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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亲为何要三媒六聘,就是一个礼字,越是郑重才越显出双方对这桩婚姻的重视。
而不管是崔谦之还是蒋卓,显然都不会想让蒋有贞匆匆忙忙嫁进来,这不但是蒋家面上无光,崔家脸上也不好看。
而如今郑氏方查出身孕,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万万忙碌不得,而其他崔家长辈,却都在长安。
总不能让长辈跑这一趟吧?更何况没多久,崔谦之一家就要回长安。
于是两人思来想去,最终也只能把这事儿先放到一边,等明年郑氏生了孩子,蒋有贞及笄了再说。
送走蒋卓,崔谦之便急急忙忙入内去看郑氏,元容和元熙姐妹正在陪郑氏说话,桌上还放着颜色鲜亮的布匹。
“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回头叫人给你做成衣裳穿。”崔谦之摸着元容的脑袋瓜道。
元容正趴在案几上,一手拽着一块缎子瞧呢,闻言便嗯了一声,指着其中一块缠枝牡丹的花样道:“阿爹,你看这个给阿娘做裙子好不好?”
崔谦之瞅了一眼,便伸手把元容抱了起来,道:“嗯,果然不错,我们小九的眼光就是好。”
郑氏不由失笑,倒是元熙翻了个白眼儿,道:“阿爹是看九娘好,就什么都好,可怜女儿就是没人稀罕的……”
话音未落,头上便落下一只小爪子,还揉了揉道:“阿姐莫伤心,我稀罕你啊。”
元熙对着妹子,方才还勉强摆出的臭脸便再也维持不住了,转头捏了捏元容的脸蛋道:“九娘果然可人儿。”
元容不由得双手握住了元熙的胳膊,瞪大了眼睛抗议:“莫、要、捏、我、脸!!!”
看着元容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挣扎,好不容易脱身便一扭头把脸藏进了崔谦之怀里,元熙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哎哟,九娘恼羞成怒了!”
元容哼了一声,便搂着崔谦之脖子使劲儿拱了拱,只留给元熙一个肥肥的小屁股。
结果元熙却不放过她,伸手往元容屁股上拍了一掌,挑眉道:“九娘,你知道什么叫恼羞成怒吗,你这样子就是啦!”
元容囧脸,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怎么会不知道?她上辈子活的年纪都能做元熙的娘了!不过自从入了小孩子的身体,她倒是越来越活泼了,哦不,是幼稚了,幸好没人知道她的真面目,不然叫她一张老脸往哪儿搁?
正说着,就听见外头响起崔元昱的声音:“阿爹阿娘,长安来信啦!”
元容转过头,便看见崔元昱提着衣裳小跑进来,脸蛋儿红扑扑的,后头跟着面色有些儿微妙的崔元靖。
崔谦之和郑氏不由对视了一眼,心下也有些觉得不对,往长安报喜的信才发出几天功夫,怕还没到长安呢,这一封,就必然不是回信了。难道长安发生了什么事?
郑氏要见人,便把儿女都打发了出去,唯独元容仗着年纪小,死皮赖脸的留了下来。
一会儿功夫,就见到了从长安来送信的家仆,元容偷眼瞧了瞧,不是从前那一个,而郑氏的态度明显更亲和:“怎么是你来了?家中可还好?”说着便叫人给看座。
来人是个中年男子,看穿戴应该是在崔家下仆中有些地位的,面对郑氏也没有那样恭敬拘谨,行礼过后便稳稳的坐下了,道:“是,家中一切都好,阿郎和娘子都身体康健,奴是奉命来送阿郎的亲笔信。”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荷包来。
书信并非用纸书写,而是用布帛,团成一团装在了小荷包里,郑氏接过书信并未展开,而是直接递给了崔谦之,又道:“阿翁可还有旁的交代?”
“阿郎为三郎君看好了一门亲事,阿郎的意思是,希望娘子此次带小郎君们回长安,便把亲事定下。”
元容闻言一愣,听这话,这门亲事必然不是蒋家啊,可是阿爹不是已经跟蒋家说好了?她已经把蒋有贞当嫂子了,若是换了他人,她本能的有些排斥呢。
打发了那人,郑氏便不复镇定,面上露出了几分愁色来,看向崔谦之:“这可如何是好?也不晓得阿翁为何忽然想起这事来,我倒是想要贞娘做我的儿媳妇呢。”
崔谦之却是拿着信没吭声,元容凑过去,掰着崔谦之的手腕子瞅了几眼信上内容。崔谦之并不避她,反而将她抱起放在了膝上,才将信往郑氏跟前一递道:“你自己看罢。”
信上写的也是关于崔元靖的婚事之事,详细解释了其中缘由。元容祖父崔善净在朝中任官,偶有一日闲谈时,圣人忽然提起,竟是有下降公主的意思,崔善净为了推辞,便称已经为崔元靖定了亲事。
不料圣人竟追根究底起来,便问是哪家小娘子,崔善净一时语塞,当时同在场的齐国公便出声接了过去,给崔善净圆了场。
“齐国公家的小娘子?”郑氏不由得大皱眉头,“姜公起自寒微,圣人用其勇武罢了,如今骤居高位,家中怕是无甚底蕴可言,这样出身如何配的上我们崔氏?”
于郑氏而言,她自也佩服齐国公的军略本事,听说其治家颇严,家中只有发妻一人并发妻所出子女,几子相继出仕乃是实干之人,看得出是阖家兴旺之兆,但崔氏百年世家,各方关系复杂,且世家与寒门从来都不是一样的行事风格和生活习惯,齐公家的小娘子,怕是难以肩负起长媳的责任。
“你莫要嫌弃姜公家的小娘子,人家倒是未必愿意嫁呢。且此事是阿爹欠姜公一个人情,又在圣人跟前说开了,想要变卦,不容易啊。”崔谦之叹了一声,心里却是有些埋怨起来,圣人为何忽然提起此事?
“早知道就先禀了阿翁,定下贞娘了,如今可如何是好?反正这事你不要叫我去说,我可没脸见蒋家嫂子。”郑氏埋怨道。
崔谦之闻言便摸了摸鼻子,又把玩起元容肥嘟嘟的爪子来,一边玩儿一边道:“此事我去同仲宣说罢,好歹两家并未定亲,再为贞娘寻一好人家不难,仲宣他不是不讲理的人,必能谅解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