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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林老板,别的几家药铺基本上与济合堂没有来往,金掌柜也不登门了。景天倒没别的心思,只想一心一意的做着自己的生意,凭着良心和医术混口饭吃而已。
景初在临江做货郎,后来听见有人说他兄弟在镇上开了家药铺,还有些纳闷,心想这个兄弟总算是翻了身,出息了么。过了没几日,便带了家人回高跃来说要瞧瞧景天的现状。
他们回到家时,却见房门紧闭。只好向涂家打听了药铺的位置,兴冲冲地来到了药铺里。
景天当时正给人看病呢,突然见兄长来了,也顾不上迎接。只让茵陈将他们领到后面的隔间里先好生伺候着。
陆英不大清楚这伙人,但听见是师父的兄长也多了几分尊敬,跑前跑后的,帮着搬椅子,倒茶,端果子点心,倒也殷勤。
景初坐下后,不住的打量这两间连通的铺面,又和老婆何氏说:“有地摆摊总比我们挑着担子风吹日晒的好。”
何氏心想前些年还看不起小叔子,没想到还真混出个名堂了,脸上露出了几分羡慕。如今紫萍已经出嫁了,跟前就紫葳和唯一的儿子,小名椿子。椿子还小,又坐不住,里里外外的跑着,一会儿撞到了什么地方,哇哇大哭,一会儿又将什么东西给打翻了,发出了乒乓声,没个安静。
茵陈不喜欢淘气顽劣的小孩,便微微的皱了眉,心想这还有客人上门。又不比在家,像个什么话。只是他父母不管,作为姐姐的紫葳也不拉着,心里有几分不痛快。
那紫葳如今也定了人家。说话做事倒比前些年安静了。也不大开口,就站在屏风旁,两眼不住的看店里这些来来往往的客人们,觉得十分的新鲜。
待忙过了这一阵,景天才有时间来招呼哥嫂一家。
“哥哥来了,怠慢了你们真对不住。”
景初没说什么。倒是何氏还算有礼,含笑道:“哪里的话呢,生意要紧。自家人还客气什么。”
景天看了看紫葳笑道:“没想到小侄女也长这么大呢,可有人家了吧?”
“定下了,选的明年的日子。在家也淘气不了多久了。”景初不住的喝着茶,觉得这茶味实在好,没几口便空了。景天见状,连忙给景初斟茶。景初抄着手,倒十分的享受这样的待遇。
接下来又随口问起了景天一天下来能有多少收入,一个月能攒下多少钱。当景天说出的那个数目低于景初预计时。便冷笑道:“你倒没一句实话,还哄我。店里这些帮忙的人,摊子又这么大。难道是怕我向你借钱不成?”
景天连忙解释:“不,不,哥哥误会了。开的是药铺又不是别的行当,这一行要赚钱哪有那么容易的。不过是卖点药而已。利润也不高,勉强过得下去而已。”
景初笑道:“我做了好几年的货郎也早就厌烦了,如今弟弟有了产业,我当哥哥的自然也要帮忙,这样吧,我来给你打下手。混口吃喝如何?”
店里现在的这几个人已经够了,再说景初一不大识字,二又不认得药,不通药理,他请来做什么。也不知是不是开玩笑,只略尴尬的笑了笑:“哥哥说这话不是折煞当弟弟的我么,哪里敢请哥哥帮忙。”
“你每个月给我开二两银子的工钱就够了,别的不行,这腿脚却是利索的。什么地方需要使力气,需要大嗓门,需要跑腿的,吩咐一声就来。我们做货郎别的本事没有,就一副好嗓子能吆喝。”
“二两银子?”景天心想还真敢开口,店里一个月下来能存下的钱也比这个数目多不了多少。
椿子依旧跑上跑下的,最后将墙角一口放药的坛子给碰倒了,那坛子也碎了好大一条口子。茵陈赶紧上来打扫。紫葳却无动于衷,只站在那里呵呵的笑。
茵陈心里更是有气,心想这是什么人呀,就会幸灾乐祸。
兄弟俩没聊上几句话,渐渐的又生疏起来。景天忙吩咐陆英去对面的蹄huā店叫几份饭菜来。
景初却说:“那蹄huā多油腻,大热的天谁吃它。既然你要请客,不如换个清爽凉快的好地方。我们兄弟俩坐着喝一杯,可好?”
景天便知道是瞧不上的意思,只好作罢,让陆英去前面街上的仁和酒楼定一桌。
这里景初叫上了儿子、女儿笑道:“今天你们叔叔请客,高不高兴?”
椿子笑呵呵的说:“好高兴。”
紫葳也说:“小叔叔做了的大老板,出手就是不一样。”
景天领着他们一家去酒楼里吃饭,店里自然就交给了茵陈几个看顾。陆英有些愤愤的:“这是来走亲戚的么,手上什么也没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打秋风了。”景初一家子没见过世面又贪婪的样子,让陆英很不爽。
茵陈却早已看惯了,反而劝慰着陆英:“你生气也没用,谁让他们和大爷是一家人呢。总得尊敬几分。”
待到景初他们一家子吃饱喝足回来,景初又说起何氏身子虚弱,让景天给开点药调理下身子。景天也用不着把脉,便知道景初的用意,让茵陈给秤些山参、茯苓之类的补药给他们。
景初这才满脸喜悦,坐不多久便带着妻儿回去了。
“阿弥陀佛,可别再来了。还真是灾难。”陆英赶着念了一句。
景天也分明听见了,颇有些无奈。
茵陈笑道:“哪里有不来的,只怕比以前更殷勤。只是哪里有那么多的好山参、茯苓来送。”
景天也头疼,只道:“头回向我开口,没有不给的道理,以后再要可没什么容易。”
茵陈心想大爷是个心软的人,现在是这么说,到时候经不住别人一念叨,说不定又给出去了。
景初一家子走后,到安静了半天。临近关门的时候,来了个病人,情况有些严重,身子滚烫,又昏迷不醒。景天连忙同陆英一道用尽法子解救。
忙活了好一阵子,才算有些转醒,只是景天瞧着面色依旧不大好,心里有些顾忌,对来送病人的亲属说:“我给开了药,回去按时给他服用。身边最好不要离人,好好的看顾。”
亲属唯唯诺诺的答应了。景天给开了方子,陆英配了药,直到他们回去。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这一天过得还真快,又是忙乱的一天。”
陆英道:“师父该回去歇息了。”
“是呢,我也该走了。你好生照看着店子,别偷懒。”
陆英答应着。
平安无事的过了两三日,到了十一这一天,陆英才开了门,就见门口围了好些人,头上缠着白布,旁边还有一副担架,上面用白布盖着一个人。陆英从未见过这样的阵势,不免有些心慌,忙问:“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可别打扰我们做生意,去,去,去!”
“好呀,治死人就不管了。总得给个说法吧。”说话的是为首的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蓄着络腮胡子,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肉也在跟着抖动。
“治死人呢?”陆英大惊,谁死呢?他战战兢兢地揭开那白布看了一眼,暗惊,这不是前两日过来的那位浑身滚烫又昏迷不醒的病人么,当初他和师父一起救治的,师父当时都说只怕不好,可见已经没多少法子,当真死了的话,也不觉得多么奇怪,这么这一帮人就围上门来呢。
“将你家掌柜叫出来,我们要找他偿命。”
“偿命!我师父并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他偿命?”
“好端端的人给治死了,难道不要偿命?”
陆英只见对方人多势众,他却孤身一人,不免有些怯场。这群人就是来挑事的,他有些应付不过来,只求景天他们能早些赶过来。
因为赶上逢集的日子,看热闹的人也渐渐的围了过来。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生意是做不成了。
好一阵,景天才和茵陈赶来了。
眼前的景象另他吃惊。那群缠白布的人见了他,眼睛个个都红了,纷纷上去要打景天,口口声声的喊着他“刽子手,杀人的魔王!”
茵陈站在旁边,被这些人推搡着、厮打着,衣服也给拉松散了。景天见状忙护着她:“你进去吧,这里有我。”
茵陈见不得别人让大爷受委屈,嘶喊道:“你们这群蛮不讲理的人,大爷他哪里做错了,方子开错了,还是药给配错了。上来就扭打,还真是群野蛮人,在这里闹什么闹,我们见官去。”
“好,见官就见官。小娘们嘴皮子倒利索,一会儿有你们哭的地方。”当下几分拉扯着景天,不让他有出逃的机会,抬着尸体,一路浩浩荡荡的往官衙里去。后面还跟着好些围观看热闹的群众。
济合堂出了这么大的事,生意断然是做不了了。陆英和天冬忙忙的又关上了门,跟着一道去官衙。
天冬有些胆小,问着陆英:“掌柜会下狱么?”
“别胡说,师父他可没做错什么,这些人就是来挑事的,不过是因为我们好欺负,想讹人。只怕得赔上一笔钱才能消灾。”陆英心想突然出了这样的事,倒像是预谋好的一样,如果真的是有人在背后使什么诡计的话,他脑中立刻就想起姓金的几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