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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就这样跟着临安,回头抱了坛子,拐身去了客房。
这一次,她才发现这聚丰楼设计得很是巧妙。
在这里头拐来拐去,却也不是完全没有章法,而那经过的房门,却又能尽量不被打扰到。
“呵呵,这样多的房间,还能一点动静都听不到,真的是挺好的。”半夏是无话找话。
临安看着她微微笑道,“没人。”
“没人?”
“我们公子不喜欢让人打扰,就包下来了,反正这地方也不算贵,总不至于让别人吵到,何况这人病中要静养。”临安说得很是理所当然。
静养?静养你来酒楼做啥?!半夏翻翻白眼,原想着到底跟人家有些旧交情,到时候过得去就行了,此时却打定主意,等会要见机行事。
不对啊?半夏停下脚步,“既然没人,为啥这客房之中还点了烛,你看这刚进去换掉。”
临安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这晚上点烛也费不了多少,不然整个楼冷冷清清的,瞧着也心里不舒坦。”
不舒坦?想着自家连油灯都舍不得点,半夏心里实在是……太不平衡了!
当然,这不平衡,也只能体现在抽动的嘴角上,又嘿嘿笑了笑,“那,很招虫子吧?”
说完真想自己抽自己一巴掌。
临安扑哧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地方到了。
很快,半夏就进去了,抱着那样一个坛子,临安把那坛子又接过去,递进去。
半夏站在桌前,只能隐约瞧见里头有个人形,浑身没有骨头一般的躺着,这就是苏有礼说的那个人?这样一副样子怎么可能跟苏有礼聊了一整天?太神奇了。
片刻,终于有淡然的声音响起,“这个就是你说的可以裱画的东西?”
半夏清清嗓子,想着自己可不就是来推销来了吗?而这最起码的,也一本正经回答,“这个还不行,但却是其中不能缺少的。”
里头的声音响起,“都没有面粉细。”
刚张嘴要说的半夏,被这样的话弄的一滞,却告诫自己,推销,推销,最基本的就是要厚脸皮啊,于是也不计较,“这主要的是粘性,细不细的倒是在其次。”
“哦?”终于有了一丝兴味。
半夏话赶话,思路却一点不乱,“想必公子你也是明白,这要想装裱好,自然需要防虫防蛀还要能保持原来的样子,要能够如胶漆更佳,虽然这东西看着不如面粉细,倒是可以先磨碎,到时候用最细的筛子筛入水里便可。”
说完,见里头没有了言语。
其实里头的光景却是,那男子喃喃自语,“居然是用筛子吗?”
但半夏听不见,她心里腹诽,赚钱真是太不容易了,自己卖个木薯粉,还要连裱画都精通!
“听说你有法子不让虫蛀?”
半夏干笑一声,“不敢不敢,不过是听人说过而已,这知道一些皮毛。”
“那就说说皮毛。”
不得不说,跟这人打交道,半夏比跟药寮的那位更是不喜,也不晓得为何在这个时候,却突然想到那,于是她归结于这都是不好伺候的主,以后有多远离多远。
当下却不能走,只能硬着头皮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先用花椒二两煮一盆水,去掉渣备用,然后把这个粉用小筛子均匀筛进去,自然浮沉,夏天五六日,冬日十日八日,等过了性,再加明矾、白芨,也就差不多成了。”
至于再详细的,半夏真的就不知道了。
但里头那人显然不这么想,“到时候是取水还是取渣?明矾是加多少,三钱还是五钱?还有别的吗?”
半夏略微有些石化,哪里晓得那么详细的,但她很是冷静,“公子,半夏不过是要给你提供淀粉,有这个,想必公子自己也能做,这文人间的雅事,自己动手琢磨出来的,岂不是更美?”
自己只是要卖点木薯粉,还管你那么多吗?
这是半夏心底里的话,但却没有说出来。
话突然一转,“你识字?”
半夏都没脾气了,张口就道,“略懂。”
“哦。”
哦了这一声,又是很久没有声息,半夏几乎以为他要睡着了,站着也不知道该不该走。
结果等来的,却是临安,小心翼翼的带半夏出来,脚步那叫一个轻,“公子睡着了。”
真的睡着了?半夏扶额,这,这……
只能自认倒霉了吗?
没想走出一些距离,临安倒是停下脚步,“公子说了,这东西还要试过才晓得,才就冲你提的那个法子,也能先送一批过来,给一两银子一斤。”
一两银子,一斤!半夏振奋了。
恨不得当初迟一点发现木薯,那么这满山的木薯,到时候可不都是银子!
很快就觉得不太可能,心道人不能太贪,这要不是当初发现得早,哪里能赚到钱,没有钱,当初苏有礼扭伤腰的时候自己也没有底气让他去牛岭那边养啊,还有就是最关键的,要是都没有那木薯被吃光,自己多半也想不出这个加工淀粉的法子,哪里还有钱?
所以看着是不经意的一步步走过来,到此时都不是没有因由的。
“咱一次带不走多少,先带一袋回头要是需要,自然会再来人的。”临安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发现半夏满脸的光,补充了一句。
这要真的是弄个好几马车,倒是不差那么些银子,但怎么运回去还不知道呢。
一袋?一麻袋吗,那也不算少了。反正多的话自己也没有。
半夏还是很接受的。
临安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约好了三日内送到这来找他就成。
想必又是要走了吧。
半夏那叫一个兴奋,却也没有忘记正事。
强压着这样的幸福,再没有什么,比突然有一天知道,自己手头上本来可有可无的东西,很值钱更让人开怀的了,还是在心心念念要存钱的前提下,她恨不得要马上去告诉苏有礼。
却也顿住,自己去灶房帮忙去了。
善始善终嘛。
临安却回到屋子里,里头的人眼神清明,哪里像是睡着的模样。
“这丫头居然还识字?”
接着,又问了问临安这去苏家的始末,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临安提了一句,“方才半夏说,公子这样的精细,还有条桌上的那个茶壶,跟她二伯挺像的。”
那茶壶,已经裂开过了,去锔得很是巧妙,她二伯,一个乡下农夫?
笑了一声,想着这茶壶,再也没有多话。
半夏在厨房里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抽抽鼻子赶紧出来洗干净手脸,生怕被这厨房里的人嫌弃,“我没有风寒,就是刚才鼻子突然一痒,都洗干净了。”
“小丫头还挺懂事,咱东家对厨房要求可严,什么都要干干净净的,听说你们家有四个孩子,看你是个利索的,倒是可以求求东家,让他允你过来烧火,也能有份工钱。”憨厚的师傅说道。
半夏道谢,却没有接下去说,做烧火丫头,一月能够有多少钱?这可不是她的目标啊。
但她知道这些人也是好意,毕竟她年纪摆在这,在乡下也不能帮什么,要真的一月能有一百两百文工钱,那可算是一个大进项了。
别人好歹也是熟的,不管做什么都很快,半夏之前不过就是说说那些东西怎么做,做出来的,不知道要比她的好多少,也就没有多话,告辞而去。
越想越觉得,这难道真的是伍良平特意给的二两银子?不然不科学啊。
半夏存疑,过去跟苏有礼还有远光,吃了一顿饭。
伍良平在一旁作陪,苏有礼却死活不敢喝酒了,他也就不狠劝,两人聊来聊去的也尽是苏有礼说的上话的,比如田地收成,比如当初没分家的时候家人如何如何。
饭后,也是真的要告辞的时候了。
半夏这才把刚才她去找临安的事情说了一遍,“一两银子一斤哦,只是只要一袋子,不过我们也只有这么多,这得来也真的是不容易。”
一两银子,才……苏有礼就是一个趔趄。
半夏笑出了声,“爹,这首先要种木薯,那么多木薯,要种一年,挖回来,又要砸烂熬出来晾干,一步步的都要力气,也不见得能有多少,贵一些也是正常的,何况那赵家公子连住店都是要全都包下的,人家还缺这么一点银子?”
不管如何说,苏有礼还是无法淡定。
半夏却不管那么多,人家卖,她自然愿意把木薯粉卖出去,何况以后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到时候手头上有这一笔钱,哥跟弟弟就能去学堂了。”
远光也有些激动,三人怀着各样的心思回到东望村。
过了石拱桥,半夏抬头打量这起伏的山岭,狠狠吐出一口气。
又望望自家的院子,抿嘴笑了笑,脚步更加轻快一些。
要李氏知道,该有多么欢喜。
哪知道,等他们刚进院子的时候,就听见一阵哭声,怒骂声也响起。
这又是闹腾什么?
远晨留着眼泪,过来紧紧抓着半夏的手。
谷芽儿倒是经常哭的,但又是个不走心的,哭过也就算了,远晨可是很少流眼泪的啊,看着他流眼泪却又默默擦掉,半夏心都化掉了。RS