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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松来了,荆州等于有了另外一条消息渠道,不同于自己派人去打听蜀中的情况,那种一去不复返的迟缓。从张松这边来的情报可以说是第一手资料,能让刘妍对蜀中有全面细致的了解。
所以这个人,是一定要好好伺候,把他所知道的所有有关蜀中的,有关刘璋的情报全都吐出来。剩下的事情,就要交给在座的各位做决策了。入蜀是势在必行的事,在这之前,许多准备工作要安排。
首先是地图,现在只知道长江水路到涪陵这一条路,再往前也不知道了,这远远不够,按照庞统的意见,至少要知道两条陆路通道,荆州的大军才敢入川。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崇山峻岭,山高路远。贸贸然进去,会死得骨头渣子都不剩的。
其次是装备,蜀地外貌多山,但进到里面是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不过,按照蜀地天下粮仓的名头来看,里面应该是大面积的平原,都是山地的话怎么种粮?蜀中的气候也不知如何,士卒穿什么衣服配什么药材这种细节都会决定成败。
第三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谁去?这是个问题。依照目前的情况,江东那边一直怀恨在心,就等着抓荆州的小辫子,北方的曹操又在煽风点火,不停地制造事端。荆州是刘妍的大本营所在,不容有失,必须得守好。
但攻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精锐尽出是不可能的。这调兵遣将是一门学问。要看徐庶和庞统两位怎么研判了,他们两人不能同去,总有一个人要留下。
张松不来,刘妍攻蜀的心思并没有那么迫切,总觉得似乎还差一口气,总有理由可以再等等。但张松一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进川的日子就在眼前,好像明天就要走了似的。
一场例会的主题瞬间就围绕着入蜀展开,刘妍坐在中间,看着听着,却是一言不发,低头沉吟,想着心事。
婚礼过后,也许是身份不一样了,心理价位也不同了,面对老师的时候,以前那种急切想要亲近的念头似乎淡了许多,似乎所有的勇气和冲动都在那天被求婚失败给消耗光了,再见他时,只觉得提不起劲儿来,只想叹气了。
自己与老师的关系因为那次求婚而发生了质的变化。这一点刘妍明白,也早就有心理准备,最初的不适应在一个多月以后也淡了许多,随之整个人的心态也改变了。
其实这样也很好,毕竟现在自己的身份是长公主,虽然自己心里觉得自己和以前没什么分别,可是在属下们心中她已经大不同了,就算是以前一直倚老卖老与她真一句假一句打哈哈的黄忠,如今开口闭口也是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短。这还是因为他们叫公主殿下习惯了,一时间忘了改口而刘妍也不介意的结果,对于下人,公主殿下前面这个“长”字可是缺不得的。
黄忠尚且如此,更何况一直要求她人前要端架子的徐庶了。弱势换做以前,她肯定会因为老师的各种疏远自己的行为而感到难受。但是现在,保持距离反而是缓解尴尬最好的办法。
所以,张松一来,不但入川的事情再次提上议事日程,刘妍的心思也再次活泛起来。要不然,就把老师留在荆州,有他在,我可以随着大军入川。这样,私事上可以与他保持距离,公事上又可以亲自督阵,看一看蜀中的风物究竟如何,免得前线要有一个什么决定,还得千里迢迢送回襄阳决断,有自己在前线,庞统的许多决断可以即刻实行。这样想来,自己亲自入川,于公于私都有好处。
只是刘妍自己知道,要亲自入川,来自属下们的阻力定然不小,谁都不会同意自己一个女娃娃跟着军队发山涉水,庞统也会觉得带着自己各种不方便,要他们同意,这得费一番功夫。
不过好在,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什么时候入川都还没定下来呢。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只是要亲自入川这个念头已经在刘妍心中定型了。
一晃眼,张松在荆州已经玩了一个多星期了。这一个多星期里,马谡一直都在旁敲侧击,想探张松的口风。奈何张松口风极严,死活不说来这儿干嘛来了。
只是马谡还是探出了一点儿模糊的影子,似乎张松是奉了刘璋的命令去许都办一件什么事,不知道是这件事情没办成还是怎么的,似乎张松对曹操还有些怨气。
不过马谡觉得这很正常,张松虽然是刘璋的别驾从事,在刘璋的地盘上可以呼风唤雨,但曹操是什么地位?那是大汉丞相,你在他眼里只是小地方出来的小官员,他肯亲自见你一面已经是给了你们家主子刘璋很大的面子了,怠慢你又怎么样?你还能跟他红眉毛绿眼睛不成?
所以,对于张松的抱怨,一开始马谡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在意的,是刘璋让张松去许都干什么?可是这种事情是蜀中的机密,张松又怎么会轻易启口?
故而张松来了这么些天,马谡并未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好在刘妍十分有耐心,也相信曹操在短时间内还无法同时收拾西凉和辽东。只要这两个地方有一个地方不太平,曹操就不会离开他的大本营。
只是,刘妍也知道,时间对谁都是公平的,曹操进不了川的时候,她也进不了。等她能进川的时候,曹操基本上也差不多了。所以,现在谁能领先一步,很有可能就能决定谁是胜利者。
于是,马谡在想办法套话,她也在想办法。作为蜀中的别驾从事,张松的脑子里,肯定有一般探子探不出的情报。不说别的,蜀中一共几道关,分别是什么人把守,有什么小路或者捷径可以到蜀中的大城,什么地方兵力配置薄弱,什么地方是硬骨头要避开,别人一时半会儿难以了解得非常详细,但对张松来说,一定是如数家珍。刘妍想知道的,也就是这些罢了。
这天,刘妍照例在公主府开谏言堂,和荆州名流一起讨论荆州水患的治理问题。这个问题几乎年年都要讨论也是刘妍每年都要重点关注的问题。荆州多水,水系发达,水患也比别的地方多些。当年在长沙的时候,刘妍曾经以治河为第一要务,大搞水利工程建设。但是这一套东西却无法在全荆州推广。
第一是财力无以支持,如果要把全荆州的河流都做挖深拓宽处理,这得投入海量的金钱和人力。现在荆州人丁单薄,征兵都要掂量着,小规模地搞。更不要说兴修水利了。说到底,还是人口太少。移民去夷州之后,人口就更少了。这也是为什么刘妍不希望立刻进川的原因。毕竟荆州的士卒太过金贵,一个都死不起,没有必胜的把握,她可不敢冒险。
今天的水利研讨会来了一个特别的嘉宾,他就是张松。张松对刘妍请他参加议事显得十分意外。但刘妍却浑不在意,还主动给其他几位介绍张松的来历。
大家听说是蜀中来的谋士都显得十分惊讶,张松看见大家探究的表情只觉得难为情。刘妍见状哈哈一乐:“张先生,今天能把您请来,实在是太好了。我们荆州别的都好,就是一点不好。水患太多,这大水是年年发年年治,可不管我花多大的力气治,它第二年照样发,你叫我怎么办才好!张先生,你们川内人是怎么治水的?还是说你们那儿,从来都没有发过大水?”
“这个……外臣倒是真没怎么听说过,我们川内人从来都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我们有现成的水利工程,乃秦代先人所造,自打有了它之后,川内就再无水患了。”张松骄傲地说。
“哦,什么水利工程这么厉害?能不能把它复制到荆州来?”刘妍好奇道。
“此神迹乃是先秦圣人为川内百姓能够永保太平而因地制宜建成的,恐怕并不适合在别的地方仿效。”张松就事论事。
刘妍却是心向往之:“被先生这么一说,倒是勾起了我的兴趣,真想实地去看一下这神迹。只是外人都说蜀道难行,也不知道我这辈子能不能有机会看到这神迹了。”刘妍半真半假地叹了一口气:“罢了,这虚无缥缈的事情就不去想它了,我们还是做适合我们自己的工程吧!张先生,今天麻烦你了。”
刘妍这么客气倒叫张松无所适从,自己这么长时间吃住在这里,她还派专人陪自己玩乐。而他却厚厚面皮白吃白住白玩,哪里还能听见刘妍说他辛苦。张松连声说不敢不敢,接着就坐在那里不说话了,听着边上几位讨论得激烈,他是越听越有滋味。这位公主真的不寻常,他一路游历的所见所闻终于得到了印证。
只是目前张松仍然不认为刘妍能够有比现在更大的作为,长公主虽然无比荣耀,毕竟是女流之辈。吕后薨,此后历代皇帝登基,所封王侯将相,无一女也,长公主年方十六,实在是很难看出她有什么将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