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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姨娘眼泪簌簌的掉下来,对陈宛秋的问话好似没听见一般。
陈宛秋突然出了一身冷汗,她放开神识,那些忠睿王爷派来的人就在附近,他们听到了多少?
刚才受到的冲击太大,以至于陈宛秋惊慌失措中,竟然忘记了忠睿王爷还派了不少人监视她!
等现在想起来,实在是叫人心有余悸!
想到这里,陈宛秋死死得盯着邱姨娘。如果说先前陈宛秋还有那么丝,因为占据了原来陈宛秋的身体,而产生的愧疚,那么现在别说这丝少得可怜的愧疚了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憎恨!
试想,在她穿越过来,处境那么艰难,到如今她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向着目标前进中,邱姨娘不曾帮过她一丝一毫也就罢了,如今竟然在临死之前还要坑她一把!
陈宛秋全然没有救邱姨娘的意向,她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邱姨娘苟延残喘。非但如此,嘴里还吐露出伤得邱姨娘体无完肤的话:“你要是恨就恨自己懦弱无能,是你没本事护好自己的女儿;再恨就恨戴夫人恶毒,还有陈宛凝嫉妒成性,是她们母女俩联手害死了你的女儿。”
邱姨娘闭上眼睛,不愿意在听,回光返照得来的那丝力气也消失殆尽。
陈宛秋却是改了主意,从袖子里掏出个瓷瓶来,掰开邱姨娘的嘴儿硬灌了进去,附在邱姨娘耳边冷冰冰的说:“虽然我打心里不愿意救你,可我想了,你现在还不能死。呵呵,说不定有一天你女儿还能回来呢?”
邱姨娘猛地睁开眼睛,眼中的亮光刺痛了陈宛秋的眼,她嗤笑道:“可真不知原来那个懦弱无能的女儿有什么好的,连个下人都能够欺负她。她个包子,被人欺负都不知道还手。若不是我,就是她活下来,就凭戴夫人那么个恶毒嫡母的脾性,肯定是随便把她给嫁了。等嫁出去,也是个被人欺负的命,宅斗那么激烈,就等着整日以泪洗面,窝囊到死吧。”
陈宛秋满怀恶意的同邱姨娘描述着“陈宛秋”该有的未来,邱姨娘不再挣扎,泪流的更凶了,让陈宛秋更加的看不起。
陈宛秋把瓷瓶收好,冷眼看着邱姨娘痛苦的神色,她心中感觉到快意,径自小声说着:“而我呢,看看吧,连戴夫人都不敢再来招惹我了,往后她还要朝我下跪。还有那些清高自傲的,等见了我也得朝我卑躬屈膝,就算是心里再不情愿又如何。可比原来那个懦弱的包子,强了不知多少倍!”
为什么还惦记着原来的陈宛秋呢?
陈宛秋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充斥着化不开的阴翳,她似乎有点遗忘了外面还在密切监视着她的,忠睿王爷的属下们。
邱姨娘闭着眼睛怎么都不说话,陈宛秋有一瞬间的僵硬,她咬了咬下唇,探出手来试了一下邱姨娘的鼻息,等发现邱姨娘还有呼吸后,才讪讪的把手放下——她喂给邱姨娘的灵水,怎么会不把邱姨娘救回来?当然了,陈宛秋有斟酌好用量,邱姨娘就算能再活着,可也不会活多久,不过最起码能撑过选秀 。
陈宛秋站起来,掸掸衣角,打开门看见抽泣着的梅香,尽量没让自己再露出讥讽的神情来,沉声说:“给姨娘看病的,到底是哪个庸医,她好好的,可不像你说的不大好了! ”
梅香错愕的看向陈宛秋,不可置信的嘀咕道:“姨娘都病了好久了,大夫都说是……”
梅香声音虽然小,但还是没瞒过陈宛秋的耳朵,她恼怒道:“你先前说她病了几天,如今又说她病了好久,我还能不能从你,我的下人,嘴里听到一句真话了?原本还看着你忠心耿耿,才让你继续留下来的,可你就是这么尽忠的?”
梅香自知失言,低着头任凭陈宛秋责骂。
陈宛秋简直都快要被这一摊子事给气死了,别说什么“攘外必先安内”,这‘内’可都会一群尽会扯她后腿的!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老老实实的把情况说清楚了,不然,我可不缺伺候人的下人 !”
梅香心里早就冷成了一片,一咬牙也不管邱姨娘先前的嘱咐了,把知道的都说了。
听了梅香的话,陈宛秋表情很怪异,喃喃自语:“这么说来,她还真是病了?”
梅香离得近,把陈宛秋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也能听出来陈宛秋语气里的遗憾,心里边忍不住悲凉一片。
邱姨娘是为何病的,梅香再清楚不过了,盖因陈宛秋气焰越来越盛,还不把戴夫人放在眼里,邱姨娘一边是为陈宛秋整日整日的挂心,另一边也是想叫戴夫人放心——就算是日后陈宛秋真的有什么大造化了,那时候邱姨娘自个就病死了,不会威胁到戴夫人这个嫡妻的。
邱姨娘全心全意的都是为了陈宛秋着想,可陈宛秋呢?邱姨娘病了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就是下人瞒着,可这些天来陈宛秋一次都没有到邱姨娘那儿看看。说起来,陈宛秋可有很久没主动去看过邱姨娘了。
为此,梅香都有好几次话到嘴边,想要告诉骨瘦如柴的邱姨娘,现在的姑娘早就不是原先的姑娘了,她是被鬼祟附了身!
可梅香担心邱姨娘受不住,不然就是知道后,更没了求生的念头,撑不下去了!
梅香一心想着原先的陈宛秋还能回来,总得让邱姨娘撑到那时候,不然她没法子向她的姑娘交代。
陈宛秋没功夫关注梅香的情绪,她之所以觉得遗憾,只是她原本想的好好的——邱姨娘是被戴夫人害死的,她可以利用此事做文章 ,让戴夫人声名扫地,继续被陈远良厌弃— —可现在呢,邱姨娘竟然真的是得病了,还是自己得病了,要是以前她还可以策划着把这件事诬赖到戴夫人身上去,可她现在既没那么多精力也没人手去做了。
这多少让陈宛秋有些挫败,但目前她也没那么多心思关注这些细枝末节了。
现在的局势对她来说,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之前向忠睿王爷暴漏了一部分,她想好了怎么修补和应对。而如今竟是又出了一个大问题,陈宛秋心底非常没底,她不清楚忠睿王爷派来监视她的人,到底监听到多少她和邱姨娘的对话?
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
陈宛秋负面情绪还没有得到纾解呢,梅香就痛哭着过来:“姨娘没了。”
“没了?”陈宛秋喃喃学舌,等反应过来,尖叫了一声:“怎么可能!”她明明是喂了邱姨娘喝了灵水,明明是能够延年益寿的,怎么会在邱姨娘身上没什么效果?难道是有人杀邱姨娘了?
“快去看看!”陈宛秋慌里慌张的回去,结果失望的发现,邱姨娘身上没有伤痕,也 没有中毒的迹象,她就是病死了?!
难道是她的灵水失效了?那怎么可能!
陈宛秋想崩溃的尖叫,但她还得开动脑筋来否认这点,她绝对是不允许再出现什么失误的!尤其是空间是她最后也是最大的筹码了,她不允许出现任何的差错!
陈宛秋傻到当场,不知情的下人还以为陈宛秋是为着邱姨娘的死伤心欲绝,只有梅香死死的捂住嘴,不让自个痛哭出声。
戴夫人正打算入睡,听大丫环夏绿过来禀报后,道:“给我倒杯茶来。”
夏绿有些不解,但还是照着戴夫人的吩咐去了。
戴夫人没了睡意,这些天她原本也是吃不好睡不香的,不然也不会到这会儿了还没有入睡。
若说原先对邱姨娘还有过不满,可如今瞧瞧陈家的糟糕境地,再对比下自身的境遇,这份不满哪里还有什么意义。
夏绿端了茶进来,犹豫了下问:“太太,这事儿该如何处置?”若是以往,死了个姨娘,哪里还用得着嫡妻操心,只吩咐了下面,按照规制下葬了事了。可陈宛秋正得势,原先还被戴夫人压制住,如今不但能同戴夫人分庭抗礼,甚至是有着陈远良撑腰,便是把 戴夫人这个嫡母都不放在眼里了。邱姨娘是她的姨娘,单要是按照规制来,谁知道还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戴夫人挑眼看了她一眼,在心里叹气,她什么时候竟也落到这么个境地了,再多争辩也无意义,想了想就冷道:“只怕还得请示老爷,瞧瞧老爷是个什么意思,毕竟在这么个档口上。”
戴夫人可没有主动去见陈远良的意思,只让下人去请示陈远良了。
等回来,夏绿按捺住心里头的激动,语气竟是带了些雀跃,“老爷吩咐了,只说一切只管从简,不必搞出什么动静来,显然是不怎么看重邱姨娘呢。”
戴夫人在心里冷笑,道:“他可是这么说的?可还说了旁的?”
夏绿踌躇了下,喏喏道:“老爷只说邱姨娘是福分不够,当不得贵人的姨娘,适才…… ”
夏绿还没把话说完,就把头低下去了。
戴夫人想了想,这话儿可真是陈远良能说出来的,怎的也不能让陈宛秋的名声受半点损伤。“陈宛秋那儿呢?”
夏绿想到这个,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二姑娘那儿可是默许了老爷的提议,只二姑娘没在邱姨娘那儿呆着,说是伤心过度回自己的院子了。这话儿奴婢倒是不信的,打从邱姨娘卧病在床,可就没见着二姑娘去瞧过一眼,眼瞧着不行了,二姑娘才匆匆过去瞧了一回呢。”
对邱姨娘的病,戴夫人多少猜到点什么,可没想着陈宛秋根本就对此无动于衷。邱姨娘那份心思可算是白费了,再瞧瞧陈远良的姿态,戴夫人暮然升起几分物伤其类的伤感。
可这份伤感也就出现了一瞬,戴夫人就喝了口茶把它压下去了,平静的说:“只管叫底下人照着老爷的吩咐办事便是了,至于二姑娘,”戴夫人咬着牙根挤出“二姑娘”这么个称呼,“如今这府里头哪里还有能管得着她的。”
邱姨娘的死对着陈宛秋都没什么影响了,哪里还能指望着谁!
这一点戴夫人倒是想错了,邱姨娘之死可是给陈宛秋带来了很“深远”的影响。
陈宛秋“伤心过度”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颤抖着手,努力了几次才在椅子上坐下。她到现在还没有想通,她喂给邱姨娘的灵水怎么会失效了?
陈宛秋哆嗦了几下拿出原先装灵水的小瓷瓶,因为手还不稳,小瓷瓶还掉在地上了。
陈宛秋死死地盯住躺在地上的小瓷瓶,好像要把那只小瓷瓶盯出朵花来。
这时候,“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陈宛秋连忙把小瓷瓶捡起来,抬头看来人:“不是说让你在外面守着吗?”
梅香双眼刺红,阴恻恻的盯着陈宛秋,在昏黄的烛光下,乍一看特别的瘆人。
陈宛秋特别不高兴了,她原本就事事不顺了,如今身边剩下的又都是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会不举步维艰吗?
怎么的?如今还对她不满起来了,想造反了吗?“滚出去,别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
“你,你——”梅香出声说话,声音嘶哑,陈宛秋没有为邱姨娘的死掉一滴眼泪,就连掐着自己的大腿想挤出一滴眼泪来,都没有成功,反而是梅香失声痛哭了好久,如此艰难的开口,“你根本就不是我的主子!”
陈宛秋第一反应则是梅香是从邱姨娘那里得知的,不由得说:“邱姨娘告诉你的?”
不等梅香说什么,陈宛秋就冷笑起来,嘲弄道:“邱姨娘可真是叫我刮目相看了,临死之前还要坑我一把,早知道我就不该救她的!现在怎么样了,我可没想到她竟然告诉你一个下人?你想怎么样,出去告发我吗?真是好笑,你但凡说出去一句去,小心到时候 连命都保不住!”
梅香颤抖了一下:“姨娘,姨娘她竟是知道?”所以她才一心求死的吗?
梅香的话,让陈宛秋脸上发烧,她竟然不打自招了!
陈宛秋深深吸了一口气,先把这个错误忽略过去,用看死人的目光看向梅香:“我真是小看你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难道你还和邱姨娘一样,还期盼着原来的陈宛秋,终有一天会回来吗?那我实话告诉你吧,那都是痴心妄想!”
听到这里,梅香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嘴唇哆嗦着,几乎不愿意相信这件事。
陈宛秋见此,讽刺道:“我有点想不明白了,你既然还期盼着,怎么今天就忍不住来质问我了?是因为邱姨娘的死?可真看不出来你和原来的陈宛秋情同姐妹!哦,和个下人做姐妹,可真是原来那个包子会做出来的事!怪不得连个刁奴都能欺负她呢!”
“啊——”
陈宛秋过了两秒,才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她震惊的低下头来看,梅香插到她胳膊上的剪刀——刚才陈宛秋反应快,反射性的用胳膊挡住了梅香砍过来的剪刀,不然的话,那剪刀就插到她肚子上了。
梅香的手原来还在颤抖,但一想到陈宛秋刚才说的那些惨痛的事实,将她原来抱有的希望全都打碎了。现在邱姨娘死了,姑娘也回不来了,那她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陈宛秋反应很快,在梅香失去理智,举着剪刀再次挥过来的时候及时躲开了。
生死关头,陈宛秋发挥到了极限,等到有机会反手夺过来梅香手上的剪刀后,狰狞着脸,狠狠的朝梅香刺过去,很快梅香就没了声息。
陈宛秋气喘吁吁的站在一边,脸上和身上都溅上了猩红的血,她也不顾不上原先的“灵水难道失效了”的猜测,把丢到一边的小瓷瓶拿过来,把剩下的灵水都灌了进去,等觉 察到一股股儿暖气向四肢游走的时候,终于露出如负释重的神情。
忍着胳膊上的疼痛,陈宛秋走到梅香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的梅香。
想到她竟然被她一向不放在眼里的小人物给伤到了,陈宛秋满脸阴郁,抬脚踩到梅香的伤口上。
梅香咳嗽了一下,咳出一口血来。
这时候,外头正有听到嘶叫声过来询问的下人,陈宛秋可不想交她们进来,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把人给打发了。
陈宛秋虽然不是第一次杀人,但以前那都是算上间接杀人——就拿清婉的死来说,当时陈宛秋担心清婉会泄露出什么秘密来,先下手为强,派人把清婉给弄死了,但陈宛秋可没有直接亲自动手——这一次可算得上陈宛秋第一次亲手杀人。
梅香眼看就活不成了,陈宛秋当然不会救她,忍住胃里面涌出来的恶心,对梅香说:“你以为你是个忠仆?自认为和以前的陈宛秋情同姐妹了,所以在我身边卧薪尝胆了是不是?”
说着冷笑了两声,心里边涌出了浓浓的恶意,“你看看你现在做了什么?你竟然把你的好主子的身体刺伤了。还有看在你都要死的份上,我就好心的告诉你吧,我刚才说什么你的主子回不来的话,可都是骗你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哪天你的好主子,好 姐妹就回来了呢,你这么做可一点意义都没有!”
梅香原本就出气多进气少了,如今又陡然手了那么大的刺激,吐了一口血,手指在地板上抓了几下,发出刺耳的声音。陈宛秋往后退了两步,眼睁睁的看着梅香就那么咽了气 。
“竟然死不瞑目?”陈宛秋嘀咕了句,转过头来干呕了半天,用那把带血的剪刀把袖子上的衣服剪开。
刘海湿漉漉的,还有溅到的血黏在脸上,别提多难受了,但这都比不过胳膊上的疼痛。
尽管是喝了灵水,但伤口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愈合,在这期间,痛的脸色发白,咬住了帕子才没让自己痛呼出声。
陈宛秋都不敢去看胳膊上的伤口,一下子瘫在床上,浑身再也提不起一丁点力气。
过了半个小时,陈宛秋是觉得应该是有半个小时,虽然她感觉都有半个世纪那么长了,胳膊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但伤口还是感觉到疼痛。
在这期间,陈宛秋又喝了些灵水。她还自嘲的想,还得感谢梅香用剪刀扎了她那么一下,不然的话,她真的都以为自己的灵水失效了呢。
在这半个小时里,陈宛秋还分心的想了下,为何她的灵水没有在邱姨娘身上起到作用?应该是邱姨娘原本就已经病入膏肓了,没得救了;不然再加上她喂的灵水太少了,她原本还以为邱姨娘能再撑一段时间的。
陈宛秋不再纠结邱姨娘的事儿,如今邱姨娘死了也好,省的她再把那件事透露出去!
还有梅香,陈宛秋斜睨了地上的尸体一眼,梅香的死状可真算不上好看,尤其是她还死不瞑目。陈宛秋很快就移开了目光,在心里对自己说,梅香的死全都是她咎由自取的。再说当时那样的情况,根本就容不得她多想 ,梅香要是不死,死的可就是她了,她那是正当防卫!
不说这些,单就是梅香和邱姨娘带给陈宛秋的冲击就大了,她原本以为没人会知道她不是原来的陈宛秋了。
可如今不但邱姨娘知道,就连梅香也那么笃定。天知道,除了她们俩之外,还是不是有其他人知道!
就算没有其他人知道,那还有一件事就是刚才和梅香打斗的时候,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可现在梅香的尸体躺在她的房间里。她虽然挡下了想进来的下人,可梅香就这么死了,她该怎么说,才能把这件事很好的糊弄过去 ?
血腥味钻到鼻子里,陈宛秋才回过神来,看着满目狼藉,还有一具还没冷透的尸体,觉得今天实在是糟糕透了。
在这种情况下,陈宛秋也不能让下人抬水进来洗澡,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梅香的尸体呢。
干脆的眼不见心不烦,拉下了床帏,带着一身的血迹躲到了床上,直接进空间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