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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瑜凝望了碧落半晌,伸手仍将她揽入怀里,脸颊微微磨蹭着她的秀发:“你放心,我不会再对那人念念不忘。你那夜将我痛骂一顿,我终于想得清楚,这世上既然再无曲中人,我为何要辜负眼前之人?”
“我记得有一句话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碧落心中欣慰,却不愿示弱,微笑道,“这连弟子都明白的道理,可做师傅的却婆婆妈妈想了许久才明白。”
乔瑜一怔,笑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自大且又刁滑……”他低头瞧着碧落,她巧笑倩兮,面色白中泛红,他心中一动,便微俯下了身。碧落满心都是心悸与期待,竟不由自主闭上了眼。乔瑜低下头,含着笑在她鬓前额角亲了一亲。
碧落心中掠过一丝微微的怅惘,她咬了咬唇,低声道:“你真的能将那人忘掉了么?”
“是,惜得眼前人,免得来日后悔。况且……”乔瑜微笑道,“这世上又有几人能似你这般一心一意待我;一言一语,都说中我的心思。我实在不愿错过你。而她……终究只是镜花水月。”
“你虽然是一个小小的侯爷,可好赖总是皇子,还怕没人真心待你么?”碧落抿嘴笑道。
“便是有,其他也都罢了……”乔瑜笑叹道,“只是我不晓得到那人可会似你这般决勇?也好救一救我这拖泥带水的性子。”
“那好……”碧落心中说不出的欢喜,展颜笑道:“只要你不悔,我也不悔。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又何尝怕过?”
两人相望,皆想起那夜在山谷携手相抗乔桓,不禁相对一笑。既有莫逆于心,又何必再多言语;两人只由着这船在三镜湖上飘飘荡荡,来安享这片刻惬意。
暗中幽人几度来往,判却又思量。一种情怀,两心相知,终得镜湖清梦悠?。
碧落靠在乔瑜怀里,望着江面,风来婆娑,偷偷而笑。想不到自己多年之梦中竟有一日成真,而自己竟也能与梦中之人相伴相依,只觉得人生际遇之妙,竟能一至于此。
她只盼着这雾不要散开,这日头不要升起来,而乔瑜亦不要提起回曲靖城,此生便如此在江湖飘荡才好。可忽听到乔瑜讶声道:“你脸怎么了?”原来终被他瞧见了燕燕划的那道淡痕。
碧落笑了笑:“在?轮莸氖焙虿恍⌒乃さ搅恕!?p> “这伤痕又细又长,可不像是摔到的……”乔瑜瞥了她一眼,“在?轮萦腥似鄹耗忝矗俊?p> “我有邱绎护着,怎会有人敢欺负我?”碧落笑道,“若有人欺负我,我又怎肯善罢甘休?”
“邱绎……”乔瑜扬起头,挑着眉,似笑非笑地望着碧落。碧落被他看得心中忐忑,连忙垂下了头去,再偷偷瞧乔瑜,他面色如常,又像是毫不知情,怕只是碧落自己多心罢了。
她轻吁了一口气,不免又想起在?轮莼叵肫鹄吹囊磺校?那槎偈钡吐淞讼吕础k?屏似?蹋?鋈蛔?鹄吹溃骸扒氰ぃ?一亓颂?轮荩?肫鹆诵矶啻忧暗氖虑椋?星褚镉心悖?褂形业??绺纭p> 乔瑜眉毛一挑,目光淡淡扫过。
“可有一些事情我始终想不通,”碧落皱眉道,“你从前同我说无用之用,我如今确实觉得还是在昭南的时候好,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晓得,我才觉得最安乐。”
“你若还在昭南,我岂不是见不到你了?”乔瑜微笑道。
“可我仍是可以在梦中见到你,”碧落微微苦笑,摇了摇头:“不过,若是那样,我还是还是如今好……”
“你想起了什么事情,叫你这样烦恼?”乔瑜见她的样子,有些诧异
碧落低下头,避而不答:“是……关于我哥哥的事情。”她怕乔瑜忧心,又道:“等我将事情想得通了,我便告诉你。”
“有用无用,在乎一心。”乔瑜瞧见她面色黯然,伸手抚了抚她的脸,“是你说过,叫我从心所欲,顺理而行。如今你遇上了难题,只需记得心志坚定,其他万事有我。”
“从心所欲,顺理而行?”碧落喃喃而语,忽而一笑道,“好,诸事皆听你常明侯的教诲。从心所欲,不念其他。”
“明明是你骂我的话,怎么到成了我的教诲了?”乔瑜笑道。
碧落笑着转过了头去,突地手指着一边道:“你瞧,那是草亭么?”
乔瑜一愣,回身望去,烟雾苍茫,掩住了青山,朦胧中却露出了草亭的半片屋顶,残破不堪。碧落想起那草亭旁的孤坟与石碑,不禁轻叹道:“不晓得那位夫人,可如我们一样喜欢这样的镜湖山色?”
“有山有水有酒,若再有满天星宿相伴,她必定会更加欢喜。”
“你怎么晓得?”碧落闻之一奇。
乔瑜自己却怔了一怔,淡笑道:“想当然尔。”
“想当然尔?”碧落取笑道,“难怪四平叔说你性子最像那位夫人,便是想当然都能晓得她喜欢什么。”
“四平叔说的?”乔瑜又是一怔,许久才哂笑道,“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碧落一时之间却未留意他这话,只想到另一件事上去,她低声道:“乔瑜,我想那位夫人定然也很喜欢你的《白云》曲。”
乔瑜回身瞧着草亭,缓缓道:“穆天子迟迟不至,她怎会欢喜?只怕她更中意的是……”
他抽出了少黧,沉吟了良久,才放到嘴边。箫声徐来,浑沌而潺潭??洌?档搅四且够实鄣鸵鞯牡髯印1搪湔??柑??砂侗哂腥舜笊?睾妥朋锍?鸶枥矗粽?悄歉龃沟龅睦贤贰?p>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方思……”老头声调时高时低,错漏又多,实在有些不堪入耳,可乔瑜竟然将自己的箫声一转再转,以和着他的歌声。一曲和完,乔瑜缓缓按下了短箫,再不吹奏;可老头唱意正浓,犹自高歌,经久不歇。
这镜湖烟波上,缥缈回荡的都是这老者苍老的歌声。湖中小舟上,碧落凝目望着乔瑜,而乔瑜却负手而立,远眺着草亭。
雾气缭绕,将两岸青山时遮时掩,变幻莫清,便如人心。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只觉得烟雾淡去,日头东升,湖里的渔船渐渐增多,两人才划了船到了岸边。那老头在岸边坐着,见到两人上来,呵呵笑道:“公子,小姐,你们回来了?”
乔瑜帮他将船缚好,碧落明知故问,笑着问老头道:“老丈,你适才唱得什么歌?”
老头哈哈大笑:“老头子也不晓得那是什么歌?”他一指乔瑜:“这歌是这公子教我的,你问他?”
乔瑜和声道:“老丈,你认错人了,我从未教过你这歌。”
老头颤巍巍地站起来,到了乔瑜面前,眯起眼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许久,半晌才笑道:“老头子记糊涂了,都快三十年前的事情了,那公子怎么还会如此年轻。何况……那时那位公子鬓角便有了白发,你可是满头乌青的后生。是老头子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