李长贵非常有眼色取垫子递给了萧谨,萧谨给启祥帝垫好,端了一碗清粥,慢慢喂给启祥帝吃。
启祥帝耷拉着眼皮,神色十分憔悴,但是胃口还算不错,一碗清粥用完,居然还想再吃点,被萧谨给拦住了,“父皇,你身子还虚呢。”
“小七,你怎么不去寻大夫呢?”启祥帝躺了下来,突然问了一句。
“儿子没用,不认识什么名医,兄弟们去了,儿子正好留下来尽尽孝心。”萧谨替启祥帝拉好被子,便是在床侧坐了下来。
启祥帝这一病,时间还这么久,整个神都都有些振动,再加上各皇子这么天天寻神医、抢大夫,过是人心慌慌的,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林如海看了眼空了好久的位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萧谨怎么样了。听说已封王的几皇子中,只有宁王府没有什么动静。看来,他是一直在宫中未出来。
袁老头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不用替他担心,他有后福呢。”
林如海一愣,下意识的看向袁老头,却发现,他又闭上了眼睛,躺着在哪里打盹,仿佛刚刚就没出过话。林如海细细思索,有点不敢相信袁老头的意思。
“老婆,你说袁老头是什么意思?”林如海谁也不敢跟谁说,只敢晚上回到家里,跟贾敏在床帐里偷偷的咬耳朵。
贾敏听了心头也是一跳,接着就平静下来,将本来就是低的声音,又压下了几分,“不管宁王是不是将来的皇帝,难道你还能与他生分了么?”
“怎么可能。”
“这不就是结了,他能当皇帝最好。当不上,也没什么,最多你一直考不上进士,咱们求你师兄多罩着点就是了。”
“就怕他到时也自身难保。”林如海低语。
贾敏微微一笑,“只要不是庆王和安王登基,别人上位,他应该没啥事儿。”一个啥职业都没有的皇子,天天除了读书就是读书,连自个儿的势力在几个封王的皇子中都是最少的,连他娘舅都在守孝。这样威胁低的兄弟,那个白|痴皇帝会闲得没事,直接砍了啊。
“你啊,别替你那师兄担心了,他聪明着呢。”贾敏拍拍丈夫,挪动身体,在他怀中找个了舒服的姿势,闭眼睡觉去了。
林如海一想也是,他那师兄心眼儿多着呢,谁能玩得过他,真是傻了。随手拍拍脑袋,一拉被子也睡觉去了。
皇宫里只静了几天,随着皇子们带着各自的大夫回归,再次热闹了起来。为了谁先给启祥帝看病的事,当场就吵了起来,二皇子和三皇子吵得最凶,两个身后跟着的大夫也比较多,都有三、四位,人人眼里都含着苦笑,有那么几个,面上还带着风霜之色,显然赶路来的。
他们吵得热闹,启祥帝这几天已经有了起色,直接大发雷霆,把儿子们一顿臭骂,接着都给赶了出去,只留下了萧谨一个。
二皇子和三皇子两人傻了,他们这是龙屁没拍成,直接拍到了龙脚上?还是老七这几天给老爷下什么药了?不对啊,他不就是天天去煮个粥么,也没干什么啊?连药都没尝过。我父皇干什么看他这么顺眼?
凡是皇帝看得顺眼的人,其余皇子都看他不顺眼,请来的大夫一个也没用上,还让自己得了顿臭骂,这些仇都记到也萧谨身上。
几个头几天出宫的皇子们,又是痛哭,又是跪求,又是请罪,反正花样百出,到是再也没出过宫。启祥帝也不让他们尝药了,一窝蜂都冲到御膳房去了,惹得启祥帝又发了火,他们才算彻底消停下来。
没有了皇子们捣乱,御医们终于发挥了作用,启祥帝身体在见好。二皇子眼珠一转,又有了一招儿。亲手去给皇帝煎药了,好容易药煎好了,他把胳膊划开一道口子,往药碗里滴血,看得两个太医差点哭出来。哦的娘啊,这个药他用不到着人血当药引!
这人作完了,自觉非常聪明,一脸郑重的端着这碗药回去了,还表了一下功:“这是儿臣亲手熬的。”
你也自作聪明的给加了料啊……两个太医都是苦逼脸,悄悄跟院令、院判一说,这几位也跟着郁闷了,悄悄瞪了两人一眼:怎么没阻止他呢!
那丫儿速度太快,咱们没来得及!
启祥帝就觉得今儿这药有股血腥气呢?他撩眼皮扫二儿子一眼,这货又做了什么蠢事,太医一见,连出来首告,“圣人,庆王爷大孝,以自己精血为药引,圣人必能早日康复。”
启祥帝都喝了一口了,闻言差点没吐出来,捏着鼻子咽了下去,完全没有二皇子期待的感动情绪,满心全是暴燥。靠,他就说老二缺心眼儿,果然打这儿来了。
可儿子有孝心,启祥帝还得磨牙认了,一碗药下去,昨天晚上的饭都差点要吐出来,今天的也不用吃了。他吃完药之后,第一时间把儿子赶回家了,“都回去,留小七在就行了,天天闹哄哄的,吵得朕头疼。”
二皇子放了血,得了个回家静养,顺带也把其他兄弟给坑了出来,三皇子就冲着他冷笑,其时心里这个后悔,他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不管皇帝怎么想,至少二皇子至孝这个名声算是打出来了啊!
是的,名声出来,满朝上下,皆在称颂,圣人与二皇子,就是父慈子孝的最佳形象代言人,各种赞美不要钱一样都往两人身上扔。林如海回去跟贾敏吐嘈,“我说圣人的病怎么好的这样慢,敢情都是儿子多了闹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启祥帝在一众儿子的捣乱中,艰难的恢复了健康。他病了这一场,似是精力不济,对朝中的掌控力在下降,被几个皇子找机会,按插了不少自己的人手。朝上,最近常常出演的的就是,参人、吵架等等戏码。
萧谨在启祥帝恢复了健康之后,又一次回到了书斋,当起了用功的好学生。林如海瞅了瞅他,人瘦了点,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也就不多问,该做什么做什么。
时间很快,就到四月,萧谨终于要大婚了。启祥帝似乎在向朝中人表示,自己非常喜欢这个儿子,给萧谨大婚的一系列礼仪规格都是最高的,甚至有些突破了亲王的规格,但是比太子又低了许多,让其余皇子们各种羡慕嫉妒恨。
师兄成亲,把林如海给喝高了,这就是保护师兄的结果。他真是从来没有这么醉过,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家的,被人抬到松风院的时候,只会盯着贾敏嘿嘿的傻笑。
“这人是真喝多了。”贾敏叹了口气,叫人把林如海放在榻上,把丫头们都打发出去,自己亲自动手,把丈夫剥了个精光,攥了帕子给他擦身。
林如海傻笑着拉住贾敏的手腕,“呵呵,老婆。”
贾敏轻拍他一下,“老实点。”
“不,来摸摸这里。”他握着贾敏的手往下走,还特意挺了挺腰,“这里,这里。”
贾敏好气又好笑曲指弹了他一下,引来林如海的哀叫,“老实点,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老实不老实。”喝醉的男人十分的缠人,反正自贾敏进屋已后,便再也没出来过,也没叫丫头们进去伺候。
第二天早上,混身光溜溜的林如海,捂着脑袋躺在床上了痛苦的呻|吟。
贾敏洗漱之后,端了确定醒酒汤过来,捏着鼻子给他灌了下去,笑道:“看你还敢不敢喝这么多酒!再睡会儿吧,我已打发人去给你请假了。”
昨儿萧谨大婚,袁老头一想,林如海和杨泽他们就不能少喝了,今天就没打算上课。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一个个都打发人来请假。
启祥帝昨天跟淑妃好好怀念了一下,儿子的成长历程,今天早上又笑着接见了新婚的小夫妻,赏了不少东西下去,才带了人从宫里溜了出来。
“老师,你将小七教得真好。”
“慎之本就性子温和,又细心体贴,非我之功。”
“老师,你说小七之后会怎么样?”
“他有后福。”袁老头捻着自己的胡子,悠哉悠哉的钓着鱼,启祥帝眼巴巴的坐在旁边,听着听他的下句。结果,他不出声。
启祥帝捅捅他,“接着说啊?”
袁老头侧头道:“没了。”
“就就没了?”
“对啊。”
“你……。”启祥帝气得抢过袁老头的鱼杆,“我来。”还在袁老头反抗的时候,揭他老师的黑底:“这么多年,也没见你钓上来过一条鱼,真是浪费了那么些鱼铒儿。”
萧谨年过二十才成的亲,淑妃到也没急着抱孙子,反而把儿子、媳妇招过去好好教育了一番。又叫儿子多体贴媳妇,不可淘气惹她伤心。又跟儿媳妇说了许多儿子的喜好,殷殷叮嘱她,一定要照顾好他,在儿子、儿媳出宫之前,她亲自己把儿子的手放在儿媳的手里握住,“心慧,我这个儿子就交给你了。”
崔心慧面上一红,却还是落落大方的表示:“请母妃放心。”
“你们和和睦睦的就好。”淑妃目中含笑,看着儿子和儿媳慢慢退出殿去,携走离去。
萧谨对自己这个媳妇目前来说,也挺满意,两人订婚也早,之前也见过,这几年也有书信往来,还算有点了解,彼此之间并不陌生。
萧谨也没骑马,跟老婆一起乘了车。借着回家的时候闲聊,“等过几日安稳,咱们请如海他们来家里坐坐。”
崔氏也知道,萧谨有几个相好的朋友,柔顺的点头,“我原与林大爷的妻子贾氏是闺中之友,以前也常来往的。只是,这两年她出嫁,我守孝,这才未见,只是书信到不曾断了。”
“哦,还有这层关系。”萧谨笑了,“那更该好好聚聚。”
这个过两个,却足足拖了有一个多月,崔氏将宁王里里外外的理顺好了,萧谨才下了贴子,也没多请,只是请自己几个处得好的朋友,来家中赏花喝酒。又特意说明了一下,他学了几个新菜,到时候亲自下厨。
林如海几人一听,都高兴的点了头,到了日子,带上各自的老婆,拿了礼物,上门拜访来了。
因贾敏与崔氏有旧,她出嫁前,还曾去探望,故而,两人今天到得早了些。萧谨亲自接了林如海,那边贾敏也跟崔氏接上了头,两人眼睛一碰,同时露出个笑。崔氏也不等贾敏来拜,已经过来携了她的手,“你可来了,快回面请。”
即未行成礼,贾敏也不打算客气了,含笑跟着崔氏往里走,两人面对面的坐下,贾敏仔细打量,见崔氏今天穿了一件大红的百子罗衣,肌肤微丰,杏眼含笑,一派安适从容,那有一个多月前的焦虑。
“王妃气色不错。”贾敏浅浅笑道。她穿过来后,理顺了林家的事,就慢慢把贾敏之前交过的闺蜜捡了起来。崔氏之前在守孝,她又是新婚,不好上门去看,便常写了信去。或得了什么好花露、新鲜的点心,都会给崔氏一份,一来二去的,两人关系便十分亲近。
崔氏也看贾敏穿着杏子红的春衫,柳绿的罗裙,芙蓉面微微带笑,凤眼浅浅漾波,说不出的清丽绝俗,心道:真真是个难得的美人儿,难怪林家大爷对她一心一意的,三年未孕,也不见他纳妾蓄婢。
由她想到自己,萧谨对她也算温存体贴,自她入府后,之前的姬妾都打到边边角角的空院子里去了。说起来,真是人以类聚这话没错,林如海走得近的这几个朋友,房中婢妾都少,人人都跟嫡妻感情不错。萧谨日日与他们混在一起,不免受其影响,对姬妾丫头的并不怎么看在眼里。
崔氏婚后生活幸福,心情自然舒畅,现在她的首要任务就生个儿子,由自己想到贾敏成亲几年没有孩子,有些替她着急,便拉着她悄声问:“你可有好消息了?”
贾敏摇了摇头,“夫君原本是打算去年下场的,可去年你也知道,我们家出了好几件事儿,就耽搁了。今年可不敢再耽搁下去了,必是要去试一回的。如今天天用功,谁敢去招他呢?”
“那你婆婆哪里?”
“没事,公婆很体贴我们。”贾敏笑得特别真诚。不体贴不行啊,经过应誓之事儿,林侯一点都不敢逼儿子。至于林夫人,她的意见有用么!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