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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煜昌等了两年多才有机会进入赵府,又等了一年有余,才熬到今天。
他就是要看着赵家一步步败落,名声扫地,一名不文,才算是报了家破人亡的深仇大恨。
在商人的圈子里,是没有人情可讲的,因为商人都是分毫必争的人,是一分一厘都要算得清清楚楚的人,有账自然就要算账,欠的还,亏的补,谁也躲不了。
“盐?你是说贩盐?”邱娴芝的身子蓦然一阵颤抖,连忙摇了摇手,“不行,大爷说过,以后咱们赵家再不做贩盐的生意!”
“大奶奶,眼下可是你当家作主,大爷已经不管事了,难道你想看着赵家在你手上一蹶不振么?这各铺里的生意我前阵子就盘算过,到这月底,各铺生意基本都是收支平衡,没有半分银子的余利,有两家粮油铺子还倒贴着上百两的人工银子,赵家坐吃山空,不能再等下去了!”
周煜昌说的是实情,也是邱娴芝不得不去权衡轻重来抉择的事情,他只是恰逢时机地拿出来说给她听,然后任由她自己来做出决定。
这是上天的安排,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已经不是他周煜昌人力所能及了。
邱娴芝犹豫不决地站起身,她在仁益堂上走来走去,终于站住,抬头看着堂上那块匾,匾上写着“仁益堂”,得仁义之利益,不做无信悖义之人。
她不禁喃喃着,自言自语,表情相当纠结痛苦,“当年老太爷就是死在贩盐这事上,老爷也是因为老太爷的事落下了心病,后来怏怏离世,大爷发过誓言,咱们赵家以后就是再穷再怎么破落,也不再去涉足盐业生意,我怎么能坏了大爷的规矩呢……”
“大奶奶,不好了,官府上门来了!”
邱娴芝正想着心事,突然听到外面下人一迭连声地喊着,从外面大门口一路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大奶奶,不好了,官府来了!”下人一路跑进来,进来时在门槛上绊了一脚,踉跄着冲到堂上,“大奶奶,不,不好了!官府已经到了大门口了!”
“你慌什么?官府来了又能怎样,我们赵家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邱娴芝一声大喝,先定住了下人,这才吩咐道,“你们都各司其职,别慌,先生,跟我去外面接着,看看官府又来卖什么药!”
邱娴芝领着周煜昌迎出门去,正走在道上,忽听院墙外面敲锣打鼓,欢声震天,这锣鼓手原是她吩咐周煜昌安排下的,此时知府大人亲自登门拜访,正是派上用场。
还没迎出门去,新任徽州知府龚丽正已经踏进门来。
他身后跟着两名亲卫,身边也没有再带多余的人手,既不炫耀,也不声张,见了邱娴芝和周煜昌迎接出来,先是拱手笑道,“想必这位就是邱大老板吧?”
邱娴芝稍有纳闷,这去年新上任的知府大人如此随和,不摆丝毫威风和架子,葫芦里面卖弄的又是什么玄机?
她及时回过神来,连忙道,“正是,龚大人请堂上用茶!”
“好,好,邱老板也请!”龚丽正十分随和。
他一边向仁益堂上走去,一边向邱娴芝问道,“今日邱老板开设粥铺,赈济灾民,此等仁义之举堪当徽商之表率,当为众商所效仿,本府自去年上任,听说前两年大旱,徽州知府也曾让本地商人捐钱纳粮,但不知为何,今年大旱,商人们却都如此无动于衷呢?这城门上的告示已张贴了数月,至今不见动静,本府今日是向邱老板讨教来了。”
说话之间,已经到了仁益堂上,众人落座。
邱娴芝命人奉上茶来,“龚大人是真不知情还是假作不知呢?”
“此话怎样?”龚丽正甚是纳闷,他是真不明白,“听说邱大老板如今已是整个徽州粮油行会的副会长,这其中过结曲折,还请邱会长不要隐瞒,如实说来。”
“那好,我也就实说了,其实我这会长之职也是个虚衔,不过是众商家害怕承担厉害责任,推给我做的罢了,龚大人未到任时,徽州及附近各省也都连着几年大旱,官府命商人们捐钱捐粮,从中贪污,挪为私款,灾民流离,饿殍遍野,人饥相食,屡见不鲜,朝廷怪罪下来,官府却只推脱是当地奸商无良,不肯为国分忧,龚大人,你说这商人们的心都凉了,那城门上的告示就算贴上一年,又有何用?”邱娴芝道。
她看新任知府为人和气,倒不像是个贪官污吏,想着横竖都是这么着,倒不如豁出去了,据实相告,看他还有什么下文。
“原来如此!”龚丽正站起身,朝着邱娴芝长长一揖,“邱会长,如今我龚某人上任,绝不会再像前任知府那般压榨地方商人,商人是否乐意捐钱捐粮,听其自愿,绝不强逼,但有商人捐钱捐粮赈济灾民,也一律将所捐钱粮登记造册,如实上报,绝不至隐瞒分毫,务必做到公正严明,以赈济灾民为首任,还请邱会长在众商人之间多多宣传,传达本官心意!”
“龚大人,这……”邱娴芝猜出就是这句话,但龚丽正看起来也是个正真之人,她也不好意思说出什么推搪的话来。
“来呀,把匾额抬上来!”龚丽正一发话,下面几个亲随立即抬上一块大匾。
匾额上面书写着四个大字“大清义商”,意思是赵家无偿开设粥铺救济灾民,做的是仁义之举,是徽商之表率。
“这……小民受不起!”邱娴芝慌了。
知府大人亲自送来匾额,她怎么敢接?
这匾要是接了,那么以后的事情可就都由不得她了!
这看是一块褒奖的匾额,实则却是一顶扣在头上的大帽子,你还不好意思扔了它,顶在头上又觉得累,邱娴芝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煜昌在一旁暗示她,赶紧把匾额接下来,邱娴芝也明知推不过,只好收下匾额。
“这就对了,邱会长受之无愧,该当此匾!”龚丽正又说了几句赞扬的话,再不多提别的,也没有强求赵家交钱捐粮,寒暄几句之后,便告辞而去。
邱娴芝甚是纳闷,知府大人亲自登门造访,又岂是几句寒暄之辞就说得过去的呢?
一定还有什么深意!
可是,这些为官之人向来说话只说半句,剩下半句都是留给别人揣摩的。
揣摩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