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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屋沉寂，大家都是默不作声，曹府里的女人似乎都很忌惮曹操，一听姜颐提及曹操，便是瞬间偃旗息鼓。
沉默了半天，却是丁夫人率先打破了这满屋子的死寂，“是我有欠考虑，让琳姑娘见笑了。”丁夫人微微笑着，想要化解这片尴尬。
“夫人言重了。”姜颐向来不喜欢咄咄逼人，既然丁夫人已经开口，她也不想计较太多，毕竟她现在还住在曹府，若是闹得太僵，纵然她们不能将自己如何，却是会让大家面上都难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丁夫人已经主动求和，她也愿意息事宁人。
“你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以为大人会为你撑腰吗？”一旁的杜夫人却是不依不饶，看着姜颐的眼睛几欲喷出了火，“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个从青楼里出来的狐媚子。明明一身脏污，却还装作一副清高的模样，真是让人恶心。”她尖利的吼叫声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那般的刺耳。
随着杜夫人的一番歇斯底里的吼叫，所有人望着姜颐的眼睛，都变得惊愕和鄙夷。她们虽然是委身为妾，却是干干净净的身子，和她这种在风月场所中打滚的女子，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姜颐的面色淡然，眼睛里甚至一点情绪变化都没有，她只是静静的望着杜夫人，朱唇微启，“我怎样，还轮不到你评头论足。”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带着一种让人震慑的压力。
她出身贵胄，身上总是会带着几分慑人的气场。
杜夫人望着面色无动于衷的姜颐，也是怒了，“你个贱蹄子，若不是想进曹府，怎么会到处造谣自己琳夫人的身份呢?”
从小到大，姜颐从来没有被人这般辱骂过，就算是流落舞袖回的时候，也未曾受过这样的屈辱。却是没有想到，自己跳出了舞袖回那个大火坑之后，竟然会是在曹操的府邸中受到这样的辱骂。
命运，真的是很喜欢捉弄人呢！
十指紧握，姜颐没有说话，转身就走。
可是杜夫人哪肯就这样放过她，她一把抓住姜颐的手，“做贼心虚了，是吧！你有本事让人到处造谣，怎么没有本事承认？贱骨头就是贱骨头，永远都上不了台面。”她口中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凌厉的刀子，狠狠地剜着姜颐的心。
委身舞袖回，虽说是情非得已，但她流落风尘，却是不争的事实。
她虽然洁身自好，可是在这些人的眼中，她早已经是脏污不堪。
她虽然为人淡漠，却并非无情，大家看着她的眼神，她根本没有办法做到完全置之不理。
收紧了拳，姜颐转身甩开杜夫人的手，“杜夫人，你终归是曹府的夫人，还请你注意自己的谈吐，不要糟践了你自己和曹府的名声。”她的眼睛深沉，似乎对于杜夫人的辱骂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杜夫人一滞，却是冷笑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那个梨涓逢人便是一句琳夫人，当真是将你的不要脸学了个十成十。”提到梨涓，杜夫人脸上的表情又是多了几分愤怒。
听到她提起梨涓，姜颐这才猛地想起来，白日里梨涓被人唤去帮忙，竟到这会儿都没有回来，心中顿时一片惊恐，出口的语气也没有那般淡定了，她急声道：“梨涓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杜夫人看到紧张的样子，却是扬唇一笑，“那个贱丫头，我只是教训了她，让她以后千万记得，别胡乱说话。”说着，便对着身后的侍女招了招手，不一会儿，便有两个孔武有力的女人架着已经奄奄一息的梨涓进来。
她们毫不留情的将梨涓扔在地上，姜颐呆呆的看着被打得体无完肤的梨涓，缓缓地走到她的身边，蹲下身子，将她扶在自己的怀里。
梨涓清丽的脸上布满着纵横的掌印，嘴角处一片淤青，她的身上，满是鱼鳞般的鞭痕，纵横交错着，说不出的触目惊心。
明明已经痛到极致了，可是梨涓看到她，还是扬起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她说：“琳夫人，我没事。”
琳夫人……只因为这三个字，她们便要这样残忍的对她？
这个称呼，是她和曹操让她误会的，无辜如她者，又做错了什么？
这个称呼，她一路唤来，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可是，只因为这种事情，她们便将她打到面无人色。
姜颐看着梨涓的脸，慢慢的垂下了眼睛。
她说过，她会保护她的，便是再也不会让人随意欺辱她。
当初，她护不了良辰，任由着她在自己眼前合上眼睛。如今，她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梨涓为她受尽委屈。
她轻轻的将梨涓放下，却是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飞扬跋扈的杜夫人面前，手起掌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杜夫人那吹弹可破的皮肤上，便是浮起五道殷红的指印。
满座无声，杜夫人目眦尽裂的望着姜颐，一张姣好的面容几乎变得扭曲。
大家都未曾想到过，被杜夫人那般羞辱都不敢大声争辩的姜颐，竟会为了一个婢女，对着杜夫人出手。一时间都是傻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贱人，你敢打我？”杜夫人尖声叫着，扑上来对着姜颐就是一顿撕扯。姜颐毫不躲闪，硬生生的将扑倒自己身上的杜夫人给拉住，然后扔到一边。
她在外历练两年，身手反应岂是杜夫人这种常年养在大院深闺中的人可以相抗的，杜夫人死命的扑上去，却是也只能落下一个被姜颐扔到地上的悲惨下场。
她的额头撞上桌角，磕出了一大块淤青，发鬓尽散，衣衫凌乱，整个人哪里还有半分的世家夫人的样子，整个就是一个耍泼蛮横的疯妇人。
丁夫人看到这副场景，也是不由得皱了皱眉。她虽然不愿让姜颐进门，却是不想让事情变成这个样子。
杜夫人见到自己受到这种委屈，哪里还肯妥协，不顾一切的扑上来，就想要和姜颐拼命，却是被大家给拦住。
事情闹成这个样子，已经出乎了她们的意料。她们虽然想把姜颐给赶出去，可是看这个情形，恐怕会闹出大乱子。
杜夫人在府中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而眼前这个琳姑娘，看起来也不是个好惹的主，若是她们两个真的打起来，到时候可是真的无法收拾。
“你打了梨涓这件事，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等到曹操回来，我会让他给我一个交代。”姜颐望着还在挣扎中的杜夫人，冷声说道。
当初在扬州，曹操让梨涓随她一起来东郡，便是为了照顾她。梨涓既然是自己的人，她便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何况，梨涓这一次，的确是因为她，才会受到这种惩罚，她说什么也要为她讨回一个公道。
听到姜颐的话，杜夫人的表情更加狰狞，她尖叫着，“贱人，我要杀了你……”
“出了什么事？”就在杜夫人发疯一般的扑过来的时候，一个清冷的有些可怕的声音却是缓缓地在身后响起。
一瞬间，所有的嘈杂全部息声，就连癫狂的杜夫人，也是敛了眉，再也不敢闹腾。
姜颐缓缓转过身，月光下，那一袭明黄在风中肆意的张扬着，他的墨色长发随着寒风四起而飞，整个人逆光而立，他脸上的表情，模糊的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