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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奴大欺主
回到家后,云瑶便被父亲叫去了书房。
夜色朦胧,父亲的内院儿小书房里亮着灯,云瑶敲了敲门,听到父亲应声,这才走了进去。
见父亲在油灯下翻看着什么,她走过去帮父亲挑了挑灯丝,才坐在了对面。
顾惜辰看完了手里的东西,才问云瑶:“今天下午都跟着言先生做了什么?”
云瑶想起言先生的交代,才乖巧回道:“随着言先生念经,走阵,我也不太懂,就是言先生让我坐,我便坐,让我念,我便念。”
顾惜辰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书册,打量起云瑶来,看了一会儿,才叹息一声,“你长的更像你娘亲,不过鼻子像我。”他摸了摸自己挺拔的鼻子,云瑶脸上有一个小一号的自己的鼻子。
“爹,您很想念娘亲吗?”云瑶突然开口问道。自己的娘亲,如刘云娘一般,都死在闺中,不同的是,一个是被深爱她的人误杀了,一个却是被其他歹毒的女人谋杀了。
都是可怜的女人,为什么深闺里,会有这么多人,死的这样冤枉。
顾惜辰怔了下,沉吟道:“你娘亲故去时,你还小,或许不太记得了,她着实疼你,比疼你哥哥更甚。”
云瑶看着父亲的表情,里面有怀念,有无法自拔的悲伤。
这么多年了,父亲从来没忘记过母亲,她一直知道的,父亲待她和哥哥都特别的偏心,皆是因为母亲。
加上薛嬷嬷所说的母亲和父亲的一些旧事,便可知道他们夫妻感情甚笃。
“爹,我知道您很四年娘,可是孙氏不好吗?”云瑶想起孙氏的行事作风,还有她脸上那淡漠的表情。
“傻孩子,哪有跟父亲聊这些的。你母亲自然也是好的,可是……”顾惜辰说到这里顿了下,笑笑没再说什么。
看着眼前云瑶一切都好,他本来还担心女儿跟着言先生去厄会受什么苦,现在总算是放心了。
云瑶却知道父亲没有说完的话里的意思,感情不是理智,从不受控制。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很难受理智指导而改变自如。
这就是人们所受的苦,很多事情,心不由己。
这一晚上,云瑶想了很多,她不能为这些鬼魂解决问题,那么自己就无法顺利的慢慢恢复记忆。
很多细节很多事情她需要自己亲自记得,才能做出最稳妥的决断。
她想要反击,可是必须了解全局,更详细的知道幕后黑手的事情。不然,她就算拔除了杨姨娘,将来也还会有刘姨娘王姨娘被安排过来接替杨姨娘未完成的‘事业’。
眼前这把枪虽然一直指着自己,让她随时都处在危急中,可是至少这是把明抢。她只怕自己贸然拔除了这把明枪,幕后的黑手会再安排个暗箭,她将更不好防范。
隔日一早,云瑶没有时间将昨日发生的事情再多想想,也没有时间给她悲春伤秋。
给孙氏请安之后,孙氏喊了云瑶陪她去库房,随即将云瑶一个人丢在库房,让她查点东西。
云瑶拿着册子,一个一个的清点。
“这个十六美人彩绘屏风呢?”云瑶指着册子上记录的之前从祖宅搬过来的屏风问到。
婆子指着仓库最里面道:“被放在里面大柜子里呢,六小姐放心,我前几日才检查过的,没什么问题。”
“那张嬷嬷且带我瞧瞧吧。”云瑶笑着道。
张嬷嬷一脸笑容道:“哎呦,六小姐还信不过老身吗?这走过去全是灰的,您放心,这东西好好在里头放着呢。”
云瑶扭头看了眼张嬷嬷,张嬷嬷却一直是笑着,没有办法走过去帮云瑶翻找那屏风的模样。
云瑶忍下心里的不快,接着开始对后面的库存物件儿。
一上午时间,不过才比对了一小半儿的库存物件儿。
云瑶站的腰酸背痛,由着玲珑擦了擦汗,才回自己院子吃饭去了。
待云瑶一走,那张嬷嬷就一撇嘴,嘀咕道:“小丫头片子,难不成还想帮夫人管管库房?这里面东西我管了这么多年,做的井井有条,怎么就能让个不懂事儿的小丫头来指手画脚。”
中午吃了饭,云瑶照旧不误的午睡了下。
睡醒后,云瑶下午又继续去了库房,一个一个的清点起来。
玲珑就站在她身后,将云瑶没有亲自确定在库房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记了下来。
张嬷嬷依然像上午一样,有的在库房里面较难找的地方放着的东西,她就推说近日才检查过,没有问题。
还有一些张嬷嬷会说是这东西已经在某次府内活动中,被客人弄坏了,碎了如何如何,这种云瑶则会在账册内记好。
不过云瑶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会一直追问是哪个客人弄坏的,在哪场宴会上,最后是否处罚了什么人,有何人证云云。
张嬷嬷很是不悦,却还是将一些记得的跟云瑶讲了个清楚,还有一些不记得的,就推说事情太久远了,这哪里会记得。
“难道这些库存的东西不是张嬷嬷管着吗?既然是你负责的,来去自然都要有个说法。”云瑶不冷不热的回敬。
张嬷嬷被噎住,讪讪的笑笑,站在边上更加不愿意跟云瑶说什么了。
云瑶抿着嘴唇也不恼,也不继续追究,只翻着册子对剩下的东西。
这次三房的二姐嫁人,他们大房为了配合府内的事情,主事的孙氏也开了自己库房,提供了不少东西摆出去,或者送出去给这次喜事使用,不少器具折损,还有一些在搬运过程中有了些小瑕疵,都需要匠人修补,云瑶一一记录了物件儿,和该物件所需的处理方式。
张嬷嬷见云瑶做事情还是很有自己一套逻辑想法的,但想到一直以来这库房都是她说了算,孙氏忙起来,甚至过问都不过问的。当习惯了大王,以后却要给云瑶打下手,她不免还是觉得很不痛快。
忍不住便想给云瑶使些小绊子,让孙氏觉得云瑶管不了库房,日后库房便还是自己处理。
于是,张嬷嬷便不给云瑶讲解一些专业的处理方式,全让云瑶自己想。
比如一些瓷器磨损,顾府就有用习惯了的工匠,不需要废什么事儿,每个月那工匠都会亲自来府里统一修补一些贵重瓷器。
比如某个屏风,因为是前朝留下的赏赐,当下修补木雕的人都不敢动手,就算云瑶再找木雕师傅,也必然得到一个结果就是‘修不好’,不过是白费事儿罢了。
这些内情,张嬷嬷都没提,只笑着应付云瑶。
云瑶虽然从来没管过府里的事务,却不傻,脑子会转,早就猜到管库房的这些事儿,张嬷嬷肯定都有自己的章程。
如今自己做记录时,张嬷嬷竟然什么都没说,不过是欺负她是小孩子不懂事,不愿意将这些东西教给她罢了。
所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张嬷嬷是这样想的,云瑶却在心里骂这货真蠢。
她是小姐,又不是丫鬟嬷嬷,她来做这些事情,不过是来学习管理庶务的门道的,一旦学会了,自然不会一直来管理库房。
她还要学刺绣,学理帐,哪有空给顾府大房专门做库房丫头。
张嬷嬷何必这时候存着私心,跟她耍这心眼儿。
张嬷嬷到底有多瞧不上她,还是在这里舒心太久,忘记自省自查自警了吧。
接下来,云瑶在库房里又呆了一天,终于将整个册子里的东西都点了一遍。
晚间,云瑶留在了孙氏房间里跟父母一起吃的晚饭。
晚饭过后,父亲照旧去了书房,云瑶则留在房间里,对孙氏道:“母亲,能不能明天上午,喊了张嬷嬷过来,我当着她的面,向您汇报这些?”
孙氏看了看云瑶手里拿着的册子,“可有什么困难?”
云瑶笑着摇了摇头,“暂时没有,等明天汇报完,的确有需要母亲帮忙的。到时候,母亲不用偏帮谁,只要秉公办事就好。”
孙氏挑了挑眉,看了看眼前的小丫头,虽然人都说这丫头长的像她亲生母亲,可孙氏总觉得,她身材间有几分坚毅之色,完全承袭了她父亲。
“好的,回去早早休息吧。”孙氏说罢,眉宇间便露出了疲态。
待云瑶离去,孙氏才忍不住摇头道:“真想不到,这小丫头居然能忍着这几日的辛苦,既没有抱怨,也没有过来求助。难道是准备糊弄过去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