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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南怀和南忘各奔东西,说是一个处理公务一个处理后事去了。
南希默默打开叶瑾华的病房门,可怜母亲哭的黯哑无神,一张脸苍白的同盖在身上的床单并无差异。
“少爷——”叶姨起身,默默站了会,然后轻轻退出了房间。
叶瑾华两眼无神,空洞无焦距,只有哗哗流着的眼泪证明着她还活着,她仍在呼吸。
“妈——”南希心痛的看着床上瞬间苍老的女人,紧握的拳头不禁更加重了力道。“你这样,爸走的会不安心的……”
“……”
叶瑾华没什么回应,只有不断涌出的泪水更凶猛了几分。南希抬手想要抹掉叶瑾华脸上怎样擦也擦不完的眼泪,悲痛的一颗心不禁拧的更紧。
“你若哭瞎了一双眼,岂不是连爸爸的一张照片再也看不见了。”南希语刚落下,果然瞧见叶瑾华空洞的神色有了异样。她缓缓地泪眼婆娑的看过来“……小希——”
南希叹口气伸手揽起母亲虚弱的身体靠在自己怀里,他想借此告诉叶瑾华:他已足够强大,他足以保护她!
“我真的不能接受你爸爸就这样走了……他匆忙的甚至连一句道别都没有……”叶瑾华呜咽着的声音闷闷的从南希肩头传来,丧夫之痛无疑是全天下的女人最最不能承受之痛!“他昨天还好好的,还在嫌弃我变得越发唠叨……”
南希静静听着,一手揽着叶瑾华,另一手安抚的顺着她的背。他抬眼看窗外的耀眼,他知道这明媚的阳光虽然能照亮这整个世界,但无论如何,却再也照不亮母亲的心了!
母亲抽泣的间隙,南希耳尖的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徘徊的脚步声。他轻轻将叶瑾华送回被窝里,安顿好她这才朝门外走来。
一出门,撞入南希视线的是一张并不陌生的男人的脸。
“是你!”南希不禁道。这人他认得,是南楚怀生前最为信任的心腹助手。
“三少爷——”那人浅浅颌首,目光却低低落在南希的脚尖。南希知道那是一种无比尊敬的姿态,是表示他愿意默默的无条件服从的誓言!
“你特意找我?”既是老爷子的心腹,如今这情况,他是来找少主寻钱然后归隐山林去的吗?
那人的神色本是想点头,但他似乎意会了南希的猜测于是随即又摇头。
南希回头望一眼病房内仍在抽泣的母亲,转而压低声音对那人道“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深秋,入眼全是枯黄一片,医院后面这棵庞大的红叶枫树就显得尤为刺眼。
枫树下两人静静站着,枫叶的红里映着他们身上的黑。“我知道你是爸爸很信任的人,但如今他人不在了,你就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去吧……”只是南希的手还未来得及伸进去口袋掏出银行卡,他就听见身后传来那人分外焦急却异常铿锵的声音。
“少爷!请让我跟着您吧!”
南希诧异的转回头,他忍俊不住细细打量起这个人来,他有一双浓厚的剑眉和一对炯炯有神的眸子,小麦色健康的肌肤无形间又成功的松懈了几分南希对他的婉拒,南希饶有兴致的问“为什么?”
“先生于我有恩,如果不是他救我一命,我说不定到现在还生活最阴暗的垃圾堆里承受人们的口水。”
是的,每一个誓死效忠的勇士都会有背后都有这么一段大致相同的往事,这不足为奇。“救你的人是爸爸,爸爸在世时你奋不顾身为他鞍前马后,该还的已经还了,就到此结束吧……”
“不会结束!”那人的音色更焦急几分“先生于我的大恩大德,我几世做牛做马都还不清。少爷就大发慈悲,留我在身边做事吧!”
见这人如此执着,南希不禁有些疑惑“可是爸爸有三个儿子,你为什么偏偏找上我?”
“先生看三少爷最为重要,我并不是瞎子。我只希望我的一己之力能助三少爷更顺利的夺回公司!”
他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南希默默的想:他既是老爷子的心腹,想必对老爷子在世时的一些想法多少知道些……
“我知道了。就按你说的,你就留下来吧!”南希叹口气,隐隐觉得心头开始阴霾起来。
那人沉默不语,只静静的站在南希身后。
“对了,你叫什么?”
“焦着!”(此处念zhuo,第二声。)
“焦着……”南希下意识的咀嚼这两个字,很是矛盾的一个名字。南希忍不住又回过头来望一眼焦着,他虔诚的低着头,并不焦虑,却很执着。
“有件事我不明白。”
“三少爷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焦着是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他从自己的西装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份卷宗来“这是公司的一些重要机密,先生一般都是锁在保险柜里的。”他语气稍顿,后面的句子俨然充满了伤痛“先生突然离世,于是我决定取出这东西交给您保管。”
南希伸手接过来那卷宗,并没有立即打开来看“你连爸爸的保险柜都能打开?”南楚怀对他的信任程度倒是出乎了南希的预料。
焦着犹豫着,最后还是决定坦诚布公“我善于解锁,所以这是擅自决定的事。先生在世时尚且防着大少爷和二少爷的野心,如今他走的突然,我不能忤逆了先生在世时的意愿。”
南希听来听去,总算听明白了一件事情“你是说爸爸一直属意我为公司的继承人?”
这不大可能!多年前他已经跟老爷子闹翻,并且发誓绝不会接管公司。退一万步讲即使没有发生这件令人心痛的事,还有大哥和二哥在,即使大哥不是南家嫡出,前面还有个二哥呢,论资排辈,怎么样排也轮不到他啊......
焦着垂着的头点了点,并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既如此,我倒还有件事不明白。爸爸生前曾将他的股权转让书交给钱满满,你可知道?”
焦着再次点点头“先生曾经对我提及过此事,但他只是一句话带过,我并没有听出那话里的意思是自愿还是被胁迫的。巧的是就在先生离世的前几天,我亲眼瞧见先生约了秦律师面谈。”
这人说话倒是冷静客观。一句“我并没有听出那话里的意思是自愿还是被胁迫”巧妙的撇清了他与这件事的关系。可是据他所言,如果句句属实的话,南希以此不难推断出老爷子的本意。
老爷子是何其精明的一个人,他的一生都在商海里浮沉打拼,断然是经过严密精确的计算后,才将那份产权书交给满满的。如此说来,满满之所以会得到那份产权书看来多半是老爷子自己的意思。只是这样的话,南希就更不明白了,老爷子自己活得好好的,为何要将那股权交给满满?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知道自己不久将离于人世?可这样不禁又回到了故事的起点,他既知道自己处境危险,为什么偏偏要将那股权交给满满而不是他的儿子们!
见南希不说话,焦着大胆的提议“三少爷,如今那产权协议书在钱小姐手上,但钱小姐与您并未结婚,所以......我要不要替您……”
“跟我做事你记住!”南希不用听完焦着的话便已经知道了那话的后续意思。“我没吩咐你的事,你最好不要自作主张!”
焦着忙意识到自己的逾越,不禁略带惊慌的应着“是。我明白!”
南希也不计较,心知他这是替老爷子护犊心切的缘由。“钱满满那里我自己会处理。容不得你插手。”
“是!”焦着的头一沉再沉,无不恭敬的答道。
南希握了握手上的卷宗,吩咐道“你去吧,有事情我会找你的!”
焦着再没迟疑,点头应下便快速的离开了。
三兄弟的再次聚首是在这天的傍晚。
闵庄一间灰格调装修的包间内,三弟兄围桌而坐。
南怀首先开口“爸爸的遗体准备明天一早火化,葬礼的时间安排在后天。”
“太匆忙了。如果爸爸的死讯传出去,公司眼看就要到手的两笔巨款订单可就泡汤了。”南忘鹰隼一般尖锐的眸子紧紧盯着杯中摇晃的红酒,企图之心溢于言表。“到时候人家只会认为老爷子一死我们弟兄三个早就关起门来为了究竟谁是这家公司的继承者而掐的你死我活了,哪里还有闲情逸致来谈买卖!”
南希不语,南忘说的是事实,但这并不表示他的立场就是偏向他的。“我认为大哥的做法并没有错。我们总不能放任爸爸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殡仪馆里等你慢悠悠的谈好生意再去火化。”
南怀铁青的脸色总算在听了这话后有些缓转“三弟……”
“大哥就一手安排吧,我没有意见。其他都不可以忽略不计,爸爸的葬礼才是目前最重要的。”南希出言表明自己的态度。虽然南怀是养子,虽然他的企图心并不比南忘逊色,但南希知道只要大家都不过分,大哥仍是会风风光光的替老爷子办好这场葬礼的!
谁知他这话却惹得南忘猛一记的摔碎了杯子。他从高脚椅上下来“三弟这是仗着你如今已经持有公司的大部分股权从而发号施令吗?”
南希英挺的一双横眉竖了起来“二哥!”他咬牙,低沉的嗓音是在提醒他身为丧父的儿子应该知道孰轻孰重!
南忘不以为然“哼,我看那钱满满妖里妖气的,身上还会什么妖法,多半跟你是一个鼻孔出气,怎么,你把她藏在何处了?那产权转让书如今是不是已经烙上你的名字了?”
“我没想过要侵吞那股权,倒是二哥你的表现是不是过分着急了些?”南希毫不示弱,丝毫没在意到身后的南怀一脸看热闹的神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